泛起漣漪
掌門出關后便將姬女帶在身邊,還收為關門弟子,凌白起初以為真是什么難得的奇才。 雖說姬女的天賦確實不錯,但和掌門的行蹤實在令人多疑。直到那日,掌門受傷,卻只留下了姬女,等凌白再去探望清月時,清月的脈搏沒有原先那么虛弱。 他想不到凡間能有什么藥物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恢復德這么快,所以他才猜測,姬女不是普通人。 凌白的猜想對了一大半,但辛沅和姬女一樣,都不會明確告訴凌白對方的身份,姬女是礙于天規,辛沅可能更多的是自保。 因為她解釋不清楚,自己怎么會知道對方的身份。 “辛沅師妹,有事記得告知。”凌白突然開口。 “哦哦,好。”辛沅隨口應道。 凌白點點頭,拿起桌上那碗血水,湊近聞了聞,一旁的辛沅的心也跟著提起來。 凌白眉頭皺起,才置物桌拿出小瓶帶蓋的瓷杯,然后辛沅就見他將血水往里倒去,蓋上蓋子,一氣呵成,抬頭看著辛沅道,“還有什么事嗎?” 今日陽光正好,辛沅看著那小瓷杯,吞下口水,人有些曬曬地笑道,“沒事沒事。” 凌白點了點頭,隨口道,“那去練習吧。” 第二碗失敗了,辛沅有些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才忍痛割下的血,看了那東西好幾眼,想開口與凌白說些什么,可就是說不出來。 見辛沅一直望著瓷杯,凌白步伐微頓,往書桌去的身子停住,他拿起手中瓷杯,提醒道,“辛沅師妹,魔血雖能養血美容,但人做事不能走極端。”說完,將碗中剩余的血水倒入種植的枯盆當中。 “別……” 辛沅面露不舍,她心頗疼,這是她的心血啊!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養血美容,虧他想的出來,辛沅捶了捶自己的心口,說道,“我不心疼。” 殊不知被人聽到,“辛沅!”凌白忽地語氣有些嚴厲,開口便叫她全名。 他以為她還惦記上這碗血水。不過也是事實,辛沅確實很是不舍。 血水落入干涸的泥土,一抹紅與干裂的棕灰色的土壤相融,凌白又倒入干凈的水沖刷,頓時盤中只留一片棕黑的水漬,紅沒了,辛沅心里頗覺得有些委屈,她費心費力地,那人隨手一倒就沒了。 辛沅仰起頭,朝凌白看去,她比他矮了一個頭,仰頭只見男人凌厲的下巴,白皙潤玉,她此時很想往上面咬上一口。 但顯然,辛沅沒那個膽,她哀怨地看著凌白,開口問道,“凌白師兄,如果你有個你最親近的人,但他接二連三地在你面前離去,現下只有最后一次留住他的機會,你會怎么做?” 問題來得莫名奇妙,凌白卻沉思起來,過了會后答道,“那就一起離開。” 聞言,辛沅眼睛亮了亮,“真的嗎?” 她本來是想知道凌白會是什么做法,她是拼命把那人留下來,但按照凌白的回答,他說的“一起”兩個字似乎更吸引她的注意,一起留,一起走,總歸都是在一起。 她的相公,不會讓她失望。 辛沅心情瞬間轉晴,笑瞇著眼,樂呵呵地神游天外。 頭頂忽被人輕敲,辛沅腦子里的金色泡泡也被打破,回過神,她就聽到某人笑著道,“假的,我是千岳大師兄,怎么能隨意離開。” 臉一點點僵硬,辛沅肩膀頓時耷拉下來,這是開玩笑的事嗎? 可又想起那人啥也不知道,辛沅就覺得心有些累,癟癟嘴,嘀咕道,“那大不了就一起留下。” 聲音算大,但凌白還是聽到了,他朝辛沅看去,漆黑的眼滿是沉思,見姑娘一臉沮喪,凌白心思微動了動,但卻說道,“快回去換身衣裳,今夜,你與我一同去看看掌門。” 辛沅微微愣住,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 月上柳梢,稀松星光照著黢黑的石子路,辛沅著身淺白,亦步亦趨地跟在凌白身后。 即將入山,山口前的高大樹木上空傳來一陣呼嘯,凌白停了步伐,扭頭轉身對著落后一大截的人道,“走我前面。” “哦……”辛沅小跑著上前,但在和凌白并肩時慢了下來,說道,“我忘了路……” 黑夜中,凌白失笑輕輕搖頭,抬腿與辛沅并走。 “師兄,你是從小就在千岳嗎?” “嗯。” “是家人送你來千岳修道的嗎?” “我沒有親人。” 辛沅微愣,但想起前世離垣的那群親人,那樣還不如沒有,或者說,這一世,沒有親人會來害凌白。 “哦,挺巧。”辛沅笑著道,“我也無父無母,師兄,那是誰帶大你的?” 聞言,凌白沉默,神情沒入夜色中讓人瞧不清楚,正當辛沅想另找話題時,就聽身旁的人,回道,“清月真人將我撿回來,但是元柒真人帶大的我。” “元柒真人?”辛沅記得,那個千岳唯一升仙得道,也是凡間唯一通過修道成功飛升的女真人。 可是她記得,那人二十年前就已經飛升了。 “嗯,元柒真人是千岳唯一的女道者,她待我如親人,如師友,我也尊她敬她。” 突入其來對某個女性的表白,辛沅感覺被自己蠢死,一時也不知說什么,便道,“那真是可惜了。” 聞聲,凌白停下步子,轉頭看她,問道,“可惜什么?” 辛沅也跟著停下,說道,“她不是飛升了嗎?可惜她走的太早。” 這話是辛沅無意識說的,但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凌白心上,心間微顫。 世上眾人皆羨飛升成仙,可難得會有人和他生了同樣的心思。凡人飛升談何容易,飛升一去,人間就了無蹤跡,這和去世又有何區別,只不過換了個安慰人的說法而已。 凌白抬眼看著身旁隨他停下的姑娘,隱約的月光灑在白皙的俏顏上,山間的夜色加了一層薄紗,凌白不自在的瞥過臉,動身往前走去,步伐加快了些。 凌白的速度突然變快,辛沅只能連忙跟上,黑夜中難以看清腳下的路,差點一頭撞上前面的凌白。 “小心一點。”凌白道。 輕聲的低語聲響在寂靜的山林,男子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耳畔泛起陣陣癢意,辛沅心中微動,抬頭去看男子,發現正好一輪圓月在那人頭頂升起。 月光輕柔似層紗霧,那人清俊的面容映在辛沅眼中,泛起層層漣漪。 辛沅只覺得自己心中有什么快要跳出來,想說的話就在嘴邊,但卻沒有原先遇見離垣時那么大膽直接。 “凌白,我歡喜……” “離垣,我歡喜你。” “墨離,我歡喜你。” 那時,可以不經大腦就那么坦白心懷,如今,她卻露了怯。 凌白沒太聽清辛沅的話,于是問道,“嗯?你說歡喜什么?” 話原來已經說了出來,辛沅有些愣住,低頭道,“我說月色挺……” “到了,就在前面。”沒等辛沅說完,前面洞xue亮光就出現在二人面前,凌白快步走去,囑咐道,“跟上我,這邊路不好走。” 辛沅有一瞬間的頹靡,但看見凌白認真的身影,又重新振作,跟上凌白,往洞門內走去。 點起火光,再走一會兒便看見最里面門洞外的光亮,凌白熄滅帶來的火光,往石門上敲點了幾聲,兩次一停頓后又敲了三次,顯然是與門內人的暗號。 很快,石門緩緩打開,清月面容整好的打坐在玉床上,看起來此處因是常有人來。 “師父,弟子帶著辛沅師妹來了。”凌白說道。 辛沅也低頭喚道,“掌門。” 清月睜開眼,他雙眼布滿血絲,一頭白發梳理整齊地別在腦后,神情卻甚是疲倦,哦不,也許是元氣尚未恢復完整。 “辛沅徒兒,一個月爭取到了?”清月漫不經心地問道。 辛沅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 清月嘴角微翹,“沒有的話,可能你我見面就是在主殿外了。”若沒有成功,得知他閉關的消息后,魔道大軍早就已經出兵。 千岳外二十里處,一片黑壓壓的魔氣。 姬女如是對清月說道。 “清月,千岳外二十里處,一片黑壓壓的魔氣,魔道怕是快按捺不住了,你助我,我就助你恢復元氣。” 一旁的凌白,出聲問道,“師父,您好些了嗎?” 清月向上擺手,剛抬起人就咳嗽起來,“咳咳……死不了就是了。” “師父……”凌白輕皺眉,說道,“還是讓弟子為您輸些元氣吧。” “你那點怎么夠,況且千岳還需要你,還有石鐘那老頭子,你也得提防。”他受的傷破了他的元氣口,即使源源不斷地輸入,也不是長久之事。 “辛沅徒兒,身上可帶了你那果釀?”清月問道。 “沒有……”她好久未去林秀山,身上的果釀早就見底。 聞言,清月嘆息一聲,“可惜。” 話畢,石洞外就進來一人,正是姬女。 姬女朝洞內兩人走去,揚起下巴,說道,“一份果子釀有什么可惜的。” 辛沅正想反駁時,就見姬女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扔向清月。 然后就見清月伸手接過,只手打開瓶口,毫不猶豫地當著眾人面吞了下去。 ※※※※※※※※※※※※※※※※※※※※ 我老家話說喜歡,就是講得歡喜,有點兒古意哈。 今天武漢下了大雪,好久沒見那么大的鵝毛雪,如果沒有疫情,可能會覺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