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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懷來的時候,他正捂著自己的腹肚蜷縮在墻角,余光瞥到了一抹白色衣角,便僵住了身體,緩緩抬起頭,看著出現在拐角處的人。 一襲白衣不染纖塵,長發如墨,俊美絕倫的五官,雕刻般地精美。君懷站在一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地看著他。 鳳璃辰瘦了很多,縮在墻角的模樣看起來纖弱可憐,昏暗的燭光下仿佛能看到那層皮包裹下的骨頭。他身下,是散發著惡臭味的蒲草,在幽閉的刑房里,顯得幾分蕭索幾分狼狽。 “懷懷,你來了啊……”鳳璃辰說著,臉上的笑意是從未變過的繾倦溫柔。 就好像他對君懷的感情,就從來沒有變過一樣。 君懷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鳳璃辰還笑得出來,他靜靜地看著,臉上的冰冷沒有因為鳳璃辰刻意討好的笑褪去半分,“還有退路嗎?” 他問。他想把鳳璃辰逼到絕路上。 鳳璃辰輕笑著搖頭,“沒有了沒有了,懷懷,你做的,已經斷了我所有的退路。”說著,他想站起來,想好好看看君懷,可半起身的時候,又因為腹間的疼痛,不得不又蜷縮下去。 君懷看到了,淡漠地垂下眼瞼,沉沉地笑了幾聲。復又抬頭,上前走近了幾分,快要觸碰到刑門之時,又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我不信,鳳璃辰。”他說。 鳳璃辰在心底嘆了口氣,他不知道君懷到底想從他嘴里得出什么答案。實際上,他在君懷的眼里,看到了冷意,也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這叫他心里有了些許欣慰,最少,不再帶著恨意了。 “若你喜歡我,你就會信的。” 鳳璃辰冷靜地說著,未等君懷的話,又輕笑著說道:“懷懷,說起來也是我低估了你。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鳳璃辰還不知道風一鳳邇的事,君懷想,他若是把真相告訴了鳳璃辰,這人,還會愛他嗎? 君懷嘴角突然揚起了一個嗜血般的弧度,他將心里陰霾的情緒一掃而空,想著鳳璃辰是如何逼迫的他,想著如何讓鳳璃辰崩潰。 “鳳一,鳳邇,想聽聽他們的事么?”他慢吞吞的說著每一個字,玩味似地看著鳳璃辰臉上掠過的每一個神色。 鳳璃辰沒有說話,羽希讀佳卻是皺著眉看著君懷。他不知道君懷為何在這個時候要提起這兩人,心里卻是萬分的不踏實。 “鳳邇當年……” “懷懷!”鳳璃辰聲音古怪地阻斷了他的話,因為疼痛變得蒼白的臉色猶如白紙一般,“我不想聽。” 君懷冷笑了幾聲,推開了刑房的門,他抓著鳳璃辰的手,逼迫他看著自己。聲音冰冷刺骨,低聲耳語,“鳳邇死了,鳳一很快也會去陪他。鳳璃辰,我要把你身邊的人,一個個地,都除掉,也讓你嘗嘗,當年你逼迫我時,我的心情。” 說完,便猛地將鳳璃辰甩開了。形銷骨立的人因為力道難以支撐往地面上摔過去,模樣變得更為卑微。君懷站在刑架旁冷漠地俯視著他,淡淡地笑著。 “懷懷,怎么可能呢……”蝕骨般的疼傳遍了全身,君懷的話又像是一把利刃插在他心口讓他疼得幾乎窒息。他的身體細微地顫抖著,眼前已經朦朧了一片卻還是不肯承認君懷說的話。 “我不信,懷懷,你是故意這么說的,對嗎?”他極力地想要看清君懷,像是為了求證什么似的自言自語,“鳳邇說他只是去處理霧茗閣的事情了,鳳一他帶著瑜兒好好地待在無名山呢,怎么可能呢,怎么會呢……” 他搖頭,他不信,嘴角的笑意終于還是消散了,那張被凌亂的發絲微微掩蓋住的臉,盡是凄涼。 好似徘徊在絕望的邊緣。 可君懷,偏要摧毀他所有的希望。他將鳳璃辰帶出來了,帶到關押鳳一和鳳邇的那處地方。 鳳璃辰腹痛,跟不上君懷的腳步,一路上,幾乎是被君懷拖著走的。 饒是心如堅石的沈章,跟在他們身后見此情景,也不免心里一陣唏噓。 柔和的月光撫摸著路邊的枝椏,投下一片陰影,微風拂過,陰影飄蕩著,好似不散的冤魂。 鳳璃辰看到了鳳一,他被鎖在刑架上,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鮮血肆意地滴落在他的腳下。 死寂的空氣里,還有他沉重得仿佛隨時都會停滯的呼吸。 那一刻,鳳璃辰眼里的光沒有了,暗淡的雙眸空洞的猶如無盡的深淵。 “你還喜歡我嗎?”君懷突然這么問。 第76章 給他一碗墮胎藥 他問著與自己相關的事,聲音卻輕輕地,平淡得沒有絲毫起伏。就好似,“鳳璃辰喜歡君懷”這件事,與君懷并無關系。 沈章一邊看著,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國師大人,你問這話,倒像是為了求證他對你的感情究竟能維持到哪一步似地……” 君懷微微抬眼,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沈章便識趣地閉嘴了,只是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然而,鳳璃辰卻好像聽不到君懷在問什么,對兩人的話也置若未聞,他兩手死死地抓著地牢的鐵桅桿,眼里只有鳳一,他小心翼翼地喊著他的名字,就好似這個人只是睡著了一般,想喚醒他,又不愿去打擾他那般。 君懷見他如此,冷笑了一聲,隨即抽出了佩劍,當著鳳璃辰的面,刺進了鳳一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