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可能三年來邪道都在籌謀這樣的行動。 他那時候就不太相信邪道會因為他的死一下子分崩離析,正道的想當然地以為他們內部分裂,可事實上他們不了解邪道。 邪道絕對沒有那般脆弱不堪,邪道中人的野心比他牧遠歌的還要大。他死第一次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一切,只要承天府鑰不在邪道那邊,一切的波瀾都不過是小打小鬧。 而只要涉及到承天府鑰,那就是一場齊出動的腥風血雨。 這意味著什么?小則明面上那些小勢力以為得了承天府鑰能掌控承天府,而大則可以理解為,那些邪道巨頭全都知道承天府鑰的重要性,卻沒有輕舉妄動,默許了那樣的行動,監視胥禮的動向,隨時準備大動作。 他覺得胥禮應該是知道其中利害的,所以他思來想去,連自己身份都沒有暴露,那么死的也不過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弟子,跟之前不小心死去的人沒什么兩樣。 他不想成為被選擇犧牲的那個,所以他提起做出了選擇。他沒想到胥禮會在大是大非和他之間,選擇他。 他一直覺得胥禮是理所當然以大局為重的那個。 所有人都這么以為,所以這個兩難的抉擇,哪怕暫時沒有什么風浪,可若是放任事態就這么發展,很快那邊的計謀得逞,邪道卷土重來,都將是胥禮婦人之仁,以及救下他才導致的后患。 他只是個小弟子也就牽扯不到他頭上,最遭殃的是胥禮。 如果他的真實身份暴露,又將進一步復雜化這個內情。 最后這些烏泱泱一大波人因為各式各樣的隱情所籌謀的一切,都將算到他們倆頭上,八張嘴都說不清,還全都得由他倆來收拾爛攤子。 牧遠歌朝他招了招手,待他走到面前,這才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胥禮錯愕了一剎。 牧遠歌蹲下,省點力氣,道:“如果有一天,當你發現所有人都在跟你過不去的時候,你就千萬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雖然我這么跟別人說,這也是我第一次這么跟人說,但真當我落入兩難之境,為求所謂的兩全之策,我總是先揮刀斬向自己。” “每一次我都扛得很辛苦。”牧遠歌道,“我不希望你那么辛苦,哪怕你救的不是我,我不會說你做得真好,但我會接受那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我也還是會跟你一同承擔后果。” “是我讓你失望了嗎?”胥禮的聲音如山間清泉般空靈,似能洗滌心扉,“我應該喊得更早一點,也許你能少受點罪。” “沒有,你沒有。”牧遠歌道,“我還好。” “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我不知道這是算計還是巧合,如果抓了我來威脅你并不是巧合……”牧遠歌臉色愈漸陰沉,“長生劍宗都有你們幾個認出了我,我承天府難道就一個認出我的人都沒有么?” “你的意思是?”胥禮瞳孔微縮。 “需要求證,求證之前,”牧遠歌道,“我需要先拿回一樣東西……”他的視線躍過胥禮,彎起眼角喊了一聲,“太上長老好。” 宋元太上長老一點也不好,臉色很難看,他不好說太上宗主救人不好,可四下都在說這小弟子逞能,害得太上宗主不得不交出承天府鑰,雖然不知道承天府鑰交出去會有怎樣的后果,可邪道的這么大張旗鼓,就不該讓對方得逞才是。 一旦南北承天府合二為一,勢力將遠勝過昔日的承天府,到時如何是好! 宋元問他哪里有傷,他就只伸出胳膊,還有脖子上明顯的傷口,別的硬是不配合,可就是顯露在外的這些也已經足夠猙獰,卻也不至于喪命。 他不喊疼不呻|吟,宋元數落道:“誰讓你上課不好好聽,練劍的時候也敷衍了事,你若是會御劍術,也不會毫無還手之力!” “說得好像那些會御劍術的弟子就沒死似的。”牧遠歌很難得地聽進去了,如果他會御劍術,只要再摸一把本命劍,那劍就會直接飛到他手中,只要卻灼在手,他還真不至于落到性命受制于人的境地。 “你……”宋元瞪了他一眼,“你不該痛下決心練好劍法,向那些害你的人報仇么!” “這可是您說的,”牧遠歌道,“您確定要我學么?” “你想學我教你口訣。”胥禮立刻回道。 牧遠歌道:“我就要宋元太上長老教,太上長老才是劍堂導師。” 宋元見他這么爽快,很是欣慰,哪有不告的道理。 可等宋元拂袖離開,牧遠歌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并沒有要練的意思,胥禮問他:“不是說很急么,你在等什么?” “等一個人。”牧遠歌道。 步峣安置受傷的弟子,見宋元一臉欣喜地過來,便問他有什么好事。 “牧挽這小子受了刺激總算開始認真了,竟是主動讓我教他長生劍術法決!” 步峣聽了當時沒什么反應,突然臉色陡變:“什么!?” “你也別太激動,這小子太剛愎自負,說什么不學是因為太簡單,看一遍就能學會,現在的小弟子,有點天賦就不得了,當年最有天賦的那人自稱一遍就能學會,結果還不是看了十遍,我就不信他能有牧遠歌那么變態……” “他讓您教的!?他讓您教,您就教!?”步峣不知道該驚喜還是驚嚇,牧遠歌是打算回歸長生劍宗了么!?邪道如此作為讓他寒心了,他打算回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