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獨寵之天璣_分節閱讀_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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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邊從來不乏對他獻媚示好的女子,包括兩年前的沈天璣。可他對她們從來以禮相待,心中至始至終只有顧殷殷一個。這兩年,他心中無時不刻不在痛苦煎熬,這份久久守護的情感也終究逐漸變味。 繡月軒中沈天璣一面,仿佛一陣風,瞬間吹走他長久以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郁。他的心因她而重新萌動,撿回了生機。那幾日他情難自禁,入睡閉眼時都能看見沈天璣的身影和面容,就像著了魔一般。那幅畫不過是一個外在的表現。 君當做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少時與顧殷殷并肩坐在雕花窗臺下品讀的詩句,言猶在耳,如今想來,可笑之極。他曾經以此控訴過顧殷殷,他沒想到,自己也會違背他們最初的誓言。 這段日子他心煩意亂,心中對自己說,只要見到顧殷殷,他便還是那個有情有義始終如一的男子。可如今聽顧殷殷此語,瞬間有如夢初醒之感。 他,果真是變心了么?因為顧殷殷長久的冷淡,因為沈天璣曾經對他的熱情。 意識到這一點,蘇墨陽臉色愈發沉苦,心中長久以來的信仰瞬間坍塌。 顧殷殷察言觀色,此刻美麗的雙眸顫了顫,露出一絲哀婉。“墨陽,承認吧。我們早就回不去了,不止是我,你也是。墨陽,在殷殷心里,你永遠是那個豐神毓秀的藍田公子,你值得最好的幸福。殷殷盼著你能與心愛的女子相守一生。” “墨陽,不要壓抑自己的情感,”顧殷殷雙眸看著蘇墨陽,帶著淺淺的誘哄,“沈天璣是個好姑娘,值得墨陽的喜歡。你們在一起會很幸福。” 男子怔怔的,“殷殷……你這話是真心的么?” 女子鄭重點頭,“過去的一切咱們都忘了吧。我……我是真心實意喜歡皇上的,并非因為權勢地位,也并非因為我爹爹逼迫。太后已經答應,勸皇上立我為妃。我知道是我先對不起你,我只盼著你也能與所愛之人相伴相守。” “殷殷……”蘇墨陽忽然覺得此刻也才真正認識了眼前這女子,她的真摯溫柔,她對感情的坦然明確,都讓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深感慚愧。此刻,他心頭豁然開朗,愈發覺得眼前女子超脫出塵,心境純凈。 他或許已經不愛她,可是她在他心里,永遠有一個任何人都不及的位置。 女子瞧見他眸中的動容,唇間輕輕一笑,宛若月下曇花,“墨陽,日后我們私下便做一對知心好友吧!我即將入宮,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人前,還請對殷殷疏淡些。” 蘇墨陽輕輕點了頭。聽她此言,難免幾分悵然若失。可心頭那對情感忠貞的枷鎖已經被顧殷殷解開,他如今一想到沈天璣,便是一陣說不出的酸甜滋味,很舒服,也很渴盼。 “沈天璣是敬國公府最尊貴的嫡女,又是沈相的掌珠,”顧殷殷又道,“與你已有兩年未見,不知她如今對你可還同過去那般?” 蘇墨陽忽然皺眉,心頭一陣不悅。 顧殷殷見此,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覺察的笑,續道:“墨陽你過去對她實在太過無情,也難怪她如今對你冷淡如此。不過殷殷相信,以墨陽的出色,遲早會得償所愿的。” “殷殷……”蘇墨陽深深看著她,“謝謝你。” 顧殷殷笑著搖頭。 “宮闈之地,爭斗殘酷。日后若有蘇府相助之處,殷殷你盡管說就是。”男子滿目堅定。 “墨陽,我也謝謝你。” 兩人的談話就此終結,蘇墨陽很快告辭離去,顧殷殷反身進了瓊香殿。 真是一場精妙絕倫的好戲。也不知是顧殷殷太聰明太能誘惑人,還是蘇墨陽太過愚蠢,竟就這樣,三言兩語被扭轉了心意,忘記了初衷。 沈天璣細細品評著顧殷殷的每一句話,先時的冷漠對峙,然后因受不了男子的詰問而脫口說出心中的怨懟,反過來指控男子,最后神情溫婉地勸服男子追求心中所愛。層層遞進,步步鋪墊,一來讓蘇墨陽愈發看重她敬重她,二來讓蘇墨陽不再以幼時婚約之名阻礙她進宮的腳步,三來把蘇墨陽與她湊作一堆,兩大世家聯姻,必然成為意欲削弱世家地位的昭武帝的眼中釘,受到打壓是遲早的事,顧府便可坐收漁翁之利,真是高明。 “妍兒?”納蘭徵瞧她半天,她凝神思考的模樣也別樣動人。 沈天璣回神,急忙道:“我該走了!” 她當先踏出,登時眼前豁然開朗,左手邊不遠處就是瓊香殿后門,飄出一股若有似無的夜檀梅香。 朝前跑兩步,她忽然轉身道:“你跟來做什么?” 納蘭徵一怔,停下了腳步。看她瞪著自己的眸子又亮又圓,不經失笑。他掏出一枚和田玉佩來,遞給沈天璣。 沈天璣一看,正是昨日她在云華樓弄丟的麒麟玉佩。果然是丟在他那雅間里了。 為了找這塊玉,她可算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日后莫再丟了。”男子淡淡道,“今日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府吧。” 男子轉身離去,沈天璣忽然出聲:“等等!我且問你,昨日我重回云華樓找這塊玉,在你雅間里的,為什么會是別人?” 害得她白白受辱! 納蘭徵淡淡道:“那是因你走錯房間了。” “……” 男子伸手拂過她微亂的鬢發,沉緩的聲音在夜色中愈發低醇動聽,“昨日之事,我必會為你出氣。你莫再想了。” 沈天璣獨自回到瓊香殿后不久,雪梅節之聚便散了,太后挑幾個出色的姑娘賞了好些東西,沈天璣的賞賜最是豐盛,自然又引得眾人側目。一路順利地出宮回府。 青枝碧蔓并上其它沈府的丫頭仆役都等在宮門口,瞧見沈天璣等出來了,便各自給各自的主子送上了暖手爐,護著上了馬車。 時辰已晚,一路匆匆,到了沈府后,林氏便吩咐幾個姊妹早些回房歇息。沈天璣回到瑩心院,李mama早就在屋里點了熏香暖爐,整個房間溫暖如春。青枝點上了明亮的燭火,湊近去給沈天璣脫下厚重的衣裳,忽然訝異道:“咦?姑娘的嘴怎么了?怎么腫了?” 沈天璣嚇了一跳,慌忙跑到鏡子前面,仔細一照,只見艷若嬌花的紅唇比平日更加豐潤紅艷,泛著珠光一般動人。 她壓下心頭的羞燥和驚慌,淡淡道:“宮里茶水太燙了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青枝哦了一聲,也不甚在意,繼續給她換衣裳。沈天璣見她神色自然,狂跳的心才慢慢停止。心想還好并不明顯,仔細看才覺察出稍有紅腫而已。 可即便如此,她也已經把納蘭徵罵了千萬遍不止。 梅雪節后不久,林夫人帶著一兒一女來沈府住了兩日。林之婳性子和婉,贏得眾人一致稱贊,當說起即將入宮一事時,二房三房的幾位少爺一臉的惋惜,眼里的火熱之意才逐漸散去。或許是因皆為府中長女的原因,林之婳與沈天姒極是要好,兩人時常說些私底下話,引得那沈天姝又是一陣面容扭曲,愈發看沈天姒不順眼起來。沈天璣倒是安置若素,只日日待在瑩心院里,彈琴寫字抑或描紅刺繡,消遣著光陰。 青枝碧蔓兩人對此嘖嘖稱奇,只道姑娘如今是轉了性兒了,日日守著瑩心院竟然也坐得住。沈天璣只笑笑,推說外頭實在太冷,左右瑩心院里什么都有,能消遣的事情也多,何必白白出去灌冷風。 事實上,她是怕出門又會遇到納蘭徵罷了。從宮中歸來,她每每想到那人熾熱的目光,那日熱烈的激吻,她就忍不住心臟狂跳,滿身的燥意,再來就是滿頭滿腦的懊惱煩亂。她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只曉得如今她害怕見到他。 偏偏每每她出府門,總要遇到他的。那么,她不出門還不行么? 梅雪節后幾日,一樁奇事兒傳遍了整座京城,道是寧郡王的庶長子不曉得犯了什么錯,生生被他老子打折了腿,一輩子都要做個殘廢了。那庶長子的生母是寧郡王的寵妾,這寵妾倒也性子硬,生生為了兒子與寧郡王鬧翻了臉,母子二人雙雙被送去鄉下,只怕以后的日子連平頭百姓都不如。 同樣倒霉的還有戶部侍郎秦大人和太仆寺少卿蔣大人,二人的官位都連降三級,放了外任,據說是圣上親筆明諭,二人教導子女不力,難堪大任。 那日沈天瑾在瑩心院,沈天璣拍手笑著贊了他半日,沈天瑾雙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卻也終究沒說出口。 過年前夕,宮里冊妃的圣旨下來了。雖然沈府未有宮嬪,可這樣的大事早就一陣風般傳遍了。碧蔓繪聲繪色地給沈天璣說著消息,說是這一批宮嬪中如今位分最高的是蘇府嫡長女蘇云芷,被封為正五品的嬪,其次是兩位正六品貴人,另外還有美人常在等,不可計數。林之婳正是三位貴人之一。 沈天璣聽到蘇云芷的名字,震驚道:“蘇云芷?不是說她得了時疫么?” 碧蔓大眼圓瞪道:“姑娘最近老是心不在焉,都在想什么呢?方才奴婢就說了這樁事兒了。這件事啊,是外頭人以訛傳訛。那蘇府大姑娘原是去京郊靈溪寺里參了數月的佛,為祖父祈福,并不曾得什么時疫,也不知是誰說的謠傳,生生要去壞人家好好一個姑娘的名聲,忒是歹毒了。” 沈天璣奇道:“你如何曉得的?” “那靈溪寺的大師都出來作證了,還能有假?如今這事兒都傳遍了,大家都說蘇大姑娘是個有孝心的,為死者祈福講究一個誠心靜心,外面人給她潑這樣的臟水,她也能穩得住,直到祈福結束了才現身。真是不容易。” 蘇云芷……沈天璣不禁想起那日在繡月軒看到的女子,心想,這事只怕內中波濤洶涌,并非表面這樣簡單。 這個前世的寵妃,哪里是那樣容易就被打倒的? 碧蔓還在耳邊說著哪家閨秀什么位分的話,一堆的人名聽得沈天璣頭暈,聽完后沒發現顧殷殷的名字,不禁又是一陣沉思。碧蔓見她沒什么興致,關心道:“姑娘可是這幾日悶著了?不如奴婢陪姑娘去園子里走走?” “大冬天的,先時還能看個雪,如今雪化了,著實沒什么好看的。”沈天璣悻悻道。 碧蔓又問要不要寫字或者彈琴,沈天璣亦是搖頭。 沈天璣半歪在榻上,發了一會兒呆。窗外一片陰沉晦暗,她瞧著心頭更郁悶,心想自己果真是耐不住枯坐閨閣的日子,這么幾日下來就有些坐不住了。 過去在姑蘇,還有媱jiejie與自己說話解悶,如今在這沈府,卻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沈天姒太過穩重沉默,沈天嬋又太小不知事兒,沈天姝則是根本談不到一塊兒去。想到如今清jiejie大約和媱jiejie相對暢談,愜意無邊,心中便有幾分羨慕。 她忽然坐起身來,“先時我和清jiejie在繡月軒買的繡線可還在?” “都好好放著呢!姑娘說過,等清姑娘從姑蘇回來了,就要一起繡的,所以奴婢都放好了。”青枝道,“怎么,姑娘這會子想刺繡么?” 沈天璣點點頭,“反正閑來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