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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微微躬身,額頭上卻滲出豆大汗珠。 “名門大派面子就大?”對方仍舊不依不饒,“咱們小門小派就不要臉了嗎?若沈曜就是妖邪源頭,六界那些個……東西,”他忽然頓了頓,“是不是也有辦法遏止?” 這話雖有些晦暗不明,卻得到很多人的支持,看來大家那“東西”已人們心生畏懼。 面對再次沸騰的場景,沈毅徹底閉口不言。 吵嚷許久之后,袁玨緩緩地抬起手,道:“既然唐掌門代表很多人的提議,不如沈宗主先帶唐掌門去禁室看看,時機(jī)還不成熟,都去的話妖怪萬一跑了,該如何是好?” 這也算是個折衷的辦法,況且袁玨親口提議,唐掌門一眾擁躉最終還是接受了。 向來剛硬的沈曜卻一臉難色,正要進(jìn)言,旁邊的唐掌門道:“沈宗主有機(jī)會還是就坡下驢吧,莫非真要你兒子當(dāng)眾出丑嗎?” “閣、閣下也、也太先入為主了,誰誰說沈少主必定是妖、妖了?”角落里一道聲音傳來,宛若清流沖擊著一邊倒的泥灘。 “誰在說話,報上名來!”唐掌門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衣著華麗的青年站起身,面孔十分陌生。 “我、我是……”青年還沒說完,后腦猛然挨了一記,“哎呦!”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退下!”余門主低喝,把余悠游拽到身后,拱手道:“崇光余氏,小兒口無遮攔,多有得罪!” “原來是打鐵的余家啊,”唐掌門不屑一顧,“同昆侖沾親帶故,也不知道避嫌?” 余門主面色暗了暗,沒有說話。 “幫、幫、幫理不幫親,你懂不懂?”余悠游翻了個大白眼:“打、打鐵也比屠、屠戶強(qiáng)!” 唐掌門登時火了,“讓你家小兒捋直舌頭再說話!” “堂堂掌門竟、竟然嘲諷殘障人、人士!” “我看你腦殘是真的!” “爹、爹啊,他罵我傻,就是罵、罵您老人家!” 余門主拍案而起,“唐掌門同晚輩計較,未免小氣!” 不斷有人加入戰(zhàn)局,明心殿里吵做一團(tuán)。 不多時,半空陡地噼啪一聲,靈焰炸開,銀火四濺。 眾人舉頭一望,紛紛閉上了嘴。 袁玨掌心靈焰升騰,緩緩起身,視線所及之處,各位仙首自覺噤聲。 余悠游正想開口,后心處突然一燒,肩膀像扛著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余門主低聲道:“兒子,稍安勿躁。” 袁玨眼風(fēng)自他們身上掠過,聲音仍舊清朗悅耳,“時辰不早,唐掌門還是先去代大家驗證驗證。” 唐掌門趕緊應(yīng)承,惡狠狠瞥著余悠游,心說差點(diǎn)被臭小子攪了局,得空再找你算賬! 不滅天偌大的地方,郁安寧半天尋不到封擎蹤跡,正徘徊明心殿外打算找沈毅問個清楚,遠(yuǎn)遠(yuǎn)見一行人大步流星走出殿門,前頭身高馬大那位正是沈毅。 看他濃眉緊鎖、面色深沉,郁安寧心頭咯噔一下,暗暗跟在后面。 這回所有人都動用了功法,畢竟道門仙首,幾位功底深厚,個個身形虎虎生風(fēng),如同競賽一般,沈毅不愧為昆侖宗主,氣韻功法明顯勝人一籌,眨眼便不見蹤影,把他身后那搓人甩開八竿子遠(yuǎn),把他們溜得滿頭大汗,有苦說不出。 只有郁安寧能夠緊緊跟隨他的身影,眼前驀地一暗,頭頂已被遮天蔽日的樹冠蓋住,這地方他來過,還發(fā)生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 稍有走神,沈毅不知何時停住腳步,立在一棵巨樹之下。 “糟糕!”郁安寧一驚,堪堪抓住最近的枝杈,倒掛在樹上。 沈毅指法飛動,口中低喃了很長一段。 角底深處發(fā)出厚重聲響,四圍樹葉沙沙抖動,地面豁然沉了下去,露出一條深不見底的通道。 沈毅低頭望著沒入黑暗中的臺階,突然向天空比出個手勢。 郁安寧看在眼里,心臟幾乎漏跳半拍。 昆侖入學(xué)第一課,仙徒應(yīng)知應(yīng)會行動準(zhǔn)則,他背了半個月絕不會忘的一種,意思是:救助【緊急】。 沈毅已感知到他的存在,或許……還承認(rèn)了他能力?不知為何,郁安寧有些竊喜,以至于身隨意動,想都沒想便一頭鉆進(jìn)暗梯之中。 “沈宗主果然修為了得。”唐掌門終于抵達(dá),呼呼喘著粗氣。 沈毅不慍不火道:“怕各位久等,先開好路。” “哦?”唐掌門也不是好糊弄的,往隧道方向一瞥,“是開路還是想動什么手腳?” 沈毅蹙眉道:“逆子行事乖張罪有應(yīng)得,但眼下的確不宜示眾,還請各位……” “事到如今,沈宗主還是不要找補(bǔ)了,待我等看看便知,眼見為實嘛。”唐掌門打斷他的話,提步就要下去。 沈毅正欲上前,卻被他的門徒攔住,“宗主留在這里吧,也好避嫌。” “你們?!”沈毅面色驟變,最終還是壓下心中怒火,廣袖一甩,“諸位好自為之,告辭!” “就這么走了?”幾個人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面面相覷。 唐掌門撇撇嘴,“走了不是更好,看不得沈曜變妖的鬼樣子吧?”轉(zhuǎn)身下了臺階。 如果成功扳倒昆侖,唐氏有望躋身仙門三甲,或能爭一爭下任無極六界仙首的位置,不滅天管了三百年,也實在夠久了。如果成功,他便是唐氏繼往開來、發(fā)揚(yáng)光大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