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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翎吃痛弓下了腰,忽被他捏著下頜提到半空,振臂一甩扔出瀑布,重重落摔在陣法中央。 身旁陡然震動,袁玨頃刻間跟了上前來,垂眸冷視,“右使想通了嗎?” 藍翎驚詫:“你早就知道我是……” 袁玨蹲下身,抬手抹去他臉上水漬,挑起下巴仔細看看,“右使如此與眾不同,本座頗為不舍,說出沈曜去向,饒你一命,不然的話……”他目光陰冷,“對付妖孽本座有的是辦法,準保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41章 北冥 夕陽余暉漸沉于連綿雪峰,只在天邊留下一抹青灰色的余韻。 傍晚時分溫度驟降,絲絲寒風夾雜雪粒子打著旋兒,仿佛警示行人加快腳步。 雪地聳立起厚重的城墻,上頭掛著一排排小臂粗的冰溜子,黑漆城門上方陰刻的兩個大字讓白雪填滿,隱約看得出:北冥。 崇光、崇明 明心、明覺 北蒼、北冥 這是無極六界的最北端。 城防并不嚴苛,百姓衣著厚重、步履匆匆,被耽誤在路上,一不小心就會凍死。 走過城門百十步,傴僂的身影擋在路中,強行把隊伍擠出個彎來。人們不得不停頓片刻,聽沙啞聲音凄婉哭訴,然后搖著頭離開,弄個從里到外透心涼。 “爺,救救我家閨女吧!”老嫗不知在這里求了多少天,聲息不繼、氣若游絲,卻憑一己之身死不放手。 “老人家丟了女兒?”清亮嗓音從風帽后面傳出來。 “是啊是啊,這位爺行行好!”終于有人停下,老嫗仿佛抓到救命稻草。 一雙手從氅衣伸出,將她攙起扶至路邊。待對方摘下風帽,老嫗不眼前一亮,好個俊美少年!她活這么大歲數,從沒見過如此完美的皮囊。 “大嬸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兒?”少年微笑,語氣溫和。 與此同時,一位身披玄色氅衣、身形高挑的男子來到旁側,容色也是萬里挑一,只是眉宇間的冷峻比這天氣有過之而無不及。 少年道:“無妨,這是我師兄。” 北冥城里何曾來過這樣神仙般人物,老嫗頓時覺得尋女有望,連忙顫巍巍地道出經過,可說來說去只知道女兒名叫晴雁,半月前的某日突然失蹤,自此杳無音訊,任她問遍鄰里依然無跡可尋。 老嫗口中的晴雁乖順聽話,絕不可能不打招呼便棄家而去,必是居心不良之人趁自己離開時將女兒強行拐走,可憐她早年喪夫、晚年失女,落得個孤苦伶仃的下場。 二人將老嫗扶回家中,留下錢糧,折騰到午間才出來。 郁安寧想起老嫗境況,內里有些酸澀,雙手攏在袖中道:“師兄不會怪我耽誤工夫吧?” 沈曜望他一眼,“怪有何用,已經耽誤了。” 郁安寧撅了撅嘴,“可四條絲帕拼合在一起,到底是什么鬼畫符?除了母親的名字啥也看不懂……誒呦~” “少見多怪。”沈曜修長手指于他額頭一彈,眸底帶著笑意,“那是傳說中的鯤,黑點標記的位置是鯤的眼睛。” 郁安寧望天,“沒準兒鯤的眼睛有整座城那么大……” 說話間,面前出現沈曜放大的臉,他雙臂一抬,用風帽兜回郁安寧的腦袋,“昨天不還頭疼嗎?” “對啊師兄,不僅頭疼,還總夢見一個人,一個陌生的男人。”郁安寧蹙眉道,“可能我跟這人有什么淵源。” “哦?”沈曜放緩腳步,挑眉問,“什么淵源?” “嗯……”郁安寧咬唇思考,“沒準兒欠他很多錢?” 沈曜仿佛踏空了一下,面色不由沉了沉,拉住他的手道:“走。” 郁安寧:“師兄知道去哪兒?” “吃飯。” “……你一說我還真餓了。” “……” 繞過北冥城最為熱鬧街市和最為豪華的酒樓,兩人七拐八彎來到破敗雜亂的舊城棚戶區,行人往來如織,販夫走卒、三教九流皆匯集于此。 沈曜衣袍顏色素凈,卻是低調的奢華,一臉淡然地走進路旁草棚,坐在角落間油漬斑斑的長凳上。 郁安寧知道他甚愛干凈,帶著抱歉的笑容。 沈曜望著奔忙在密匝匝桌凳間的店小二,“向他打聽一下。” 郁安寧做了個“明白”的手勢。 “快快快,走遠點兒!”不知看到什么,店小二快步出去,一頓亂轟,“說你呢,聽沒聽見,別逼我動粗啊!” 郁安寧眉頭一皺,起身跑到外頭,迎頭見小二提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往遠處扔,若非一雙眼睛驀地露出,他真以為那是堆爛麻布。于是上前阻攔,“喂,一位老人家,你何必如此?” 店小二回頭一看,勉強陪笑,“這位爺,咱們也得養家糊口,小本生意賒不起啊,他堵在門前誰還能進?” “拿去。”清冷的聲音道, “破布”驀地一抖,兩眼放光地沖向沈曜手里熱氣騰騰的兩屜包子,也不管燙,抓起就往嘴里塞。 小二見麻煩解除,趕緊滿臉堆笑將他們迎了回來,“二位不是本地人吧,真是心善,來點兒什么?” 郁安寧摘下風帽:“包子吧,他們吃得好香……” 小二盯著他仿佛被電到一樣,呆立半晌。 沈曜面色沉沉:“還不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