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春夜姑見在場眾人集體陷入沉默,而這位女捕快也沒有說話,十分慶幸自己及時搬出這尊大佛,沒有讓事態繼續惡化,內里暗暗松了口氣,不料氣剛松到一半,便聽她道:“司徒大官人可在?喚進來問話。” 第26章 司徒楓 聽瑛姑語氣,春夜由驚訝變為驚恐,仿佛她說了何種大逆不道的話。 捕快出去片刻,回稟道:“上官,司徒楓昨夜已經離開,無人知其去向。” 瑛姑目光轉向春夜,“如此重要的客人,何時離開你總該知道吧?” 春夜神色自若,“難得大官人點中花魁,又肯留下過夜,咱們樂的省心,派倆小廝守門罷了,何時去留當然隨他老人家啦!”說罷又嘀咕一句,“若他金鷹,半夜把牡丹帶走,咱們還得送出去一程……” 瑛姑放下筆,站起身,踱著方步慢慢繞她行走,“既然昨夜的事情一概不知,口口聲聲的司徒大官人,你總該知道些什么吧?” 春夜扭臉,剛好與她對上了眼,嬌笑一聲,“那當然,我知道他喜歡女人,尤其是如你這般的美人兒……” 瑛姑面色一凜,屋中陷入死寂,有人在屏風外說:“上官,尸首已經查驗完畢。” 瑛姑犀利眼風掃過眾人,問道:“有何發現?” 仵作道:“的確是吊死的,頸部勒痕應該是白綾之類物品所致,從身體僵硬程度看,死了約有三到四個時辰。” “你認為是自殺還是被人殺害?”瑛姑問。 仵作思索片刻,嘆了口氣,“小人很難判斷。” “若非他殺為何全身淤傷?不是因為打斗或掙扎所致?” 仵作道:“淤傷雖多,卻都在表面,無一處致命,說是打斗也可、掙扎也可,即便……”說著忽然頓住,面露難色。 瑛姑瞪他,“有話直說,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仵作下意識放低了聲音,“即便男女□□、內帷樂趣也有可能造成這樣的淤傷,比如捆……” “知道了,不必舉例。”瑛姑打斷他的話,房內充斥著偷窺的目光和吃吃的笑聲。 瑛姑正想說話,春夜搶先道:“上官怎么也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不知道這些有什么稀罕,你們偷著想想就得了,這么大聲笑話誰呢?”話一出口,笑聲幾乎爆了出來。 瑛姑面無表情地走到中間,抬手往春夜肩上一按,眾人看她表情,瞬間感覺自己的肩膀隱隱作痛。春夜強撐著沒哭出來,看見瑛姑湊近的臉,黑沉沉的眸子令她莫名恐慌。 瑛姑淺笑:“問這城里,哪個女子比得上你見多識廣、閱人無數?”順手一拍,春夜姑表情徹底垮了。 沉默許久的仵作忽然道:“上官,還有一事小人覺得有些奇怪。”室內突然寂靜。 瑛姑見狀,向他招了招手,仵作會意,上前說了幾句,聲音壓得極低,最后只見瑛姑略帶驚訝地問:“是嗎?” 仵作狠狠點頭,“是的。” “知道了,你去吧。”瑛姑柳眉微蹙,思忖片刻,犀利的目光落在春夜身上,起身走了過去。 春夜被她氣勢所攝,視線下意識跟隨她的腳步,直到脖子極限的角度,瑛姑忽然停駐足,冰冷的語氣恨不能把人凍住,“還有什么想說的?現在想不出,等回了衙門,我便好好幫你想想。” 春夜見過不少大場面,一來二去竟被瑛姑壓得死死的,看架勢怕不能輕易過關,額頭滲出細密冷汗,態度也不復先前那般囂張,收斂住神色道:“上官,司徒大官人是何等人物,到這紅袖添香不過尋個開心,誰還敢貼上去問東問西,您說是不?” 瑛姑的視線慢慢打量著她,春夜雙手收到款袖之下,似乎拿定主意跟她打太極。 紅袖添香其他幾個管事的也都深深埋著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死樣子。 安靜得久了,春夜眉宇間浮起得意之色,又是扶釵又是理裙,嘟嘟囔囔道:“查不出還拘著人,影響做生意……” 話音未落,門聲響動,兩個人影從山水屏風后一閃走了進來,是先前被派出去的捕快。 迎著眾人的目光,郁安寧行禮道:“上官,都問清楚了。” 瑛姑:“說說。” 郁安寧道:“經盤查,昨夜點中的花魁名叫牡丹,儀式結束后,司徒楓競價勝出,春夜姑親自帶著牡丹和司徒楓來到這里,婢女說牡丹當時很高興,計劃向司徒楓提出贖身,二人進屋時并無異樣,侍女守在門外時還聽到嬉鬧調笑的聲音,沒過多久,司徒楓吩咐退下,她們便離開了。” 瑛姑繞過面色發白的春夜,來到郁安寧面前,雙眸藏著笑意,“‘沒過多久’是多久?” 郁安寧想了想,“大約二刻。” “嗯。”瑛姑望向張進,“你這邊呢?” 張進躬身道:“卑職找到兩個上夜的小廝,說除了春夜姑和侍女,并未見過其他人出入,司徒楓丑時左右出來,看上去有些匆忙,從后門騎馬走的,至于去了何處他們無從知曉,也不敢問。” 春夜臉色無比難看,身體猛地一僵,突然明白了什么,聲音又細又尖,“你把我們拘在這兒并非為了問話,只是拖延時間對不對?” 瑛姑望向臉色無比難看的春夜,勾了勾唇角,“百姓本來是相信衙門的,萬一受人脅迫、不敢開口,影響為死者申冤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