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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jié)閱讀_195

    這封家書崔燮就自己昧下了, 沒在老太爺和老夫人面前透風聲,免得他們想起來給自己說親。

    劉家送來的東西, 他都叫拉到窖里存著, 活物就擱在院兒里養(yǎng)著, 云姐、和哥都跟看西洋景一樣在院兒里對著那些小東西,晚上都舍不得回房。崔衡一面抱著兔子不撒手,一面抬著下巴吹噓他當年見過什么西域來的寶馬、南方的孔雀,臨清的獅子貓, 劉家送來的東西也就沒見識的人才喜歡。

    崔燮從他懷里拎出兔子來, 丟到眼巴巴看著的云姐懷里, 按著他的肩膀說:“你在院子里晃悠不短時候了,今天的功課作了么?明天你還得上學,該回去做題了。”

    崔衡聽見“功課”二字便覺皮緊,咬牙吐氣地回房了。

    和哥如今是陸舉人的重點教育對象,功課也重,見二哥都叫他轟回去了, 也特別自覺地放下兔子,乖乖地回去做功課。

    崔燮欣慰地笑了笑:“和哥也懂事了。為兄不是不許你們玩,只是這小東西養(yǎng)著也是有章法的。這兔子和錦雞就叫家人養(yǎng)著,你們早晚出來陪它玩玩,不許耽擱讀書——云姐倒可以多玩玩,別累著就是。”

    女孩子家又不用讀書入仕,多玩玩無妨,有空出遛遛這些寵物還能健身。

    唯有一對小鹿不能養(yǎng)在家里。

    崔家人多院少,不可能單辟一處院落來養(yǎng)鹿,這么圈著既不利鹿生長,家里也供不上草料。他索性叫人拿紅綢帶系了鹿脖子,當作年禮送去了謝家。

    謝家在京郊有片山地,正好養(yǎng)鹿。

    謝瑛回家后,老管事謝豫便把崔燮送鹿來的事告訴他,滿心歡喜地夸道:“崔公子怎地這們會送東西,送鹿豈不就是送祿么?大人今年才提了試鎮(zhèn)撫,得了他這對鹿,來年準定就能正式做上北司鎮(zhèn)撫使了!”

    謝瑛到偏院里看了看那對還系著紅綢子的小鹿。鹿是梅花鹿,毛色斑斕,眼睛又大又亮,神色溫柔天真,叫人看著就喜歡。

    那兩只小鹿也還不懂怕人,見有人過來就低了頭癡癡呢呢地湊上來,還低頭去撞他的腰,謝瑛摸了摸鹿,瞇著眼笑了起來:“家里養(yǎng)得下,就先在家里養(yǎng)著吧,回頭大了再送到莊子上。咱們家還有鹿皮么,找兩張送回去。”

    人家送活鹿,咱們送鹿皮,這是回禮還是扎人心呢!

    跟著他出來的管事和長隨都看不下去了,勸他:“大人不還他個活物,也還他個畫兒不好么?叫人家監(jiān)生看著,好似咱們把他的鹿扒了皮送回去似的,怪腌心的。”

    謝瑛笑道:“還的又不是他這鹿的皮,腌什么心?再找?guī)讖埡玫孽跗ぁ⒑ぃ钪蛶咨善鳌[件、燒酒、再加些從前慣送的干貨也就夠了,咱們兩家交情不同,不必像別人家那樣送虛禮。”

    崔燮能寫戲,能給他送名祿來,他卻沒有這樣的本事叫他升官,只能送他一對儷皮略表心意了。

    臘月廿六日晚,他親自押著一車禮物,到崔家送禮。

    他這天沒穿錦衣衛(wèi)的公服,只穿了一套普通的紅色束腰直身,外罩象牙色鶴氅,顯得年輕又俊俏。崔家下人看他形容風流、氣度翩翩,又從外頭流行的《琵琶記》《無頭案》《智審于秀》等戲里聽過“謝千戶”英明斷案的故事,早忘了他當初帶人抄家時惶惶不安的心情,都借著灑掃、上茶的機會偷看他。

    謝瑛待人也很溫和,進門后彬彬有禮地給二老見禮,沒有半分錦衣衛(wèi)的架子。

    崔老太太也幾乎忘了當初是他帶人來拉走了自己兒媳和二孫子,只記得崔燮老說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沒口子地夸他好,謝他當初在通州給崔燮找了好大夫……說著說著,險些脫下腕子上的碧玉鐲給他。

    崔燮按住祖母的手,體貼地說:“天色不早,祖父、祖母該休息了,不如請謝大人到孫兒院子里,由我陪侍就夠了。”

    謝瑛也客客氣氣地說:“我正也有些學問上的東西想請崔監(jiān)生指點,那便不多打擾二老了。”

    老太太擰了擰手鐲,也意識到自己險些給錯了人,笑著說:“是啊,你們男人有外面的事兒要說,我老太婆就不跟著添亂了。阿張叫人去備些吃的,別叫謝大人空坐。”

    張mama應聲下去準備,崔燮親自引著謝瑛到了自己房里。那房間正對著門便是一整面架上既有四書五經、通鑒綱目、大明律令之類應考、古文、樂府、唐宋元詩與李東陽與各位翰林和楊舍人的詩文集,還有居安齋新出的筆記,擠得滿滿當當,竟有幾分藏書家的架勢。

    謝瑛看著書墻贊嘆幾聲,笑道:“近日我做你的科舉必讀,也覺著自己長了些學問,跟你這正經讀書人相比真不算——”

    他一眼恰好看見書墻旁掛的木板,木板上紅漆大字,寫著倒計時距秋試還有若干天。

    觸目驚心。

    連他看著都心生敬畏,不敢說笑了。

    崔燮正拍打著沙發(fā)上的鵝毛墊子,好弄松一點兒請他坐下,忽見他不說話了,便抬頭問了一句:“謝兄?”

    得他這一喊,謝瑛的目光終于從板子上挪開了,輕輕應了一聲:“我收拾了幾樣禮物單給你的,在一個刻松柏的箱子里,禮單在這里。”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大紅禮單,遞到了崔燮手里。

    禮單上的字跡清瘦有力,自上而下寫著各色皮張、玩器、吃食……雖然寫得密密匝匝的,叫人眼花,崔燮卻是一眼就從中看到了“鹿皮兩張”。

    也叫儷皮。

    六禮中納征之禮要送的東西。

    連儷皮都送了,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是跟他求婚了?還是等于結婚了呢?

    崔燮目光凝在那幾個字上,心里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婚后的事,一邊又有些懊悔——他送鹿時怎么就沒想到鹿皮是納征之禮時該送的呢?劉家給他送的皮毛里也有幾張鹿皮,當時就該隨著鹿送過去的!

    不過不要緊,他送的鹿身上就有皮,算過來還是他先送的六禮!

    他扔下禮單轉身抱住謝瑛的腰,就想抱著他轉一下。可惜謝鎮(zhèn)撫大人不肯配合,那雙腳始終不肯都離開地面,只跟著他在屋里轉了兩圈,轉著轉著小腿磕到沙發(fā)邊,謝瑛便順勢倒進墊子里,穩(wěn)穩(wěn)坐下了。

    崔燮壓在他身上,一手撐在謝瑛胸前,低頭看著他,屏息問道:“謝兄今日是來許婚的?”

    若說許婚,倒不如說是來求婚的。不過一個說法兒倒不重要。謝瑛拉起他的手,叫他趴在自己胸前,笑著說:“許不許也是你的。天底下再也沒有別個崔燮能叫我看進眼里就拔不出來,能叫我一時刻半都割舍不下了。”

    他抬頭吻住了崔燮,右手按在他腰后,將他禁錮在懷里,低聲說:“燮哥,你快點長大吧。”

    崔燮甩掉左腳的靴子,光著腳踩在青磚地板上,也只覺著熱氣隨血脈流入腳底,感覺不出半分寒氣。屋外是凜冽寒風,或許還有絲絲小雪,但這屋里的炕燒得火熱,窗外還下著草簾子,對于他們這樣年輕力壯的習武之人來說,就和春天、和夏天差不多。

    他享受著這一刻無人打擾的溫存,撫著謝瑛的鬢發(fā)說:“我已經長大了,咱們能不能別等會試,過年時挑個好日子就成親?”

    謝瑛余光掃到地上那只靴子里露出的厚實鞋墊,抿了抿嘴角:“等你再大些吧,聽人說腎主骨生髓,我怕你傷了腎氣……我舍不得。”

    這是迷信,這說法沒有科學依據!

    崔燮本想跟他辯一辯生理科學,可聽到“我舍不得”四字,頓時心里也軟軟的,舍不得強迫他了。

    但明年他舉了鄉(xiāng)試,就也是舉人老爺了,當老爺的沒有不能成親的了吧?如今又不是講究晚婚晚育的現代,十八的人成親,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謝瑛叫他苦苦求著,又想著自己也能看見前程,便不能像從前那么堅執(zhí),輕輕嘆了口氣,應道:“鄉(xiāng)試之后你還要應會試,少年人貪了色就易分心,這可不成。我看還是等你考過會試——只要你考過,中不中我都答應你。”

    崔燮險些從沙發(fā)上跳起來,跪坐著說:“這是你說的!我考過會試之后……”

    謝瑛捋著他的額發(fā)說:“我答應你。”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