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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舉_分節閱讀_97

    崔燮仍是站在桌邊,指尖在桌面上輕敲,淡淡地說:“我是無所謂,只怕我往后畫不出好樣子,你再后悔。”

    他心里明白,有人愿意求做這種電影里的飛魚服,是因為謝瑛身材好、穿的好,穿出去就跟模特兒一樣,襯得衣裳都高檔了。若換個人、換成別的衣裳,就不一定能穿出這樣的效果了。

    于裁縫現在可沒半分后悔的意思,連聲說:“小的是真心的!小的就愛給公子這樣的人做衣裳,又敞亮又長見識!不管將來公子畫出的衣裳能不能像這件兒這么時興,小的都愿意放下別的給公子先做,保證用最好的料子,做得比這兩件兒還用心、還好看。”

    又抬手朝崔良棟比劃了幾下,叫他替自己說說好話,往后自有回報。

    崔良棟便替他說起了兩家合作的好處,綢緞鋪經營之難,恨不能聲淚俱下,讓崔燮立刻答應了他。

    崔燮慢慢兒地也有些動搖。

    他心里想著月底要去謝瑛家做客的事,有些想做件新衣裳,又覺得特特地做新衣裳去人家里不合他在謝瑛面前一慣的樸素風格。心里兩下搖擺著,含糊地說:“那就一次歸一次吧。這回且先這樣,下回得等我想出樣子來再找你。有人訂做新曳撒,你便從我家那鋪子里拿衣料,也是給你時價,先付訂金,最后統結了帳再看合不合適。”

    第87章

    距離謝瑛一身白衣壓倒全場的西山宴會五六天之后, 最時尚的一批世子、公子已經找到正版服裝商訂做上衣裳了, 而那些還沒出學校,仍在家里受著父母管束的武學生卻才剛使家里人做得新衣。

    但學生有也學生的驕傲。

    學生雖不能大半夜折騰起滿府的丫頭養娘做新衣裳, 不能拿著帖子叫管事去別人家問裁縫, 卻比那些叫官場人情浸透入骨子的人更熱血, 更大膽,更敢做敢為。

    衣裳做好了之后, 李晏和金吾右衛都指揮僉事之孫張泰、錦衣衛帶俸都指揮僉事昌佐之子昌靖三個弱冠的武生員就逃了下午課, 換上新衣裳跑到國子學外炫耀。捱到國子監散學的時候,仨學生一道穿著新衣、騎著馬鬃都編得整整齊齊的高頭大馬, 堵在國子監大門外炫耀。

    都是十八、九歲, 俊秀風流的公子, 騎著馬攔在國子監青衣方巾的人流中……

    光從衣著上,就把監生們都比下去了。

    李晏享受著那些監生艷羨的目光,周圍行人的贊嘆,漸漸又覺得心意不足, 回首問張泰:“咱們打扮得這么整齊, 就為了叫這些老監生看么?咱就是不打扮, 也穿這么一身兒青站在門口都比他們強啊。”

    張泰還沉浸在被人驚艷的快意里,拿鞭子指著人群說:“這不也有年輕的?不都老。就是年輕的也不如咱們好看,你看那幾個頭巾上鑲玉、袖口繡花兒的,也著意收拾了,還不是差著咱們老遠。”

    李晏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咱們穿得齊齊整整的, 打扮得跟親兄弟一樣,就叫那些不知哪個鄉里貢上來的監生看也沒什么意思,得叫那個……”

    “叫那個神童來!”昌佐替他說了:“得叫他看看,他會做衣裳有什么用,會逼著咱念書有什么用,他長得平平,又是個窮酸,憑什么攀附咱們將官子弟。”

    李宴拊掌道:“正是!咱們又不打他又不罵他,就叫他出來看看咱們武學生的品格,看看謝大哥跟咱們的交情,臊臊他而已,這旁人能說什么?”

    他們在國學門外張了一陣子,也沒見哪個像神童的,便隨便攔著路過的監生問,認不認得一個新進國子監念書的,約么十六七的鄉下神童。

    監生們叫他們問得一臉茫然,都不知道是哪個神童。李晏也覺得這么問不成,扔下手里的監生回身低聲問張、昌:“我也沒看堂上擺的那破書,只記得他叫崔某了,真個叫什么來著?”

    張泰道:“叫崔燮,我看了,跟謝師兄的姓是一個音,怨不得謝兄高看他一眼。”

    崔燮在國子監還是有些名聲,有人以為這幾個是來尋仇的,聽了他的名字,搖著手說不認得,回頭便跑去助教值房找他,又將此事報告給先生們。

    他們問了半天也沒問著人,只好自己接著往門里找,不知找了多久,終于見著國子監大門內有個看起來只十六七,叫周圍老監生們襯得極稚嫩的學生,不管是不是的,便提韁逆著人流奔過去,沖他叫了一聲:“崔燮!崔燮!”

    那學生愕然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李晏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猙獰的白牙,提韁走向他:“你就是崔燮?就是那個折騰了老子兄弟們一年多的遷安神童?”

    周圍一片嘩然,有人說著“不是”、“不是吧”,“找崔燮嗎”……

    唯獨那小監生揚著臉看他們,儀態沉穩,神色沉穩,淡淡地說:“不知幾位來國子監尋人是為何事?若有什么問題,不妨進來請教官做主調停一二。”

    他身邊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監生皺眉道:“子充莫和這樣的人說話,咱們回去請司業大人作主。”

    張泰、昌靖兩人跟在李晏身后,皆是居高臨下,傲慢地瞥著他們:“怕什么,爺還能打你個弱書生么?也沒別的什么事,只想叫你看看,這衣裳眼熟不眼熟,好看不好看?”

    小監生叫同窗護在身后,臉上卻仍是平靜如常,上上下下看了他們半天,板著臉說:“在下已經看過了,三位還有別的事嗎?”

    李晏本是來堵心崔燮的,可自己表現這么半天,“崔燮”卻連個眼神兒都沒變。這么一個古板無趣的書生,炫耀也炫得沒意思,又是圣上送進監里的人,打罵不得。

    他竟也不知怎么對付他了,只好嘴上嘖嘖兩聲,不屑地說:“你以為爺真把你放在心上,特特地跑到國子監來羞辱你的?我們不過是路過此地,順便叫你出來看看,你特地給謝師兄做的衣裳,他跟我們這些兄弟一點兒不藏著掖著,先穿給我們看的,還叫我們做著穿了。姓崔的——”

    那年紀大些的監生冷冷道:“幾位找錯人了,敝叔侄姓費,不是姓崔的。”

    不姓崔你們堵在大門口這半天做什么!不姓崔你們看我們新衣裳干什么!

    張泰怒道:“我們找的是那個遷安神童,你跟著摻和什么!”

    費宏瞟了他一眼,扯著叔父的袖子說:“方才三位奔到我叔侄面前,我們當然要停下來看看。現在也看夠了,崔案首也不在,我等要回去了。”

    “等等!誰許你回去了——”

    “是何人在國子監門外喧嘩!”一聲怒喝從門內傳來,隨之出現在門口的卻是一名四十余歲的中年官員,身著青衣,神儀氣度卻不遜于朝堂中人,身后還跟著一群青衣小帽的齋夫。

    李晏等三人不想能召來國子監的教官,下意識退了兩步,但想到這教官也不認得他們是武學的在校學生,又漲了膽氣,答道:“我們沒有喧嘩,只是來看一位相識的監生,請他看看我們新制的曳撒。分明是這些監生在喧嘩!”

    那官員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邊跑邊問:“你們跟誰相識?相識的連人都能認錯?”

    李晏三人剛做得了新衣裳,興沖沖地逃了課跑來朝仇人炫耀。結果炫錯了人不說,還叫國子監的監丞官和齋夫堵住,實在是委屈難言,恨恨地叫了一聲“崔燮”——

    齋夫背后忽然有人答了一聲:“我是?”

    三人心里一陣激動,凝神朝聲音傳來處看去,只見一個青衫方巾的少年站在齋夫身后,正仰頭看向他們。

    那少年個子稍矮,叫一排身高力壯的齋夫擋著,不算特別顯眼。但一旦見著了他,四周擋著的人就都像蒙了模糊的細紗,叫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到他身上,難再挪開。

    他就戴著最平凡的方巾,穿著沒有紋繡的青色綢衫,腰間系只著一條皂絳,腰勒得也不甚緊。可那身衣裳在他身上就特別服貼,衣擺只是貼身垂著,卻襯的人修長挺拔,似乎比撐成傘狀的馬面裙更顯身條兒。

    他們穿著簇新的團花曳撒,打扮得整整齊齊地坐在馬上,卻覺得自己這一身兒比不過那個鄉下書生的青衣……

    究竟為何來的這一趟?

    李晏只說了一句“你就是那個遷安……”就覺得嗓子發緊,說不出話來。

    要夸他?那是打死都不能夸。這人害他們被迫苦念了一年書,不說仇深似海,也不是輕易能翻篇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