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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天上明月,林糯托著下巴,極輕地嘆了口氣。 他想到了自己傍晚對沈寒說的話,卻也成功激怒了沈寒,沈寒聲音冷冽,說,解契的事情,讓他想都別想,待在這閣里。 于是林糯連屋子都出不去了。 可他說的都是實話,正如沈寒說的那樣,他確實早就知道,沈寒對絕音仙子殷含秋的感情。 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他告訴自己,從來沒發現過沈寒的反常。 那年桃林春宴,絕音仙子的一副畫像就讓沈寒失了態。 盡管他及時遮掩了,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林糯還是發現了,沈寒的視線,一直落在那副畫像上,遲遲沒有離去。 絕音仙子冰肌玉骨,單是一副畫像就能讓人心神向往,林糯不得不承認,絕音仙子極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不是察覺沈寒的不對,林糯也可以捧著那副畫像輕嘆她的絕色容顏。 從那以后,沈寒面上不顯,可還是有所不同了,而林糯為了防患于未然,也對絕音仙子上了心。 在看到沈寒手里的小巧木雕后,林糯心沉了沉,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絕音仙子殷含秋有一副畫像就是抱著兔子,猶如人間界傳說的仙子嫦娥一般。 沈寒會木雕的事情,林糯一直都知道。 可他看到那只可以握在手心里的小兔子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絕音仙子有個廣為人知的小愛好,喜歡小巧精致的玩意兒。 林糯不高興了,可又不好表現出來,于是他就求著沈寒,把那只兔子給了他。 在他要的時候,沈寒確實惱了,冷冰冰看著他。 林糯已經習慣他這樣,軟了語氣淚眼汪汪看著沈寒,最終還是把東西要到手了。 可林糯并不喜歡那個小木雕,放進了八寶琉璃匣中。 本以為那只是個小意外,誰知沈寒那段時間隔三差五就雕個小東西。 林糯暗地里氣得牙癢,每次都裝作驚訝喜歡的模樣,向沈寒討要。 還好,他最終全都要來了,悉數封到了琉璃匣里,八寶琉璃匣是他當初修為小有晉升的時候,朝沈寒要的恭賀禮。 種種往事浮現,林糯只覺自己該走了,沈寒傾心的人,從來都不是他,這二十三年,都是他強行取得的,也是時候放過沈寒,也放過他自己了。 林糯趴在窗邊看著外面景色,那雙清透的琉璃貓兒眼眨了眨,這些,以后他就看不到了。 而坐在林糯屋頂的沈寒對月獨酌,施法掩去了自己的行蹤。 趴在窗邊露出小半截身子的林糯并不知道,沈寒在和他幾乎同樣的位置。 兩人一上一下,一里一外,就這么安靜的各自過了一晚。 —— “阿花,你快點。” 林糯聲音壓得極低,對著窗外枝頭上停立的花雀輕聲喊著,還要防備這里有沒有人經過,貓兒眼圓溜溜的,做賊一樣。 過了一會兒,那只靜止在枝頭的花雀終于動了下,靈體出竅的云花回來了。 云花飛了過來,撲棱翅膀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林糯緊張地看著她。 一枚金光閃過,朝窗戶這邊飛來,林糯立即將那枚金蟬衣接住。 沈寒對他下了禁足令,他出不去這間屋子,可其他人能進來,只能說,他沈寒一世英名,卻獨獨忘了這點。 對于自己勝過沈寒的事情,林糯有些得意。 “沈寒在前峰,被那些長老絆住了,你快點。” 花雀口吐人言,催促著林糯。 林糯攤開手掌,一枚金色亮閃閃的蠶蛹躺在手心。 周圍濃郁的靈氣緩緩轉動,注入到蠶蛹中,金光微閃,一件薄如蟬翼的金色衣衫出現在林糯手中。 披上金蟬衣,林糯朝前跨了一步,周身虛影晃動,最終穩定下來,在林糯身后,一個跟他沒有任何差別的軀殼站在那里。 金蟬脫殼。 察覺到禁足術從自己身上消失,林糯收了金蟬衣,匆匆拿起美人圖收進腰間玉佩中,玉佩里有芥子乾坤,和修行界常用的乾坤袋用途相同。 花雀從窗外飛進來,低聲催促著林糯:“快,一會兒就來不及了。” 林糯也急,怕自己就這么走出去惹來別人的注意,伸手捏訣掐法,使了變身術。 原地的林糯消失,身上云錦白衣瞬間失去支撐,塌落在木質地面上。 云花飛在空中,小小的雀兒低頭看地上那一堆繁復的衣服,晃晃小腦袋,嘆了口氣。 一只肥肥的灰色小山雀費力地從衣服中鉆了出來,眨著烏溜溜的小眼睛,倒是可愛。 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林糯特意化成了這個不起眼的樣子,灰撲撲的,只是看著地上的衣服,同樣也嘆了口氣。 他的術法修煉還是不怎么樣,如果稍微進步一些,即便是身上衣服,也會隨著術法變化消失在自己身上,下一次變回人形的時候,也不至于要找個偏僻的地方。 花雀看著在衣服堆里找玉佩的小灰雀,急性子的云花恨不得把他直接帶走,好在林糯很快就找到了。 嘴里銜著玉佩,林糯給自己使了個遮掩術法,好歹不讓人看見玉佩。 跟著云花,林糯撲棱著翅膀,一路飛的歪歪斜斜,這個山雀的身體,他還不怎么熟悉。 兩只小小的鳥雀離開房間后,屬于林糯的“軀殼”還站在那里,看著窗外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