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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畫。” 林糯失魂落魄般看著房頂,嘴里說出的話卻讓云畫無奈輕搖頭。 “阿花揪疼我了。” 有些慢的腔調是云畫熟悉的,林糯聲音輕緩,可她還是聽出了他的委屈和難過。 自從那天林糯從天湖邊跑回來后,云畫看他紅了眼睛,眼淚在打轉,可就是不哭。 “那,我幫你揉揉。” 說著,云畫伸手拂上了林糯右耳,林糯惹云花生氣的時候,云花總是揪他這只耳朵。 玉白指尖觸感溫熱,那雙手也極美,動作輕柔。 然而在下一刻,云畫卻忽然消失,原地只留一陣輕煙,再往墻上看去,美人圖上消失的美人又回去了。 沈寒突兀的出現在房里,神情冷峻,眼里似有點點寒芒,漫不經心掃過美人圖,一陣風吹過,美人圖眼看著要被送出屋外。 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動靜的林糯終于有了反應。 他坐了起來,抬眸看向沈寒,又極快垂了眼,輕聲說道:“沈寒,你把美人jiejie還我。” 兩人一坐一站,都是一襲白衣,可卻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感覺,沈寒身姿挺拔,負手而立。 良久,看著坐在床邊,始終不肯抬頭看自己的林糯,沈寒終是先妥協,薄唇微抿,似是透著不悅。 美人圖被術法卷了起來,落在書案上。 林糯看了一眼美人圖,知道已經被沈寒封印了,按照往常的慣例,三天后阿畫才能重新出來。 又低下頭,林糯此刻并不想看到沈寒,更不想跟他同處一室。 視線里的云錦白衣和沈寒身上的料子是一樣的,而林糯穿著,平日里就像是個靈動的白衣少年郎,和白衣劍尊骨子里透出來的冷冽肅殺氣息完全不同。 當初林糯為自己和沈寒穿同樣顏色的衣服感到喜悅,然而現在,他卻忽然不想穿了。 “顧傾三日后回來,這是他帶給你的。” 沈寒手里提著一個忽然出現的精巧食盒,這和他往常不食人間煙火的外表全然不符。 顧傾是沈寒的徒弟,卻是林糯帶大的,雖然總是冷著那張冰山臉,可對林糯到底是親近的,甚至幼時被林糯騙著叫過爹爹。 顧傾這時候回來,也只能是參加三日后沈寒的成婚大典。 林糯原本還算挺直的腰背瞬間垮了下來,他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解契吧,沈寒。” 林糯疲累的啞音響起,他仿佛已經累到了極點。 然而聽到這話的沈寒,墨發無風自動,表情冰冷到極點,直直盯著面前這個人,眼里似有滔天怒火。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啦,感謝每一位讀者的支持 注: 千山明月這個閣樓名,來源于詩人蔡伸的《虞美人》最后一句,臥看千山明月、聽潺湲。 煙霞小筑也是化用古詩的,來自詩人李之儀的《蝶戀花》中一句,似與神仙,來作煙霞侶。 煙霞侶,剛好用來作藏劍峰峰主伴侶所居之處。 古詩很美,看到這么美的詞句,產生了靈感,就化用了這些,以后如果還有這些,會在作者有話說里標注出來的。 第2章 夜色微涼,又是一個月圓日。 明月當空,清輝灑下,映出天幕底下的千山萬峰。 山峰似是托著正當頂的圓月,交相輝映,這也是千山明月閣的由來。 閣樓樓頂,一個修長人影負手而立。 清冷月光在沈寒周身灑下,竟是透出些許寂寥之感。 林糯要同他解契,還說,他早就知道他對殷含秋的心意。 沈寒聽著他疲累的聲音,薄唇緊抿。 林糯說,望沈峰主有了新歡,日后莫忘了舊人,二十幾載光陰,好歹是他陪著沈峰主過來的。 沈寒,沈峰主,這些是林糯很少用的稱呼,往日里那個睜著靈動貓兒眼的人,總是軟糯糯的喚他阿寒。 對林糯這樣的話,沈寒動了怒,他把林糯可以活動的范圍又縮小后,離開了房間。 可現在,稍微冷靜下來的沈寒,卻有著些微茫然。 月光清輝冷冽,沈寒抬頭望天,良久,心中依舊煩悶。 閣樓樓頂的男人飛身到了旁邊稍矮的房頂上,衣袂翻飛。 月色下,沈寒坐在房頂,手里倏然出現一壇酒,對著月光一飲而盡。 而閣樓里的林糯,此刻也開了窗子,趴在窗邊神色黯淡。 這千山明月的景色,他看了許多年,興許以后,就看不到了。 同心契尚未解開,林糯不明白,沈寒都要和別人成婚了,這同心契卻不愿意解。 而且,林糯從來都不知道,沈寒究竟把他放在了哪種位置上。 當初成婚的時候,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住進煙霞小筑,那個代表藏劍峰峰主夫人的地方,可是沒有。 他曾小心向沈寒提起過,沈寒卻拂袖而去,表情冷然。 林糯其實知道,他一個男妻,已經讓沈寒成為眾多人口中的閑話,他還異想天開,想住進去,從那以后,林糯再不提有關煙霞小筑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不夠資格。 于是林糯只能跟著沈寒在這千山明月閣中住了下來,挑了主屋旁邊的屋子。 他想,其實這樣也好,離沈寒近,只一堵墻的距離。 林糯開始竊喜,進不去煙霞小筑,這里其實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