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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處然忽然感受到了前幾日林巉感受到的肝火上涌。 林巉將方處然帶出山洞,扶到一個相對安全的隱蔽位置,將一堆法器放在他身邊。 林巉:“二師兄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方處然:“林巉!” 眼前的青年眉目清俊,皮膚白得幾乎透明,一雙眼睛幽黑得猶如深淵,未束好的發滑下一縷垂至額前。 凌霜在側,戰意凌冽。 “小巉,我聽你的,我們回去從長計議。”方處然看著面前的青年,須臾,他終于妥協道。 誰知林巉卻輕輕一笑:“即是要出去,蛟龍卻是不得不處理的,不然我們連這片區域都出不去。” 方處然呵斥道:“你打不過它,莫要糊涂。” 林巉:“我不需要將它斬殺,只要將它引離這個區域就行了。二師兄莫要擔心。” 短短幾句話還未說完,一聲蛟嘯便再不遠處炸響。 聲擊長空,眾獸退散。 林巉顧不得再說什么,提起凌霜,便化成一道殘影掠向蛟嘯之處 “林巉——” 凌霜在不遠處劍虹沖天,蛟龍發出被挑釁激怒的怒吼。 方處然靠在一塊石頭上,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他強迫自己定下心神,用心化解體內的藥勁。 不遠處,水草青青,湖水澄澈。 林巉立于清湖上,一條足有百丈長金色蛟龍盤踞在湖水中,一雙獸瞳緊緊地盯著他,低吼間渾身都充滿著警告的暴怒。 不是直接攻擊,而是警告? 林巉仿佛抓住了什么。 他沒有被蛟龍的警告嚇退,反而大大方方地站在蛟龍面前,看著上空逐漸聚攏過來的劫云,略微一挑眉。 “渡劫?” 蛟龍雖生來就是三界頂端的存在,但天道平衡,每五百年它們必渡一次天劫,若過不了,便身死道消。 天劫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東西,哪怕五百年才有一次,也足以讓它們膽寒畏懼。 如今,應是這蛟龍的天劫到了。 林巉被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直直砸到頭上,甚至不由得輕笑出聲來。 他走到被天劫威壓壓得幾乎抬不起頭的蛟龍面前,對蛟龍說道:“我不打擾你渡天劫,你將凝魂草給我一株,如何?” 蛟龍安靜了一瞬,然后沖著他的臉怒吼了一聲。 林巉瞬間被噴了滿臉的龍涎,額間忍不住暴起青筋。 這一定是故意的…… 然后,他對著蛟龍溫和一笑,笑得如沐春風。 “蛟兄莫惱,既是蛟兄不愿,那只好在下親自去取了。” 甚至還伸出手摸了摸蛟龍的腦袋。 手感不如自家小徒弟好,林巉有些嫌棄。 蛟龍暴怒間剛想起身,第一道天雷便劈了下來,把它瞬間擊至湖底。 還不等蛟龍有個喘息的時間,第二道天雷便攜著雷火落了下來。 劫云將這片湖水都籠罩了進去,林巉不敢大意,哪怕這天雷劈不到他,蹭到一點邊角,五百年一次的大天劫也足夠他受的。 趁此機會,他小心謹慎地到了對岸,對著一大片翠幽幽的凝魂草,也不由得對蛟龍的摳門感到無奈。 方處然不過想要一株,便差點被龍爪子拍扁。 林巉越想越氣不過,袖袍一揮,直接收走了大半的凝魂草。 他得幫他那倒霉二師兄把利息收回來。 眼皮子底下的凝魂草瞬間禿了一大片,蛟龍簡直怒不可遏。 上空的劫云飛速醞釀著最后一波天雷,蛟龍忽然越出深湖,騰空而起,直直沖向林巉。 最后一道大天雷,瞬息而至,所到之處甚至空間都被微微撕裂。 林巉后頸發涼,他忽然感受到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手中的凌霜幾乎瞬間暴動起來。 他剛一回頭,便看到一條百丈長的蛟龍飛速縮小成一人大小,撲到了他身上,還未待林巉回過神來,身后的大天雷便已經轟然落到他跟蛟龍身上。 仿佛神魂俱震,五臟六腑通通移位。林巉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全身如同在被烈焰灼燒,一瞬之間便痛到極致的麻木。 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腦中一片混沌,仿佛一片泥潭,半分思緒都掙不出來。 陷入昏迷前,復玄的臉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過,快得幾乎像他的錯覺。 ————————— 待到林巉再次醒過來時,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閉了閉眼,只覺得頭暈目眩,身體無一處不劇痛,仿佛整個人都散架了一般。 林巉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他躺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全身黏糊糊的,還有一點溫熱,好像是血。 他沒力氣抬頭去看,恍惚間,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昏迷。 昏昏沉沉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舔著自己的臉,林巉皺著眉頭,艱難地睜開眼睛。 一張巨大的龍臉直接出現在眼前,虛弱的身體連帶著神志都有些恍惚,林巉直接愣住了。 赤金見他醒來了,連忙縮到一旁,看著面無表情看了它一眼后又把視線移開的林巉,想到,這個人類修士真鎮定,忽然醒過來看到它都沒有被嚇到。 赤金知道,若不是這人類修士替它分擔了一部分天雷,它很可能渡不過這化龍劫。 它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強迫林巉跟他一起抗天雷的無恥行為,想到,這個人幫它抗天雷,勉強算是對它有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