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編輯[第一部]_第36章
德哥伸手。 任明卿緊張地遞上,在將要交到他手中的一瞬間又往回縮:“你會守約么?完璧歸趙之后,我要把我弟弟帶走。” 德哥劈手奪過他手上的煙槍,打著手電仔仔細(xì)細(xì)驗了貨,然后遞給手下人,繞著任明卿轉(zhuǎn)了兩圈。當(dāng)走到他身后時,德哥猝不及防地抬手,打了記他的后腦勺:“偷了我的東西,還跟我談條件,小癟三。” 任明卿嚇懵了,頂著一小撮亂發(fā),眼神左右游離。周圍響起混混們輕蔑的嘲笑。而德哥轉(zhuǎn)回到姜勇面前就是狠狠一腳:“小赤佬!還給老子嘴硬!沒偷!去你媽了個巴子!太歲頭上動土!誰給你的膽子!” 姜勇連人帶椅被踹翻在地,任明卿趕忙上前將他護(hù)住:“別打了別打了……阿勇,快跟人家道歉!” “道歉?”德哥一把將任明卿揮開,踩住了姜勇的手,彈出一把刀,“生意還沒做成,就給我順手牽羊?今天這個事兒,留下只手就算兩清,否則,沒完!” 姜勇一聽要廢掉他的手,嚇得屎尿齊流,求爺爺告姥姥:“德哥!德哥!我也不知道這玩意兒那么貴重,我以為是小玩意兒,這不是我相好成天要我送這送那么……”他編了個理由,眼見德哥不為所動,便狠狠抽起自己的耳光,“你說你,怎么就管不住這手!” “管不住我?guī)湍愣缌税。 钡赂绻χ炀毜匕淹嬷毒撸髅魇翘幨睿瑓s冷得人直冒汗。 任明卿掙開了手下人,再一次撲到姜勇身邊,從德哥鞋底下?lián)尦隽怂母觳玻@慌失措地告饒:“阿勇他的右手本來就不靈便,要是、要是再廢掉他的左手,他這一輩子就……” 姜勇看到任明卿奮不顧身地?fù)踉谧约荷砬埃蝗挥辛藗€大膽的主意。他湊到德哥面前,急吼吼地表著衷心:“對啊!我要是徹底殘廢了,還怎么給德哥你當(dāng)牛做馬?!”他眼里閃爍著惡毒的光,轉(zhuǎn)過頭直視著任明卿,“德哥,這回我是被我哥攛掇了,昏了頭!他知道您家大業(yè)大,身邊樣樣都是寶貝,說出國以后天高皇帝遠(yuǎn)……這主意全是他出的!他出的!真要找個人兩清,他才是主謀!” 任明卿難以置信地望著姜勇。 姜勇睜著一雙紅晦的眼睛,低吼道:“任明卿,你害我斷了一條胳膊,是不是還要害我斷另一條胳膊才甘心!長兄如父,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你難道就可以這樣不管我的死活!” 任明卿整個人都是一僵,仿佛突然被抽出靈魂的提線木偶。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立刻扭頭就走,跟他卑劣的弟弟一刀兩斷,可是對于這個弟弟,他是有罪的。他想把自己欠下的債還清,從他曾經(jīng)傷害過的人那里得到救贖,不然過去的夢魘會一直追逐著他,直到他死去;不然他死去仍不得自由,沒有清白。 德哥看到任明卿僵在那里沒有反駁,以為他默認(rèn),想了想,把姜勇踹起來,朝打手們使了個眼色。 然后,任明卿聽到了耳旁的風(fēng)聲。 那是撬棍撕裂空氣的聲音,對準(zhǔn)的是他的太陽xue。 第29章 他是個瘋子 莊墨趕到17號倉庫的時候,這里顯然不太平,有人在巷子里斗毆。他循聲趕到紅皮倉庫,發(fā)現(xiàn)斗毆已經(jīng)快到尾聲。水門汀上躺了一地嗷嗷亂叫的人,站著的只有四人。莊墨沒有想到這里面有任明卿,而他竟然是最兇猛的那個。 他身手敏捷,下手毒辣,一桿撬棍捅得兇神惡煞,莊墨從他冷酷的臉上找不出任何熟悉的樣子。要不是這個人穿著任明卿常穿的那身T恤長褲,莊墨幾乎沒有辦法認(rèn)出他來。 戰(zhàn)斗仍在繼續(xù),三對一,剩下的都是好手。任明卿身上也見了血,莊墨無論如何無法坐視不理,沖上去踹開了一個妄圖偷襲他的人。莊墨小時候身體不好,被送到寺廟養(yǎng)了幾年,會一點武術(shù),長大后也系統(tǒng)地學(xué)習(xí)過近身搏擊與擒拿。他一邊對付難纏的對手,一邊留心任明卿那邊的情況。 只見他靈活地跳到箱子上,躲開了正面劈來的撬棍,然后繞到對手背后,一個扼背錯開對手的關(guān)節(jié),動作干脆利落。另一個彪形大漢沖上來從背后鎖喉,任明卿下巴一收,猛地抓住他的右小臂下拉,同時借助著腰部的力量往上一頂——直接就是一個過頭摔。彪形大漢被他頭朝下摔暈了過去。莊墨覺得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迅速地結(jié)束了自己手上的這個。 這時,最后一人見勢不好,竟然摸出了一把槍!莊墨喊了聲小心,一個滑鏟把持槍者絆倒,任明卿順勢一腳踩在那人握槍的手上。那人哀呼一聲,槍脫手了。莊墨下意識地翻身奪槍,任明卿就地一滾,先他一步取槍在手,單膝蹲地,將槍口頂住了莊墨的額頭。 這一連串動作發(fā)生在兩秒鐘之內(nèi),一下子,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莊墨從來都沒有想過,他這輩子居然會被自己的作者拿槍頂著!這太荒謬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夜晚發(fā)生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被蒙在鼓里的莊墨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任明卿一無所知,也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對他的控制,因此怒火中燒。他連示弱都不想,只冷冰冰地望著任明卿。 任明卿亦是冷冰冰地回望著他。 兩人對視了幾秒,任明卿譏誚地扯了扯嘴角:“他媽的怎么哪兒都有你啊?” 莊墨沒有說話。 這個人一開口,就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他非常確定這絕對不是任明卿。 任明卿說一口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語氣總是很輕柔,生怕嚇到什么人,而且絕對絕對不會飆臟話。 眼前的人卻cao一口正宗的東北口音,嗓音低沉沙啞,臟話連篇。 如果平常那個溫順的任明卿是在演戲,那嗓音和口音呢?這是無法捏造的,他們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你是誰?”難道任明卿除了那個二流子弟弟,還有個孿生兄弟不成? “我他媽還沒問你呢。”那人拿了槍站了起來,輕佻地頂頂他的腦袋,“跪下,有話問你。” 看到莊墨眼中冒火,那人撲哧一笑:“喲,脾氣還挺倔的。覺得我不會開槍是吧?”說著拉開保險就是砰得一槍。莊墨只看見黑暗中一簇火星,鼻尖傳來濃重的焦味,冷汗嘩就下來了。那人二話不說開槍射了他的衣角,沒有給他一點喘息的時間,他甚至拿不準(zhǔn)這是不是種警告,這個人太狠了。 “跪下。”他不笑了,雙手握槍,狠厲道,“不然我就打穿你的腦袋。” 莊墨做了一次深呼吸,又做了一次深呼吸,雙手舉高放棄抵抗,對著那人緩緩跪下。生死關(guān)頭,不論他本性有多高傲,都不敢擅自激怒眼前這個瘋子。相反,在這場異常的屈辱中,他異常地冷靜,用一種手術(shù)刀般的眼神審視著那張熟悉的臉,希望從中找到熟悉的善良與正直。可是,他什么都沒找到。眼前的人極具進(jìn)攻性,目露兇光,有一種殘酷的狡猾。 那人使他屈服了,很有些洋洋得意:“還以為骨頭有多硬!”但他很快又對此感到厭煩,狠狠踹了他一腳,徹底對他失去了興趣。收拾完莊墨,那人背過身去,以一種可怕的熟練,把在場的其他打手統(tǒng)統(tǒng)敲暈。然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姜勇面前,舉起了槍。 姜勇的表情仿佛見了鬼。他倒打一耙后,如愿以償?shù)刈屓蚊髑浔沉撕阱仯嫠芰P,然而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他這羸弱殘疾的哥哥竟然一個人干掉了德哥的所有人馬。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蹲在原地抱著頭,對著越來越近的槍口:“哥……有話好好說……哥!” “住手!”莊墨從背后一把抱住他,奪過槍丟進(jìn)了水里,“別意氣用事!” 姜勇趁機(jī)逃走了。 莊墨堅持到姜勇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敢在那人的拳打腳踢中敗下陣來。那人狠狠踹了他一腳,對著姜勇的背影吐了口唾沫,煩躁地在原地踱來踱去。 “到底怎么回事?”莊墨從地上爬起來,抹掉嘴角的血沫。明明和任明卿長得一模一樣,下手卻狠極了。 “姜勇惹了不該惹的人,讓小瘸子替他背鍋,差點被剁了手。”那人言簡意賅道,“——cao他媽狗娘養(yǎng)的,老子遲早有一天做了他!” 他坐在白熾燈的陰影里,脖子以上晦暗不清,莊墨偏偏能看清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亮,瘋狂又清醒。他的薄唇冷酷地吐出殺戮預(yù)告,毫無疑問說到做到。 “你呢?你他媽老是在小瘸子身邊晃來晃去,你是誰?”那人瞇起眼睛審視著他。 “小瘸子?”莊墨抓住了這個重要的稱謂。 “少他媽給我裝蒜。”那人懶散地后仰,“別說你不知道我在說誰。” “任明卿。”莊墨肯定道,“任明卿是小瘸子,那你是誰?” 那人看了他一會兒,愉悅地笑起來:“我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