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編輯[第一部]_第35章
“那幾個人誰啊?”看了半輩子紅點文的田恬覺得這些穿睡衣的老男人莫名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后來在一起吃夜宵的時候,得知莊墨下了飯桌就讓他們過來幫忙扒書,再聯想起突然出現在印廠的小松,不由得咬牙切齒:這個老狐貍!他早就計劃好了!還嚇唬他!太不是個東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 【編輯知識小課堂】 當編輯還有出路么? 有。在編輯的職業生涯中,能學到很多其他行業甚至是崗位上需求的能力,從技能上來說,長期與作者甚至其他合作方的溝通能大大提升溝通技巧,對于市場熱點的敏感度、內容好壞的判斷力都能在工作中不斷磨練提升,不同文案的書寫也不斷提高文字表達的熟練度。而從資源上來說,優秀作者的資源,合作方的資源會成為自身的一個資本。 第28章 是非 莊墨當天回家的時候已經快12點了。這幾天他忙著在外應酬,這個時間點回家已經成了常態,和任明卿幾乎說不上話。不過任明卿每天晚上都會給他留夜宵,特別賢惠。莊墨駕輕就熟地走進廚房,打開了高壓鍋,里頭卻空空如也。他回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有些費解:今天怎么不給飯吃了? 他回到沙發上坐下,發覺桌子上放著一只透明文件袋。他將里頭的A4紙抽出來,是裝訂好的《新房客》。任明卿很認真地把文章順了順,還續了第四種結局:男主人公馴化了龍珠,擁有了與龍同等的神格,最終決定和龍融合到一起、繼承他的記憶,從而誕生出新的龍王。 在原本的故事框架下,龍一直被視為外在的侵略者,一種需要被打敗的邪惡力量,男主人公也正是以一種人類的理性在抗拒著野獸的非理性。但是在第四種結局里,男主人公接受并妥協了,用一種理想化的態度去迎接變異的命運。很難說是HE還是BE,也很難說是希望還是絕望,但莊墨能夠感覺到字里行間散發出的濃烈的情緒。 任明卿寫東西向來很能感染人,因為他的人物塑造得活靈活現,讀者很容易代入到其中去,隨著劇情的發展大喜大悲,為人物的命運抓心撓肺。但他的文字是很簡潔的,也就是說,他盡量不把自己的情緒代入其中。他把作為作者的自身和筆下角色抽離開來,做一個理智客觀的記錄者。 而在這個潦草的結局中,任明卿沒有做到這種靜觀,他很感性,用了許多象征意向,不厭其煩地去描述自己狂喜的感覺。莊墨從那潦草的行文中,仿佛看到他伏案寫書時狂亂的樣子。他當時一定很激動,寫得相當快,在用一種很絕望的態度,去描摹一種合而為一的幸福。總的來說,強顏歡笑。 莊墨知道任明卿的性格。他雖然聰明敏銳,但神經纖細、多愁善感,一定是遭了什么事才突然以文抒意;莊墨也知道,自己不問,對方是不會說的,所以他握住主臥的門把手,推門而入。里頭漆黑一片,任明卿已經睡了。這不是一個談事的好時機,可如果真出了什么大事,任明卿絕對是睡不著的,事情早解決,他就早輕松,所以莊墨躡手躡腳地踏出一步。結果他被什么東西絆了一跤,撲倒在了床上。 床單是平整的,任明卿居然不在房間里。 莊墨打開了燈,發現絆倒自己的是個敞開的行李箱。行李箱還沒收拾完,里頭幾乎裝了這個房間里的所有生活用品;被子也被卷起來,盛在一個靠墻的蛇皮袋里。毫無疑問,任明卿打算趕去什么地方,打算在那里永久定居;他的行程如此匆忙,以至于連這滿屋子的書都拋棄了。 莊墨又驚又怒:他要走?又一次?為什么?莊墨以為自己的誠意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他愿意給任明卿走上文學道路盡可能提供幫助。雖然暗示得比較隱晦,可但凡有野心的寫手都不會放過這種機會。難道在跟他接觸這么久后,任明卿還覺得他是個騙子么? 這下莊墨也鬧情緒了,打電話到魅力四射,叫任明卿聽電話,他們工作的時候手機鎖在前臺。魅力四射的經理回說,他從三天前就沒來上班了,說要在家趕小說。莊墨看著手中的稿件,蹙緊了眉頭,想象著這幾天任明卿在這個房間里日以繼夜修稿的畫面。現在看來,《新房客》的定稿仿佛是一封訣別信,他從他們吃飯那天就決定了要走,也許跟那個突然出現的二流子有關。 所以——他現在人在哪兒? 莊墨突然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環顧四周,東西才收拾了一半。 任明卿寫完了稿子,準備不告而別,那么,又有什么事情打斷了他,讓他匆忙丟下手頭的事,貿然出門呢? 現在可是半夜,即使是B市,街上也已經車馬漸息了。 莊墨著急起來,打電話給任明卿,沒打通。他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希望能找到關于任明卿去向的蛛絲馬跡,最后發現書桌上有一疊稿紙,稿紙最上頭那張有淡淡的筆跡印痕。莊墨用鉛筆薄涂紙張,發現上頭是一個地址,百度地圖顯示是海邊的倉庫。 莊墨當即有了不好的預感,叫了輛滴滴跳上就走。 任明卿是在晚上八點突然接到了姜勇的電話,姜勇的聲音聽起來很驚慌:“你現在在家?” “在,怎么了?” 姜勇把電話掛了。 半個小時以后,姜勇沖進了他的家門:“你東西理完了么?”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又時不時張望著大門,仿佛門外有什么東西在追著他,“我們得馬上走!” 任明一聽說要離開,難過之情溢于言表。姜勇大為光火:“都什么時候了還磨磨蹭蹭!”他打開行李箱,掏出一個酒店的牙刷盒子偷偷摸摸塞進暗袋,然后把手邊的東西全都丟到行李箱里。沒過多久,他又覺得這毫無意義,把玻璃杯往地上一砸,“cao!” “怎么了?”任明卿被他嚇得瑟瑟發抖。 “怎么了怎么了,你就會問怎么了!你他媽是個娘們么?!”姜勇肆無忌憚地咒罵著他,以掩飾自己的巨大恐慌,“今天晚上咱們就走!” “機票是明天的啊。” 姜勇難以忍受他一絲一毫的忤逆:“你他媽閉嘴!” 這時,姜勇的手機響了。他一瞧來電,臉色驟變,慌慌張張離開了任明卿的屋子,臨走前還讓他趕緊整理東西。任明卿雖然無奈,但還是認命地照做了。 沒過多久,一個陌生的號碼打到了他的手機上:“你是姜勇的哥哥?”背景音是姜勇的鬼哭狼嚎。 “你們是誰?你們把姜勇怎么了?”任明卿一瞬間從椅子上竄了起來。 “呵,你的寶貝弟弟手腳不干凈,偷了我一樣東西……” “我沒有啊德哥!真沒有!”姜勇大聲嚷嚷,很快就吃了一拳,誒喲誒喲直叫喚。 “你們別動手!有事好好說!” 德哥嘿了一聲:“那你把東西還回來唄!” “什么東西?” “一管小煙槍。” 任明卿把目光投向了行李箱,蹙著眉頭翻箱倒柜,這里頭只有一個牙刷盒子是他沒見過的。他拆開來一看,里頭有很小的一支煙槍,煙嘴是玉質的,一看就是老物事。 “找著了沒有?!” 任明卿反問:“你們在哪兒,我怎么給你們送過去?” 德哥報了個地址:“別耍花樣!要是報警,我就拿你這寶貝弟弟去喂魚!” “別!”任明卿一邊聽電話,一邊記在便簽上,匆匆撕了上車:“我這就給你們送過來。” 四十分鐘后,城市的景觀漸漸被海景取代,德哥又用那個電話聯系任明卿:“進了17號大門往左拐,有一個紅鐵皮頂倉庫,我就在那兒等你。” 出租車將任明卿放下就離開了。月黑風高的夜晚,巨大的航船停泊在港口,微弱的燈光下恍若搖晃著的墳墓。任明卿一瘸一拐地攥著手心里的玉煙槍往里走,仿佛一只走向陷阱中央的動物。他勸說自己事情沒這么糟糕,姜勇只是碰到了一點麻煩;再說,如果他真得誤入歧途,自己也應該盡可能拉他一把,把他拉回正道上……這點渺茫的希望支撐著他向前走,仿佛膽小鬼靠幻想鮮花與陽光走過遍地墳塋。 紅頂鐵皮的倉庫就在前頭,倉庫的屋檐下吊著一盞白熾燈。白熾燈懸在纖細的麻繩上,在咸濕的海風中搖搖晃晃,照亮了一群肌rou虬結的打手。他們穿著黑背心,露著奇形怪狀的紋身,手上cao著撬棍,圍著姜勇散漫地說笑、抽煙。姜勇鼻青臉腫地被綁在椅子上,與平日里氣焰囂張的模樣判若兩人。 那群混混聽見腳步聲,齊刷刷往任明卿的方向瞧,扭胳膊動腿的姿勢并不友好。任明卿硬著頭皮道:“我來……送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