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玨越想越氣不過，又問：“你為何要去齊樂之的住處拿紙用？玉石關難道少了你的用度？”

    靳久夜平復了方才凌亂的呼吸，老實回答：“那日才剛到玉石關，裴行歌寫了奏報，來問屬下有沒有話要帶的。屬下原說沒有，可臨到傳令兵要走，屬下突然想起年節將至，主子一個人在宮中，便提筆寫了那幾字。齊公子不在玉石關，那紙也是慌忙之中隨意拿的。”

    這樣的事倒真像靳久夜能做出來的，賀玨聽了冷哼道：“虧你還想得到朕一人在宮中孤單寂寞，有這份心，朕也算欣慰了。”

    “不過，朕還是不開心。”賀玨氣哼哼的，“想想你既然體諒朕在宮中過節太過孤單，卻又不顧朕以身犯險去北齊腹地，你這是明知故犯，是想以后半輩子都丟朕一人在這人世間孤苦伶仃。”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可表面看又好像很有道理。

    靳久夜沒想明白，便低頭認錯：“屬下有罪，請主子責罰。”

    “朕當然要罰你。”賀玨偷偷彎了下唇角，眼里閃過狡黠的光，“朕便罰你寫三百遍思君念君，每日寫一句給朕。”

    “這？”靳久夜猶豫了下，終是應了，“好。”

    賀玨還沒完，繼續：“還要當面交到朕手上，朕若不滿意或你哪日忘了……”

    賀玨湊近靳久夜，又往他嘴上吧嗒一口，“就如方才那般，讓朕親個夠才算。”

    靳久夜問：“如何才叫主子滿意？”

    賀玨道：“比如字跡，書法，執筆的力道，用墨的濃度等等……”

    靳久夜一聽就覺得話里帶坑，方才那股子懵都不復存在，此刻精明得如同查案的神捕。

    “那主子總要有個標準。”

    賀玨聽言，挑了挑眉，心想這腦子也沒燒壞啊。

    “至于標準……”賀玨隨意道，“且看朕當日的心情吧。”

    靳久夜可算明白了，主子這是誠心想讓他寫字，還非要尋個理由親他個夠本。

    是好是壞，便宜都讓自己占了，著實有些……不要臉。

    他不免嘆了口氣，“主子想親屬下，不必用這么復雜的法子。”

    被戳穿的賀玨臉色一僵，半晌才道：“沒情趣的家伙！”

    “既然你都不覺得是懲罰，那好，就從今日起，你每日都要主動親朕。”賀玨強調，“記住，是不論何時何地，只要朕想。”

    靳久夜被這話驚得無以復加，沉默了許久，仍是十分為難：“屬下收回方才那句話，還來得及嗎？”

    賀玨冷哼一聲，得意洋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靳久夜：“……”

    主子真的好不要臉。

    第57章 新年快樂

    “朕真的太苦了。”

    齊樂之被賀玨從暖和的軍帳中拉出來, 在漫天荒草的山坡上提了兩罐子酒，頂著寒風猛喝了一大口，旁邊這個南唐的君主一臉哭相。

    “怎么了, 陛下？”齊樂之瑟縮地將身子躲在厚重的斗篷之下, 他在明王壇待了大半個月, 身子也被折磨得消瘦了許多, 即便回來養了小半個月, 也根本經不起這般冷風吹。

    賀玨提起傷心事, 又忍不住灌了一口烈酒，然后道：“靳久夜就是個棒槌！”

    齊樂之聽到這話, 突然有點想笑，不過忍住了，“影衛大人做了何事？”

    “呵，他就是什么事都不會做, 才讓朕傷心死了。”賀玨嘆了口氣, 又斜了一眼齊樂之，“你以后少在他跟前晃悠, 朕感情不順，也有你的緣故。”

    齊樂之聽明白了，這是在影衛大人那里又碰壁了，“可臣不見影衛大人對陛下有什么隔閡, 陛下莫不是誤會了？”

    “你別笑！”賀玨狠狠瞪了一眼齊樂之, 齊樂之忙道, “臣不敢。”

    “朕看見你嘴角上揚了，還敢不認？”賀玨氣死了, 狠狠揍了齊樂之一拳，齊樂之連忙告饒。

    賀玨嘆了口氣, 提起酒罐子又狂飲一口，“太難了。”

    齊樂之聞言，嘗試著開解道：“影衛大人素來感情淡薄，許是從小在生死營待著的緣故，陛下耐心些就成了。更何況影衛大人對陛下言聽計從，一顆心全放在陛下身上，陛下哪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可他竟不覺得朕心里有他！”賀玨頓了一下，“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他至今對朕也不過是主仆之情罷了，朕想做什么他都依從，沒有一絲反抗，沒有一絲情緒。樂之，你覺得如果阿瑤這般待你，你心里會好過嗎？”

    齊樂之沉默，他換位思考發現自己也不會比賀玨好到哪里去。情這一字，最叫人輾轉反側，即便什么道理都明白，可心卻是由不得自己的。

    “可如今影衛大人在陛下身邊，便是長長久久一輩子，這樣想來，跟一般夫妻情侶也相差不大。”

    “朕原本也是這樣想的……”賀玨飲酒，仰望蒼茫天空，層層疊疊的云朵掩蓋了日光，他苦笑一聲，“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都是你情我愿，但這心里卻別扭極了。朕想要他對朕，如同朕對他一般，樂之可有什么法子？”

    齊樂之沉思許久，沒說話。

    賀玨只能嘆息，“該是認命了。”

    齊樂之道：“不若尋些法子讓影衛大人吃醋？”

    “他會吃醋？”賀玨瞪大了眼睛，“你腦殼也棒槌了？他只會當真！到時生了誤會，朕又得心痛一場，反正他是沒有心不會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