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兇器就遺留在現場,按照傷口的深淺程度及運行方向,初步可以判斷是自殺。 “有人證嗎?”靳久夜一點一點拆開金小手左手上纏著的紗布,查看他的左手傷勢。紗布浸滿了血,已經凝固了些,不大看得出原來的白色。手法是玄衣司暗侍衛常用的,應當是林季遠綁的,不想叫他流血流死了。 林寺卿拖了兩個看守衙役過來,“昨兒夜是這兩個當值,由他們看著金小手,就在這兒。” “既是疑犯,為何不押在大牢?”靳久夜的目光落在那兩個衙役身上。 倆衙役早就聽聞玄衣司影衛大人的威名,親眼見到這人,頓時雙腿一軟,下意識就跪了下來。 林寺卿立時踹了這倆慫包一腳,“做什么慌亂?從實招來!” 其中一個衙役道:“是白醫官要求的,她不喜大牢陰暗潮濕,要為金小手診治,就得在明亮干凈的地方。” “是楊家那個白醫官?”靳久夜對此也有耳聞。 “正是,昨兒晚上也同玄衣司的林侍衛稟告過,林侍衛也是同意的。” “嗯。”靳久夜表示知道了。 林寺卿在旁又補充一句:“金小手涉及那案子,就是跟楊家有關的。影衛大人應當知道,楊家乃公卿之家,白醫官又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不必多說,人死的時候,你倆在哪兒?”靳久夜不想聽這些世家的彎彎繞繞,徑直打斷林寺卿,而林寺卿也不敢惱怒什么。 衙役猶豫道:“我……我們一時沒察覺到,那金小手動作太突然了。” “說實話。”靳久夜多銳利的一雙眼睛,什么漏洞都逃不過去。 衙役被這一喝,腿又軟了,可已經跪無可跪,其中一人攙扶著另一人,勉強開口:“是,是我打了個盹兒,然后他那會兒去撒了個尿,因而沒察覺到金小手的動作。可誰想得到,那人竟在身上藏了刀片……” 另一人也哭喪著臉求情解釋:“剛捉住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搜遍了,他又木訥成個傻子似的,哪曉得竟然會……“ 靳久夜抬手,示意不必再言,說話的衙役頓時止住話口,連個氣嗝都不敢打出來。 “死之前,可有說什么?” 那倆衙役互相看了兩眼,均是一臉迷茫,“他就沒說過話,從被捉住就一直悶著,我們沒聽他說過什么……“ “不對,他同白醫官說過話的,我聽見一句日月神殿天要亡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另一人想起來了。 “那白醫官呢?”靳久夜凌然看向林寺卿。 林寺卿好大一把年紀,也備不住影衛大人的凝視,心下一抖,連身子都弓了一分,連忙回答:“出事前便回楊家了。” “好,煩請林寺卿派人將尸體送往玄衣司,白醫官那邊,玄衣司自會去人處理。”靳久夜覺得日月神殿四個字有些耳熟,仿佛前幾日在哪宗案卷里翻出來過,此刻他著急回去尋個結果。 林寺卿無不順從地應下,“既是影衛大人吩咐,大理寺必將第一時間將尸體送過去。不過,容老朽提醒大人一句,白醫官可是楊家的……” 靳久夜斜睨他一眼,語氣冷冽又決絕,“沒有我玄衣司請不動的人。” 再回到玄衣司,天就已經亮了。靳久夜徑直去了卷宗室,憑著印象找出一疊卷宗,匆匆翻看兩眼,目光定格在第三頁的四個泛黃字跡上。 日月神殿。 而這背后,似乎還跟北齊有關。 玄衣司也正關押著一個北齊的刑囚,這案卷便是他的罪疏。查至此,靳久夜立即拿著案卷去往玄衣司地牢,左手丟失案在今日此刻總算有了眉目。 金小手會自殺,但玄衣司關押的刑囚,卻不能想死就死。 “頭兒!”當值守衛的暗侍衛行禮,靳久夜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帶丁字一號去審訊室,我親自審。” 啪一聲,案卷拍在桌上,丁字一號被提到了靳久夜跟前,他雙目失明,只有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白。 “日月神殿,怎么回事?”靳久夜看著眼前潦倒殘破的男人,他身上的囚衣滿是干涸的血跡,脖頸上手腕處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疤,有些還是紅的紫的,應當是才長好的。 “是傳說中的影衛大人么?”丁字一號被暗侍衛松了手,身子一軟直接趴倒在地上,聽到靳久夜的聲音,便往那個方向挪了挪。 “在我面前,你應當全部說出來。”靳久夜不為所動。 丁字一號輕笑一聲,“原來影衛大人親自審我了,那我可以死了嗎?” 靳久夜低頭看著這個卑微而又驚喜的男人,“那得看你交代的,是否有價值。” “我說,全部都說。”丁字一號激動道,“只求一死。” “他們有一個組織,加入的成員在失去價值之后,就會被奪走所謂主賜予的天賦。這是他們一貫的信仰,我的眼睛,就是這樣被奪走的。他們不允許任何一個主的子民流落在外,他們是北齊豢養的一群死士,他們……” 靳久夜默默聽著,丁字一號的敘述雜亂而不知所云,但無不透露出,那個所謂的日月神殿,應當是北齊的一個神秘組織,培養了一批瘋狂的殺手。一旦手下人沒了用處,便會被處于相應的刑罰,這種刑罰被執行得十分徹底,譬如李王刺殺案的那名殺手,就算是死了也要將他的左手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