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幽州急件
五月份的天,處處都是綠意,一片生機盎然,青石板鋪就的院子里,除了那些爭相斗艷的花朵,石板縫里的各類青苔也不甘示弱的冒了出來。 孟良荀和孟九黎相對而立,一白一赤,兩道人影不過就隔了數步的距離。 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擋住了頭頂似火的驕陽,一絲沒有半點涼意的風吹的那寬大的袖子不時的擺動。 “孟九黎,常玉瀟已經降了,朝堂的十萬大軍已經是你的了,你還想要什么?” 孟九黎勾唇道:“聰明如你,會不知道孤想要什么?” “你既然知道我不蠢,又何必更我玩這種把戲?阿辰只是一片赤子之心,并不傻,怎么可能會任由你利用,去做你手中爭權奪利的劍?!?/br> 孟九黎看著他,眸子里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世事無常,人心難測,誰知道呢!” 話畢,頓了頓又道:“荀世子大概是想的有點多,孤待阿辰是像待親弟弟一樣的?!?/br> 孟良荀嗤笑:“別了,太子殿下的親弟弟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阿辰他受之不起?!笨v觀幾位皇子,除了三四二位皇子,和先前最不濟的五皇子,其余幾個,哪個有好下場了? 世人都只道他們野心太大,時運不濟,想了不該想的,卻不知,真正主導這一切的正是眼前這個人。 所謂兄弟,不過是他手里的玩意兒。 動與不動,全看他心情。 孟良荀話畢,本來想轉身離開,只是才剛剛抬腳便又頓住步子,轉臉又道:“孟九黎,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多有野心的人。權勢與我,不過過眼云煙,所愿不過是父王康健,家人平安。你若是將主意打到他身上,我必不會心慈手軟?!?/br> 孟九黎點點頭道:“好啊,孤很期待?!?/br> 孟良荀聞言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拂袖朝院子外頭走去。 他走之后,屋子里緩步走出來姚宗望和銀衫。 姚宗望道:“殿下,荀世子怕是不會按著原本的計劃行事了?!?/br> 孟九黎道:“無妨,這樣才有意思。” “殿下何必費這些心思,皇上已經五十,待大行之后,這天下本就該是殿下的?!?/br> 孟九黎聞言似笑非笑的看著姚宗望道:“宗望表兄,你這話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姚宗望一愣,一撩袍子當場就跪了下來:“臣甘愿領罪!” 孟九黎看了他兩眼才道:“表兄這是做什么?孤不過是與你玩笑罷了。” 姚宗望道了一聲“不敢”,這才站了起來。 孟九黎道:“孤知道你是好意??墒腔噬喜贿^五十,一日是皇帝,一日就捏著別人的生死。孤不喜歡這樣子?!?/br> 皇帝年歲越大,越難琢磨,越貪戀權勢,原本他引以為傲的兒子,這會兒直接成了他的眼中釘rou中刺。 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兒子越是風華絕代,越能襯托自己的蒼老衰退。 這些皇子,不再是他的骨血,他的驕傲 而是敵人,時時刻刻覬覦他的寶座的敵人。 孟九黎從小就傲氣,而今更甚。 即便那個人是他的爹,是九五之尊,他也不愿意將其將自己踩在泥地里。 固然,皇帝只要駕崩,這萬里河山就是自己的。 可是,比起那種方式,他更喜歡自己親手一點點得來的感覺。 再說孟良辰,擄了常玉瀟回了布政史衙門,直接就將人送給了孟九黎,自己回了院子,換了衣裳,蒙頭就睡。 睡了不知道多久,被外面那知了的聲音擾醒。 睜開眼睛卻沒有起身,他想,自己是不是該回幽州了。 畢竟那里,老頭子在,莞莞也在,太原府有什么意思? 真要攻城掠陣打天下嗎? 這好像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只是如今李茂和芶安領著西北軍在太原,想走,好像還真的不容易。 起身,伸了個懶腰,下地套上鞋子懶散的朝外走去。 剛剛出屋子,云墨就進了院子,對著他躬身一揖道:“二公子,世子請您過去一道用膳。” 孟良辰微微一愣,笑道:“正好,餓了?!毖粤T,抬腳就朝外頭走去。 眼下已經是到了黃昏時分,午飯早過,晚飯尚早,所以這一頓飯算是孟良荀專門給孟良辰準備的。 琉璃擋住的蕪廊下頭搭了桌子,等他進院子的時候飯菜已經備好。 “大哥!” 孟良荀沒有起身,端坐在那里細細打量他:“身上可有傷?” 孟良辰也不遮掩,任由他打量,落落大方的入座:“無事,些許皮外傷,已經處理過了。” 孟良荀點點頭,指了指面前的飯菜:“知道你回來就睡了,所以讓人準備了,快用一些吧!” 孟良辰點頭:“大哥一起?!?/br> 孟良荀今日去了城南,雖說他不用親自動手殺敵,但是有時候用腦子比動手更為的費勁傷神。 一連用了兩盅湯這才停下來。 等孟良辰吃好,二人這才移步花廳。 花廳里的窗戶都支起來,這會兒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外面的風有了一絲涼意,灌進屋子里。 屋子里本來就又放置了冰,很是涼爽。 伴隨著鮮花的芬芳,令人心曠神怡。 二人坐下,孟良辰整個人便舒展開來,將椅子后面曲下的腿往后推了推,整個人仰在上面,翹著腿,隨著那椅子輕輕的晃呀晃,愜意極了。 “這太原的布政史當真是個會享受的,這躺椅當真不錯,日后安定下來我也得弄這么一個。” 孟良荀失笑:“一把椅子而已,你喜歡便挪過去?!?/br> 孟良辰搖頭:“不了,在這邊呆不了多久,何必那么麻煩?!?/br> 聽他這樣一說,孟良荀便開口問道:“孟九黎那邊,你是怎么個打算?!?/br> “什么怎么打算,我壓根一點打算也沒有。他們父子倆拉鋸,我就非得做他們手里的鋸不成?!?/br> 見他心里通透著,孟良荀便微微放下了心,開口道:“既然如此,回頭我就讓人將那許三爺和許小姐送回許家。” 孟良辰點點頭:“是該如此,挾恩相報 ,未免失了道義。許家不論里面如何,面子上終究是大族,若是以救命之恩相挾,即便是投誠那也是面服心不服,這不是我想要的?!痹僬f,他有許青尢在,許綸平與他也相熟,要拉扯上許家,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常玉瀟你丟給了孟九黎,等于把朝廷的十萬大軍都丟給了他。李茂和芶安這會兒怕是還沒有得信,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起風波?!?/br> 孟良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這正是我眼下煩擾的事情,我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實在是厭煩了,若不是被逼到這一步,也不會如此。幽州那邊,我打算早些回去,留父王自己在那里總歸是不放心。常玉瀟我也不會白給了孟九黎,他要拿我做幌子與皇帝相抗,自然就得拿出我想要的東西。所以李茂和芶安那邊,還需要大哥你幫忙周旋。” 正說著話,朱筆和云一就先后進了院子。 到門口,朱筆先開口道:“世子,幽州那邊急報?!?/br> 孟良荀的眉頭微不可見的輕輕一蹙開口道:“進來說話?!?/br> 想著這邊已經得了消息,云一就沒有進屋,反正以他的耳力,屋子里說什么站在外面也是能聽得的。若是世子那邊的人消息不全,回頭自己在補充上便是。 朱筆進了屋,從袖子里摸了一張信函遞了過去。 孟良荀一目十行看的極快。 雖然,面色還是平日那般淡淡的,但是先前跟孟良辰說話時的那股子和煦一點也沒有了。 不等他開口,孟良辰便已經明了幾分,幽州出事了,還是大事。 皇帝下旨,對幽州發兵了。 京城如今戒嚴,消息難以傳出來,云一倒是得了消息,卻是已經耽擱了,竟然與幽州那邊的消息前后腳到了。 “可打問清楚了?” 朱筆道:“大軍已經過了荊州,離幽州不遠了。最麻煩的是營州那邊,似乎也有所動作?!?/br> 孟良辰怵眉:“云一在外頭?” 朱筆點點頭。 孟良辰揚聲道:“云一進來。” 云一聞言進了屋,給二人見了禮這才開口道:“屬下是從京城那邊得的消息。常昭昭出兵不久,皇帝就下旨再次出兵十萬,讓萬驍勇為將,平國公世子為先鋒,直驅幽州。” 孟良辰聞言,瞇了瞇眼睛:“萬驍勇出京了?那京城眼下是誰在防守?” 云一道:“皇上任命鄭楊為錦衣衛大都督,全權負責京城治安?!?/br> 孟良辰冷哼一聲起身:“爺去會會孟九黎,大哥,你帶人去幽州吧,帶李茂和芶安一起?!?/br> 孟良荀會意,只是有些不放心:“孟九黎此人城府過深,你萬事小心?!?/br> 孟良辰道:“你們借此都走,我就跟著他,能牽制就牽制,牽制不了我就跑,打不過我還跑不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