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心病還需心藥醫
孟良辰在賭,他賭這些人只是想扣住許泓銘父女,令許家投鼠忌器,而不是想讓他們死。 事實上,他賭對了。 所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素來喜歡險中求勝,死里求生 。所以,一旦做出的決定,他就會將所有的條件發揮到極致。 比如此刻,他想要許泓銘的命,那就是真的要他的命,絕對不是虛的。抬手間便是必殺的絕招,帶著不加掩飾的狠戾。 “小子,你找死!”那中年男子將許泓銘往身后一拽,抬出一只手就迎了上去。 孟良辰用的,可是全部的力道,他一邊分神許泓銘,一邊對敵,哪里會是孟良辰的對手。 兩掌相碰,一聲骨裂聲響起,中年男人沒有忍住一聲大叫,那只手從胳膊肘那處直接斷開飛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皆被鎮住了。 眼前的男子看著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不止出手狠戾,功力竟然還如此深厚。 中年男子本能的松開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斷臂,那斷臂上血流如注,頃刻功夫就將袖子浸透,滴滴答答滴的滿地都是。 被松開的許泓銘不出意外的落到孟良辰手中。 那人當機立斷,撿起斷掉的手,倉皇間奪門而出。 孟良辰拽著幾乎已經嚇傻的許泓銘看著另外兩個人冷笑:“看來,你們果然不是一路人?!?/br>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子,你老實一些,否則我就扭斷她的脖子?!?/br> 孟良辰失笑:“隨便了,反正,爺已經有了許泓銘,一個女人而已,你也太看得起她了。”話畢,一把拉著許泓銘就朝外走去。 他說的可是大實話,要讓許家投誠,許泓銘可比一個許華鎣有用多了。 不是他瞧不上許華鎣一個女子,而是這世道本就是如此。 許家即便為書香世家,也不能免俗,男子比女子重要太多。 何況,許泓銘已經到手,許華鎣又暫無性命之憂,這些人也逃不出這里。 剛剛走到門口,許泓銘卻如同大夢初醒一般掙扎起來:“華鎣,華鎣,你救救華鎣,救救她!” 孟良辰手底下一用力,他瞬間沒有了聲音朝后倒去。 將人接住,低聲說了一句:“呱噪!”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沒有出聲的許華鎣小臉煞白,眸子里堅韌而又決絕 。 門外的走廊上血跡斑駁,孟良荀帶著云墨在不遠處的拐角那里站著,似乎是專程在等他。 素白的袍子一塵不染,仿佛眼前的血腥跟他沒有絲毫的相干。 孟良辰揪著許泓銘直接推給了云墨:“看好了!真重,累死爺了?!?/br> “許華鎣還在里面?” 孟良辰點點頭道:“在,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br> 孟良荀怵眉:“我叫人將這酒樓圍住了,就怕他們狗急跳墻?!?/br> 話落音,門從里面被拉開,孟良辰扶額,瞧瞧,這么快就應驗了。 里面的兩個人明顯的在短時間內達成一致,為了活著回去,許華鎣的生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讓人備馬,放我們離開,否則我就殺了她!” 孟良辰蹙眉:“都說了,要殺你們就殺了,怎么殺個人都還要磨磨嘰嘰到現在。殺不殺?下不了手爺來幫忙?”話畢,作勢就要上前。 那兩人是見過他的狠戾的,抓著許華鎣就往后退:“小子,你那一招已經用過了,少再來糊弄我們,你若再上前,我現在就殺了這個女子?!?/br> 另一個道:“誠如你所說,反正這么一個女人對許家來說也沒有太大用處,我們帶回去也無用,反倒是你,救了許泓銘卻不救他的女兒,你猜猜他會不會幫你達成所愿?!?/br> 孟良辰噓氣:“哪里那么多的廢話,不就是殺人,爺幫你們??!”話音還未落,袖子里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就飛了出去,直撲許華鎣的胸口。 許華鎣勾了勾唇,露出一絲解脫的笑意。 那二人只擔心他會故技重施,所以并不敢動作,就是這么一猶豫,匕首就從許華鎣的胸口穿了進去。 一聲悶哼,人便已經不由自主的朝前面撲去。 孟良辰攤手:“瞧,這不就解決了嗎?多大點事情。”話畢,手一招道:“拿下!” 二人聞聲相視一眼,快速朝屋里退去。 孟良辰見狀上前兩步將許華鎣撈起來,往剛剛回來的朱筆身上一推:“送回府里去找許青尢?!?/br> 那一下,他是極有分寸的,看似刺中了要害,其實并無性命之憂。 在危急關頭,他就像一個賭徒一般,賭那兩個人惶惶之下不曾注意,而后萬險之中助許華鎣活命。 好的是,每每這種時候他都會有好運氣。 他賭贏了。 “剩下的,就交給大哥了?!?/br> 孟良荀道:“放心吧,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孟良辰點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朱筆將人送回府衙后院并沒有尋到許青尢,孟良辰回的有些快,剛巧碰上他抱著滿身是血的許華鎣從許青尢的院子里出來。 “怎么回事?” “許大夫不在?!敝旃P這會兒面色不是太好。 跟著孟良荀久了,他也有那么一點點潔癖,最討厭別人靠近,尤其是女子。這會兒抱著一個陌生的,滿身是血的女子,沾的他也渾身是血,若不是礙于自家主子對那位的看重,他真的想直接將人丟出去。 媽的,這種事情二公子為什么不支使他自己的人做。 大爺的,自己為什么回去的那么不是時候。 一貫溫潤的朱筆,這會兒心里直接狂暴到了極點。 “送去我院子里,青黛在那邊?!?/br> 朱筆繃著臉,步子邁的飛快。 進了院子,尋了一處空著的廂房,里面的床只有床板,他連看都沒有看,直接將人往床板上一放,而后一陣風似的就刮了出去。 聽見動靜,青黛出了廂房,卻沒有看見朱筆,只看見進院子的孟良辰。 “二爺!”她福身行了禮。 “朱筆將人放哪里了?” 青黛:…… 什么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二爺,您在說什么? 孟良辰蹙眉,順著那股子血腥味朝屋子里走去。 “可知道許青尢去了哪里?” 青黛道:“昨兒就沒有見到他了,許家在太原府,他既然來了,于情于理怕是都要去祭拜一下的?!?/br> 說話間人已經跟進了屋,而后便看見了滿身血污的許華鎣。 “這是?” “許青尢的堂侄女兒,胸口傷了,你幫她包扎一下。” 青黛應了一聲,上前伸手取震先替許華鎣止了血,而后才轉身朝外走去。 她需要去取一套自己的衣裳先替這位許小姐換了。 孟良辰站在屋子中間沒動,等她一腳邁出門檻才聽孟良辰在身后道:“朱砂,好一些了嗎?” 青黛道:“傷口,總是需要時間來慢慢磨平的。” 孟良辰道:“再等一段時間,若是她還是這樣子,就送她去幽州吧!那里暫時沒有戰火,沒有死人,尋一處僻靜的地方,讓她換一種活法,或許能好起來也說不定。” 青黛聞言,眸子里盈盈有淚,轉身跪在地上,對著他伏地一拜:“奴婢替朱砂謝謝主子大恩?!?/br> 朱砂,人如其名,火一樣的顏色,火一樣的性子。 愛上羅云龍,為了他不顧一切,哪怕被囚禁,折磨,活的暗無天日,心里也從未放棄過那個男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生死關頭,那個男人會拉著自己擋在他前頭。 她一直以為,是那種敵對的關系讓羅云龍不能放開的愛自己,無論如何,那還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可那一瞬間,她的心就徹底的,和肚子里尚未給別人知曉的孩子一起死了。 好在,她是個堅強而又樂觀的人,在養好身體之后消極了一陣子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可是老天爺最喜歡的就是作弄人。 云六又死了。 這個當初和她一起追著羅云龍走的,在她被困時幾度對她伸手的人,因為她九死一生差點喪命的男人死了。 就死在她面前,死無全尸。 這之后的朱砂,悄無聲息的就變了。 廝殺中如同一只嗜血瘋狂的惡魔,退下來之后便躲在屋子里,不說話,不會笑,如同行尸走rou一般暗自發呆。 她似乎很怕和人說話,很怕見到太陽和清風,如同一具行尸走rou一般的活著。 青黛從小和她一起,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怎么會沒有感情,怎么會不憂心。 可憂心又如何。 她空有一身醫術,卻難醫心病。 心病還需心藥醫。 那段陰影,她自己走不出來,旁人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