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繞道
青黛身上受了兩處刀傷,雖然不致命,可是卻深可見骨。一處傷在胳膊上,一處在胸口,血直接染紅了她半個身子。 孟良辰怒氣沖沖的從東華苑回來本來要進屋去看她,站在門口剛剛準備推門,突然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冷冰冰的臉微微柔和了幾分,轉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 還在猶豫的孟璋在聽到他的動靜以后突然就堅定了起來,坐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將人摟在懷里,輕輕的褪去了她的衣衫。 將她的傷口包扎好之后他也沒有給她重新換衣服,任由她一絲不掛的包在被子里。 看了看,附身在她蒼白的唇上輕輕一啄,這才起身朝外面走去。 孟良辰已經收拾好,在院子里等他。 不等孟良辰開口詢問他便道:“東和死了!” 孟良辰眸子一縮,錯愕的看著他,他繼續說道:“青黛被人襲擊,我恰好碰上,本來只想結果了來人了事,卻不想竟然被圍了。我們只有兩個人,所以我只能拼力抓住機會殺了東和,卻沒有能護著她,害她險些丟了性命。” 言簡意賅的幾句話,孟良辰卻可以想象的到當時有多危險。 “既然他已經死了,福州這邊我們就沒有什么事情了,吩咐下去,我們回京。” 孟璋道:“再等上兩日吧,青黛傷勢頗重,眼下不宜挪動。” 孟良辰點點頭道:“也好,正好好好準備一番,第一樓已經暴露了,關了吧,下面的地道也一并毀了。讓云五帶著人先走,分一部分人給阿三,讓他繼續尋找小六和朱砂。我們晚兩日再走無妨。” 孟璋點了點頭,看了看剛剛出屋的孟朝惜一眼,轉身去了后院。 “良辰,你要回去了?” 孟良辰點點頭沒有轉身,嘆息一聲道:“出來了快一年了,總算可以回去了。” 孟朝惜張張嘴,半響沒有能說出一句話來。 倒是孟良辰突然轉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是欽差大臣,這邊還要亂上幾日,后事也頗為繁復,怕是還要留些日子。不過,對于你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話畢,看了看他的臉又是一聲嘆息。 原本還想著讓許青尢或是青黛替他把脈好好看看 卻不想竟然這么巧,兩個人竟然先后受了傷。或許真的是時機未到,待回了京城再尋機會吧! 要回京,掩蓋第一樓在福州的痕跡是最重要的,接下來,接下來好像沒了旁的事情。 孟良辰也沒刻意捂著,到了傍晚東華苑那邊便知道了。只是中午鬧了那么一場,孟九黎有他自己的驕傲,有心想過來問問,心里那道坎卻邁不過去。 青黛是晚上醒過來的,傷口疼的厲害,她剛剛有意識便被疼的低吟了一聲,屋子里瞬間就亮了起來。 “璋,璋大人,你怎么在這里?” 她沒有聽見人推門,是自己醒之前他就進來了? 孟璋點了燈就走到床跟前坐到了床沿上,青黛被他的舉動弄的驚悚的瞪了瞪眼睛縮了縮脖子。 這一動又扯動了傷口,她沒有忍住倒吸了一口氣。 “嘶!” “很疼?別亂動。” 青黛想哭,是很疼,可是璋大人往那里一坐她怎么感覺更疼了。 更驚悚的是,璋大人的手居然撫上了她的額頭,她怎么感覺自己在做一個不怎么美好的夢? 孟璋摸了摸她的額頭,掉了一下午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還好,沒有發熱。 “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拿飯,吃過飯再換藥。”話畢,起身就朝外走去。 青黛看了他一眼,動了動躺的發僵的身子,哪知道這一動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不著寸縷。 還有比這更驚悚的嗎? 她一激動就忘了自己重傷在身,一只胳膊竟然撐著胳膊探起 身子。 這一動瞬間就扯到胸口的傷,她吃痛的喊了一聲重新躺了回去。 孟璋剛剛才出了房門就聽見屋子里的呼聲,折身一陣風似的就沖進了屋子。 一把掀開被子將人攬住,只見胸口的傷口已經震開,血很快就沁透了白布。 “你忍著點,我幫你換藥。” 青黛這會兒哪里還用得著忍,她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了。 就這么光溜溜的被人摟著,更要命的是這個人還是第一樓的神,孟璋大人。 等孟璋的手從身后拉開她裹在胸口的白布她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捏住他的手腕道:“璋大人,男女授受不親,奴婢自己來便可。” 孟璋的手被她拉住,索性將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從前面繞了過去,人還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會對你負責的,先前,替你包扎上藥的也是我。” 青黛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死不了能不能暈一暈啊。 孟璋看著懷里挺尸裝死的小女子,嘴角難得微微上揚。 解開布條,胸口剛剛凝結的刀傷果真裂開了,血不住的往外冒。 他也顧不得別的,一絲旖旎的心思也無,用棉花將血擦去,然后將整瓶止血散和金瘡藥都撒了上去。 而后用干凈的布條重新幫她裹起來,這才將她平放在床上。 “二爺打算啟程回京,我已經與他說了晚兩日走,這兩日你好好躺著,等傷口完全結痂了再穿衣服。 青黛避著眼睛裝死不理會他,若是細看,定能看見她在顫抖,怎么辦,她好想一刀子扔過去弄死這個男人。 她一定是在做噩夢,夢見了一個假的璋大人。 兩日后,幾輛馬車緩緩駛出總兵府大門。 前面一輛坐著青黛,后面一輛自然是許青尢那廝。 后面一輛則堆放著行禮。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他的胳膊需要再生骨頭。 孟良辰和孟璋騎著馬緩緩走在前頭。 馬車走了兩個多時辰才出了北城門,沿著官道一路朝京城走去。 孟九黎負手站在城墻之上,看著一點點遠去的身影神色莫變。 很快,他也要回京城了,之后福州的一切都會變成過去,包括那短暫的,他想握都握不住的溫馨。 路上才走了三四天就能明顯的感覺到越來越冷了,好在臨行時準備的夠充分,幾個人早早便換上了棉襖,此刻連狐裘斗篷也加上了。 兩個人都有傷,一路上走走停停,走了五六日才出了福州界。 若是直行,只需要過川府 橫州就能直達京城,只是蜀道難行,孟良辰早早的就決定了,從湖州繞過去,走揚州過蘇州,然后回京城。 如此一來,等到臘八的時候一行人才剛剛到揚州。 孟良辰也不急,吩咐人將馬車直接趕進城里,包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路上走了半個月,青黛的傷倒是結痂了,只要不大幅度的動作便不要緊,畢竟不是傷在腿上。 這一路被孟璋無微不至的伺候著,許青尢那廝嘴又賤,時時刻刻找機會打趣,她似乎沒有一開始那么排斥這件事情了。 雖然,璋大人年歲大了,可是她自從記事以來無時無刻都在聽說關于他的事情。 從小的敬畏和崇拜化作男女之情好像也不是多難,只是她一旦跟孟璋獨處,還是覺得甚為別扭。 一個在人前連一句話都吝嗇的人,一個一個眼神都能讓人瑟瑟發抖的人,濃情蜜意的看著你。 青黛覺得,好不習慣。 進了松溪客棧,將馬車交給了小二,要了上房安置下來。 洗漱用飯之后孟良辰便精神抖擻的出了門。 走之前還拉上了孟璋。 “璋叔,既是好事將近,怎么能不借此機會cao辦一些東西。據說揚州這邊好多東西別處都沒有。” 孟璋這人做事一貫干脆利落,既然下定了決心,自然心中就有了成算,見他這么一說便借機開口道:“二爺,我打算等回京之后就與她成親。” “好說!”孟良辰笑的一臉的意味深長:“只要青黛那丫頭愿意,你們現在辦了爺也沒有意見。”話畢,大笑,而后進了一家玉器鋪子。 出來了臨近一年時間,沿途自然是要好好搜羅一些物件。 回京之后宮里要送,長寧侯府要送,幾位好友要送,最重要的是莞莞那里也要送。 孟良辰買了好幾套首飾,鎏金的,點翠的,雖說不是太昂貴,但是勝在精致,帶著江南特有的那種婉約。 其中有一整套珍珠頭面,那珍珠粒粒圓潤不說,還帶著一點點粉色,他看見那套頭面二話不說直接掏銀子買了下來。和莞莞簡直太配了。 孟璋不懂這些,他買什么,便跟著買什么。 而后兩個人抱著一摞東西往回走,順便還打包了幾只揚州有名的鳳鵝。 只是還有一條街才到客棧的時候,孟璋突然將手里的東西往他懷里一扔,沖進人群就沒有了蹤影。 他懷里的盒子摞的比他人都高,一點點的挪回客棧。 孟璋回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回來后直接敲響房門進了孟良辰的屋子。 面色很是難看。 “怎么了這是?” “我方才看見羅云龍了,但是卻將人跟丟了。” 孟良辰聞言臉色也嚴肅了起來,羅云龍,他跑到揚州來了? 這是偶然還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