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以靜制動
孟璋帶進府的都是那夜在城外露過面的,他不清楚孟九黎記得多少面孔,但是他不能冒險,直接趁此機會將人全部扯到明面上來。 饒是如此,孟九黎看著東華苑里站著的這十幾個人心中依舊暗流涌動。 這些人人數不多,可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 有心在試探孟良辰一二,可又覺得此刻尚不是好時候,只能作罷。 “這總兵府五進十二院,你自己挑住處。” 孟良辰楊眉:“就住隔壁臨江苑,先前爺在那里住了幾日,再換別的地方認床,睡不著。” 孟九黎嘴角抽抽,掃視了一圈:“你確定不再選一處,這十六個人住在一處擁擠了一些,我們尚且要留些時日,免不了要買些仆役進來伺候。” “又不是常住,使喚的就不要了,弄幾個西亞斯做飯雜使的就成。” 孟九黎拗不過他,只能這般決定了,是以第一樓的眾人又浩浩蕩蕩的朝一旁的臨江苑走去。 后頭,一身青衫的許青尢背著包裹提著藥箱跑的飛快:“等我,寧公子,等等我。” 孟良辰貯步,看著他道:“許青尢,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搬家呀!”許青尢道:“擇日不如撞日,大家都住在一處熱鬧些。” 孟璋怵眉:“總兵府這么大,許大夫沒有必要和我們擠在一處。” 許青尢直接湊到孟良辰身邊道:“我已經是寧公子的人了,你們不許欺負新來的。” 第一樓的人都好生無語,直接不想再理會他,這廝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臉皮堪比福州城墻。 孟良辰甩了幾下都沒有甩開他,只能拖著他前行,邊走邊道:“喂,許青尢,你這廝是不是該減肥了,這么重,爺還在長身體,你壓垮了怎么辦? 許青尢看了看自己麻桿一樣的身板一臉菜色,后面眾人不客氣的大笑。 孟璋,青黛自然是與孟良辰一道住在了前面的院子里,剩下的人自己拎著自己的行禮麻溜的去了后頭廂房,一人一間還有剩余。 剛剛收拾好青黛就挎著籃子出了門,雖然很快就要雜使的過來,但是二爺的吃食還是由她來準備比較好。 待她走后孟璋就進了孟良辰的屋子,兩人在外堂坐了,孟良辰這才開口問:“查的如何了?” 孟璋道:“有些眉目,不甚清晰,我們的人不懂東瀛話,不能完全潛伏進去。” 這個孟良辰當然知道,語言不通,一個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 “把查到的說出來聽聽,我們一起理一理,看看能不能找些頭緒。” 孟璋道:“東瀛人似乎分為兩波,一波武士,一波忍者,皆效忠于東瀛的天皇,看著有些像我朝的文臣武將,可又不盡然,這兩波人都崇尚武道,雙方各不想讓,斗的甚是厲害。” “武士和忍者不合?”孟良辰濃眉一挑,或許這里是一處著手點。 孟璋點點頭:“最起碼福州城里的這兩波東瀛人是這樣。之前我們交過手的六泉,雖然雙腿有問題,但是卻是所有武士的首領。手下有三人,佐治,佐藤 山本耀司。佐藤死了,耀司我們看不透,至于那個佐治是一個有狼子野心的,早就不甘被六泉壓著。 二爺應當記得那回因為舒三爺我們去武館的時候,那佐治可以明顯想借我們之手治六泉于死地。” 孟良辰點點頭:“自然記得,如此說來,他們尚且還不能抱成一團,我們倒是有可趁之機。” 孟璋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只是那些忍者頗為難纏,為首之人名為東和,據說是天皇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性格邪惡陰柔,極為難纏。” 孟良辰道:“難纏倒是不怕,只要是人都有弱點,我們可以借機各個擊破。怕只怕,時間不夠。” 孟璋猛然抬眼看著他。 “孟九黎如此大張旗鼓的留在福州城,爺怕那些倭寇已經有所警覺并開始防備,如此一來事情就棘手了。” “那就先下手為強。” 孟良辰點點頭:“是這個道理,爺這就再去東華苑一趟,咱們不能做這個探路石。” 話畢,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孟良辰的去而復返讓孟九黎頗感意外,即使手頭事物繁忙還是在書房坐著陪他閑話。 “良辰有事?” 孟良辰扯了椅子坐下來道:“確實有事,關于那幫倭寇的。” 話畢,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將先前的推斷說了出來:“依我之見,東瀛人怕是很快就會有大動作,太子殿下若是想拿下他們,需得先下手為強。” 孟九黎道:“孤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先前才使你去信給林朝陽。如今孤手中沒有可用之人 還有一個劉河云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往孤身上捅刀子,內憂外患。你雖言之有理,孤卻沒有辦法立刻實施。”話畢,意味深長的掃了孟良辰一眼。孟良辰佯裝看不見,耷拉著腦袋倚在椅子上神色幽怨。 “難不成真的要等到那幫子倭寇欺上門來?” 孟九黎道:“孤也不愿,可是如今只能等。待林朝陽到,孤從別處調的人手也該到了,屆時,定能將這幫倭寇一網打盡。” 孟良辰不語,他總覺得沒有事情沒有這么簡單,東瀛人在福州盤踞這么多年,定然有后手。若是他們此次失了先機,怕是情況就越發的復雜了。 “既然太子殿下心中有數,我也不說了,對了,怎么不見劉河云那廝?” 孟九黎突然就笑了一臉的意味深長:“孤遣他負責福州城安防,暫代總兵一職。畢竟孤手底下沒有可用之人,除了駱尚他的職位最高,當然要委以重任。” 孟良辰聞言眸子一亮:“太子殿下真是高招。”將劉河云放在城防,這邊的章程他就一無所知,也不用擔心他再出什么幺蛾子。畢竟權利全部給了他,屆時要再出什么紕漏,他就得全權負責。 入夜,起風了,烏云涌動,冬至都過了 這樣的天氣還真是少見。 原本福州這邊就不冷,可是這一起風竟然就有了寒意,至后半夜,還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京城以北的地方早已經寒冷刺骨,風霜交替,這一變天可就不是雨,而是雪碴子。 鳳澡宮里,姚皇后一身常服正執筆伏在案邊抄寫經文。 一頁剛完,手腕就冰涼一片,一旁的大宮女海英見狀忙不迭的拿了披風給她:“娘娘,小佛堂冷了些,外面變天了,您不妨改日再抄寫,省的受了涼氣。” 姚氏放下筆,揉了揉酸澀的手腕,由著她扶著朝內殿走去。 內殿之中放置了好幾個碳盆,一打簾子,一股熱浪就撲了過來。 姚氏坐穩之后,小宮女上了熱茶,她抿了一口,一瞬間渾身都暖了下來。 “太子殿下可有消息傳來?” 一旁的郭嬤嬤忙不迭的開口道:“有,有,太子殿下已經收拾了那些海寇,在福州城休整,很快就該回來了。” 姚氏聞言眉眼彎彎,三十幾許的人了這一笑還如同二八年華那般嬌艷。 “快回來了就好,明日嬤嬤親自去一趟東宮,替本宮看看那些奴才有沒有偷懶,該置辦的都要置辦起來。殿下長這么大,雖然與本宮不在一處,可是日日都能見到,這一走竟然走了大半年,還有月余都要過年了。” 郭嬤嬤臉上的笑意更重:“太子殿下一定會趕回來陪娘娘一起過年的。” 姚氏笑道:“過了今年我兒又長了一歲,太子妃已定,還有半年就該成婚,過了年太子側妃就該進東宮了。待他回來本宮要好好問問他,可有心儀之人。這太子妃乃是皇上欽定,他自己也該有個合心意的人伺候著。” 郭嬤嬤道:“娘娘說的極是。”末了又添了一句:“只是眼下殿下尚未回朝,娘娘是不是該提前肅一肅后宮,好叫那些人知道,誰是真鳳,誰是鳩鵲。” 姚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淡了下去:“此事嬤嬤不必cao心,本宮自有分寸。”她不爭,那是因為沒有必要 ,龍椅之上的那是她的丈夫,日后是她的兒子,她有必要去爭搶? 郭嬤嬤見她自有主張,當下不敢再多言。 大殿里靜了下來,只聽見茶盅的蓋子時不時發出兩聲聲響,姚氏靜靜的坐在那里,若不是時不時的抬起茶盅抿上一口,當真就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皇上還沒有老到腦子都不清楚的地步,她眼下什么都不需要做,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水落石出之日很快就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