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后娘后爹
“梅嬪被賜死,據說是與燕王世子有染?!?/br> 孟九黎道:“此事孤知道。”他身為一國儲君,自然有自己的線報,哪怕他人不在京城,但是宮里的消息他一樣會第一時間知道。 孟良辰伸手撥弄著酒杯,那白玉被子被他撥的不停的打轉轉:“我大哥查到了鳳澡宮!” 孟九黎身上頓時冷了起來:“孤知道你是個爽快人,有話不妨直說?!?/br> “哎,直說,不用我說太子老兄你也知道,梅嬪身后沒有倚仗,孟朝惜那廝又那般的不堪,所倚仗的不過是皇上的寵愛。若說賢妃娘娘寵冠六宮,其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冠軍侯和孟朝元,那么梅嬪能與起分庭抗禮,足見是真得了皇帝的心了。這樣的一位女子有什么道理做出那等污穢之事? 皇上如今不過是在氣頭上,等過了這陣子回過神來,定然要好好追查的。再說燕王,世子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觀。我大哥能查到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查不到,屆時……” 孟九黎面若寒霜,冷笑一聲道:“狼子野心,果真歹毒至極。孤至今都未想明白,是什么給了他們這么大的勇氣覺得孟朝元一定能取孤而代之。母后生性寡淡,連六宮事宜都不放在心上,每日不過養花種菜禮佛誦經,又怎么會出手設計一個梅嬪。就算是出手,那要爭對的也該是劉賢妃才是?!?/br> 孟良辰道:“你我都明白,可是有時候人在盛怒之下難保不會一目障葉?!?/br> 孟九黎道:“此時多謝你提醒 ,孤心中有數 。來,不說這些了,說好一醉方休的。” 孟良辰亦斟滿舉杯:“甚合吾意?!?/br> 兩個人你來我往,很快一壇子梨花白就見了底。 許久不喝酒,不,應該是說自從他這輩子醒過來就沒有這樣暢快肆意的喝過酒,這會兒一放縱就真的醉了。 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孟九黎,瞪的如同銅鈴一般,看的孟九黎直想發笑。 “太,太子老兄,你怎么亂動?耶,還有兩個腦袋?我是不是醉了?” 孟九黎伸手豎起兩根手指頭:“這是幾?” “二?不對,四!” 孟九黎道:“就是四,你沒有醉?!?/br> 孟良辰嘿嘿直笑:“就說嘛,爺千杯不醉,怎么喝了這點就醉了呢?來,繼續?!?/br> 話畢,抬著酒杯的手都晃了晃,孟九黎見狀命人送了濃茶進來:“孤看你真的有些醉意了,不如喝杯濃茶解解酒氣?” “胡說,怎么可能,爺不會醉,想當年在幽州的時候,管長寅他們一伙人都是爺的手下敗將。他們都趴下了爺還能大戰三百回合?!?/br> 孟九黎嘴角上揚道:“良辰在幽州城過的頗為肆意。” “那是!”孟良辰一臉的自得:“在幽州,除了我家老頭子,爺最大。甭管他們喜歡不喜歡,愿意不愿意,都得好生奉承著。爺說那是一匹馬,他們就不敢說是鹿。” “既然如此,為何要來京城呢?” 孟良辰一愣,似乎恢復了幾分清明,怔怔開口道:“為何?為何呢?也不快活,爺過的不快活,爺討厭那個地方!” “孤原以為這天底下只有自己才是最不快活的那一個,沒有想到良辰也有這么多心酸往事?!?/br> 孟良辰臉色一直怔怔的,分不清楚是夢是醒:“所有的人都怕你,都縱著你,帶著自己的目的接近你,那個唯一不怕你的卻全然不在乎你。若是看不清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也不錯,偏偏老天爺讓我身在其中又不能糊涂。太子老兄,其實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最起碼,皇后娘娘還在,不論如何,你心中總有個念想,雖不能日日隨恃,可是總是能見到的。不像我,連自己母妃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明明知道她死的蹊蹺,明明知道仇人就在眼前,卻不能動手,不敢動手?!?/br> 孟九黎看了看他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誰都不如意。比如孤,天底下怕是沒有人不羨慕孤的,可是又有誰知道孤的苦。那個位置至高無上,可是高處不勝寒。孤從小就知道,自己站的比別人高,但是要是摔了肯定比別人摔的疼,所以時時刻刻都不敢大意,必須站穩了。孤不想爭,也想好好感受一下平凡人的日子,可是對于孤來說,不爭就是死?!?/br> 孟良辰哈哈哈大笑,一臉的眼淚:“我們兄弟倆還真是慘吶,來,繼續喝,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讓珍饈負良辰?!?/br> 孟九黎起身道:“去,讓人煮醒酒湯,熬的濃一些。”話畢,轉身看著孟良辰,那廝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孟九黎又連喝了幾杯濃茶這才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酒氣上頭時,濃茶也解不了的。 這里不是京城,王遠又死了,他身邊沒有伺候的內侍,只能自己給按著孟良辰的鼻子給他灌了一碗醒酒湯,自己也喝了一份,直接扯著他去床上睡了。 一覺便是第二日日上三竿時。 宿醉的后果就是頭痛欲裂,醒酒湯好像沒有什么效果。 孟良辰一夜未回,孟璋在天剛剛亮就帶人進了總兵府等他。 孟九黎醒的早一些,看著院子里的人面色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但是又很快恢復正常。 洗漱凈面之后才道:“良辰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孟璋看了他一眼,身子略微躬了躬:“屬下姓王名章。” “孤瞅著你伸手不錯,昨夜你們在何處落腳,接下來打算怎么安置?” 孟璋道:“這要看二爺的意思,屬下不敢擅自做主?!?/br> 孟九黎點點頭不再說話,合情合理。 很快,屋子里的孟良辰也醒了,揉了揉疼的快要炸開的頭,昨夜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過來,他忍不住就是一陣苦笑。他這算不算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聽見外面院子里說話的聲音他就知道,應該是孟璋放心不下找來了。 晃晃悠悠的下床,自行取了水洗漱,倒是清醒了幾分,只是那臉色難看的緊。 孟九黎在院子里打了套拳,他出屋子的時候剛剛收勢結束。 回頭看了一眼他道:“醒了?時辰不早了,孤讓廚房備了一些清淡的吃食,先用一些?!?/br> 孟良辰點點頭沒有拒絕,昨兒光喝酒了,肚子里一直都是空的,這會兒難受的很。 狼吞虎咽的灌了兩碗雞絲粥,干掉兩屜水晶蝦仁包子,他這才心滿意足的揉了揉肚子四仰八叉的往藤椅上一倒。 孟九黎長這么大,除了偶爾在風澡宮用膳,皇帝偶爾傳膳,都是自己一個人用。他身份貴重,從小就熟知宮廷禮儀,不管是在宮中還是到了軍營,這種用餐時候的雅致已經融進了骨子里。像孟良辰這才粗魯的吃法他還是頭一次見,不過,看起來好像吃的很香。破天荒地的,他今日胃口大開將桌子上剩下的東西吃的一干二凈。 好在王遠已經死了,若是在跟前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用完飯漱了口,孟九黎這才道:“孤聽聞你先前來福州的時候曾在總兵府住過?!?/br> 話畢,孟璋的眸子就是一寒,倒是孟良辰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還不是那幫子倭寇鬧的,死了一個叫佐藤的,那么巧,爺那日跟屬下出去逛與其動過手,然后人就死了。結果那幫子東瀛人竟然找到了爺在半月湖的落腳點,直接屠了街。這還不算,我逃到福州城他們追到福州城,無奈之下我只能找客大樹靠靠了?!?/br> 孟九黎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見他神色坦然便也不再追問,只道:“倭寇一事朝廷先前一無所知,在孤看來這些人怕是狼子野心已久。孤既然已經知道,便不能坐視不管。如此怕是要些日子才能回京。這些日子你不妨自己住進總兵府來,這么大的府邸,孤一個人住著也實在無趣。” 孟良辰晃了晃腿滿口應下:“好啊,總兵府自然是好過外面。這些日子東躲西藏的,簡直沒法過了?!?/br> 此事就這么決定了,他不等孟九黎再開口便吩咐孟璋道:“璋叔,麻煩你再跑一趟了,將青黛他們都帶過來,還有阿三和小五,他們兩個受傷頗重,總兵府里有個許青尢,爺記得醫術不錯?!?/br> 孟璋點點頭應聲出了院子。 孟九黎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道:“良辰,你這個護衛不錯?!?/br> 孟九黎滿臉自得:“那當然,這還是當初我在父王那里哄騙來的。” 孟九黎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道:“哦?怎么說?” 孟良辰一時失言,孟九黎平日里看起來為人寡淡,突然這般善談多言讓他感覺有些不習慣。當下擺擺手道:“不提也罷,總歸是有了后娘既有了后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