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對峙
“ 大雪紛飛,在極北的地方雪地早已與天相連,不辨東西,只有那處冰河邊上散落著數十座大帳,用那厚厚的皮毛包裹,算得上是這冰天雪地里難得的生機了。 大帳里篝火熊熊燃燒,兩名酥胸半露的女子左右依偎在一個男子的身上,任由那男子上下其手的揉捏,不時的發出嬌小與低吟。 大帳的一旁隔著一道氈子,一個身穿貂皮斗篷的男子和一個帶著面紗的女子比肩而立。 那女子帶著面紗看不清楚模樣,只見那淡淡的娥眉微微打怵,看著就讓人心生疼惜。 一旁的男子面露譏諷,看了看一旁大帳里滿帳的春色,又回頭瞧了瞧旁邊的女子道:“柯薩蘭,這就是你喜歡的念念不忘的男人,不過如此!” 女子這才回神,默然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外面沖去。 一旁的大帳里,男子覆在舞姬身上的手一頓,而后猛然將身上的女人推開狂奔了出去。 “十一娘,十一,我知道是你,你出來,出來看一看我!” 外面白雪皚皚與天相連,除了呼呼的寒風和簌簌的雪花,沒有任何的回應。 太和殿后面不遠處的梅林里,披著大紅色滾邊狐裘披風的常昭昭氣的直跺腳:“人呢?不是讓你們好好跟著,怎么會跟丟?一群廢物!” 一旁的侍女婆子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常昭昭見狀越發的生氣了,若不是顧忌在皇宮里,她早就一鞭子抽過去,抽死這些蠢笨的狗奴才。 其中一個小太監戰戰兢兢的開口道:“郡郡主,奴才先前看見有人過去,卻不知道是不是辰二爺。” 常昭昭杏目一瞪:“還不快說?” “奴才,奴才瞧著那是去后宮的方向。” 后宮?常昭昭一愣,而后很快便有了注意。 哼,居然擅自去了后宮,這壓根就不需要自己出手他就要玩了。敢對自己不客氣,他一定會后悔的。 想著自己斷成兩截的鞭子,想著父親和母親的爭吵和這段時間的冷漠,她嘴角挑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提著裙擺踩著雪就朝后宮的方向走去。 孟良辰從沉香水榭出來便不再逗留,從來路疾步往太和殿走去。 出來太久總是不妥的。 前面領路的云十六突然頓住步子:“二爺,有人朝這邊來了。” 孟良辰眸子一閃,當機立斷道:“避開!”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必要招惹。 云十一應了一聲,三個人迅速改道,從一旁的梅林里穿了過去。 常昭昭一路急行,并未注意到一旁雪花簌簌落地。 孟良辰去的時候悄無聲息,回來的時候也是一樣,大殿里歌舞升平,舞姬散去之后宗室和士族貴女紛紛獻藝。 太子妃未立,幾位皇子和世子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宮里和這些臣子心知肚明,說是年宴,其實就是一場相看。因此在進宮之前就叮囑了自家女眷,需得好生應對,誰不想更進一步,飛上枝頭。 是以,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大殿中央,并沒有人注意到他。 宮宴到了尾聲便是皇帝的賞賜,其中一名身穿水藍色褙子的女子被皇上當場賜了玉如意,而后便見旁邊席面上一位老者起身謝恩。 孟良荀在一旁低語:“這是石溪侯付崇山,行事很是低調,石溪侯世子在戶部任職,那位是他的孫女付甄霓。” 孟良辰點點頭,心中瞬間通透起來,看來低調的石溪侯頗合皇上心意,這柄玉如意怕是已經準備好久了。 再看那付小姐,雖生的貌美,可美的卻有些尋常了,與太子站在一處,著實,太不相配。 他的目光不期然就落到了太子孟九黎身上,只見他不悲不喜,臉上半點表情也無,只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杯,好像那才是他的心頭好。 宮宴結束已是一更時分,宮里燈火通明,皇帝和皇后帶著后宮眾妃嬪先一步離開,留下孟九黎在太和殿等候眾人離開。 孟良辰剛剛行至太和殿門外的白玉階下頭便被人攔住了去路。 “孟良辰,你給本郡主站住!” 一聲嬌喝,紅袖一展,常昭昭攔住了去路。 同行的或是后來出宮的人三三兩兩側目,還有那好事者駐步,孟良辰咬牙,朝天翻了翻白眼,而后才看著她:“昭陽郡主這是何意?” “何意?”常昭昭冷笑:“你心知肚明,少在這里揣著明白裝糊涂。” 孟良辰哼哼道:“我是真不明白,郡主有話不妨直說,這深更半夜的,郡主攔著我總不是敘舊的吧?我與郡主不熟,還沒有到半夜三更互訴衷腸的地步。” 聞言,常昭昭倒吸了一口冷氣,咬牙道:“自以為臉大,誰要跟你互訴衷腸,孟良辰,本郡主只是好奇,大家都在太和殿飲宴,你跑去后宮做什么?鬼鬼祟祟,莫不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本郡主不明白,不恥下問,還請你來解答。”話畢,靜寂的玉階之上傳來窸窸窣窣的低語聲。 孟良辰不動聲色的環顧四周而后回應了她一串冷笑:“呵呵,郡主這話說的,郡主是我的誰,我出氣踩踩雪透透氣要給你打招呼?郡主說看著我去了后宮?請問郡主,你是在何處看見的,除了郡主還有誰看見了?外臣無詔不得擅入后宮,到底是郡主自己蠢還是郡主以為我孟良辰蠢,趕著上去找死?” “你……”常昭昭抬手指著他:“你休要狡辯,明明就是去了卻不敢承認,你不是男人!” “哼”!”孟良辰懶得看她,扭頭道:?是不是男人郡主說了可不算,我就是好奇了,郡主專門堵路就是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罪名嗎?我一向守規矩,實在是不知道何處得罪了郡主,讓郡主這樣分分秒秒時時刻刻都不忘關注我?莫不是,郡主看上我了?這可使不得,我還小呢!” “你,你混賬!滿口胡言亂語,我會喜歡你?全天下的男人就是死光了我也不會喜歡你!”不知不覺間,話題已經偏離了。 孟良辰撇嘴:“那正好,我也不喜歡你,就算是全天下的女子都死絕了我也不會喜歡你,心如蛇蝎,不知羞恥!”話畢,看都不看常昭昭一眼,倒是掃了一遍看熱鬧的人,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常昭昭跺腳,大叫一聲:“混蛋,你給我站住!” 孟良辰哪里會理會她,步子邁的飛快,很快就出了宮門。 常昭昭攆到門口,卻被一道聲音喚住:“昭昭,還未出宮舉止便這樣急躁,成何體統?” 回頭,便是常駙馬那一臉的不悅,常昭昭看著他鼻子一酸 滿肚子的委屈卻不敢說,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瞅著落后一步的純溪公主,如雛鳥一般的飛奔過去。 “母親,梁王府那個臭小子欺人太甚,母親你定要為我做主才是。” 純溪公主面不改色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昭昭,此處在皇宮,有什么話回府再說。”話畢,攜著她的手朝外走去,與常駙馬擦身而過,竟是連看都未看一眼。 孟良辰回到章華院已是二更時分了,因著兩位主子都去宮里宴飲,王府里的奴才都還守著,這會兒燈火通明。 他讓元寶挨個的給院子里的人都打發了賞錢,而后便遣了人下去休息,連守夜的人都沒有留一個。帶外面真正的黑了下里,這才揣了東西在懷里躡手躡腳的朝院子外頭走去。 沒有月亮,可是地面上和房頂上卻全都是雪,白皚皚一片,亮堂堂的。 人影從雪上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瞬間便又被飄灑下來的雪花覆蓋。 舒府,大年三十卻是一個難眠之夜。 舒淮瑾的書房里燈一直亮著,細看,幕僚一個都不在,只有他一個人在椅子上枯坐。 從消息傳來至今已有月余,他一直沒有舒縈回的消息,若是平日他決計不會這么煩躁,可當下,正是需要這個兒子的時候。 不說百姓,就是宮里那一關也說不過去。 懷璧其罪,其罪當誅,此時不能現身,日后再現身必是禍患。比起禍及整個舒府,他到寧愿這個兒子永遠都不再有消息傳回來。 良久之后一聲長長的嘆息,他起身熄燈朝書房后面的軟榻走去。 多想無益,只能順其自然,因著雪災,連往年年年都有的沐休都取消了,五更,還要早朝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