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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尼亞雖然因絆馬繩跌倒,不過幸好當時繩子并未繃緊,所以它只是略有擦傷,并未骨折。艾尼亞沖著匪徒們不斷跺著蹄子,發(fā)出帶有怒意的鼻音。 對于尼爾的處理,伊戈不置可否。他一眼就看出這些人的手絕對沾過血,這些家伙既然敢襲擊明顯是騎士的過路人,那也絕不會放過老弱、婦女。如果以伊戈的做法,他不會手軟。同情是廉價的,尼爾還是太年輕。可能尼爾也明白:如果伊戈出手,這些人肯定活不了,所以才自告奮勇。 不過“教育”并非他的職責(zé),他只是劍術(shù)的教授者。伊戈跨上克雷夫,忖度了一會兒說道:“若是換做公爵大人,恐怕他也會同意您的觀點。” 尼爾沒有留意伊戈的話。因為少年一心想著佩列阿斯曾對他說過:持劍者更珍重生命。 第5章 V. 經(jīng)過幾天不眠不休的趕路,眼看就要到達教皇鄰邦的大都城。 伊戈勸尼爾稍作休息,蒼白的少年搖頭。畢竟他們離“學(xué)院”仍有相當?shù)木嚯x,就算他的困倦再沉重也不過如一件披風(fēng),而老師沒有時間了。騎士提醒他:馬匹過于疲憊。尼爾這才注意到艾尼亞的體能已臨近極限,只得同意。 “前面有一個叫‘里茨’的城鎮(zhèn),離都城很近。”伊戈提議。 里茨是從大都城通往北方省份必經(jīng)的重鎮(zhèn)。而且對于教皇鄰邦而言,最大的威脅來自北方。所以里茨在教皇鄰邦建國后得到重修,由當初的一個以“學(xué)者世系”聞名的秀麗小城,變?yōu)楫斀裼忻募Z草兵營集中之地,南北奔波的商人們也在此聚集。里茨也有幸變得龐大而繁榮。 二人決定在里茨停下來歇腳。等他們來到一家叫做“黑麥”的小酒館兼旅店時,已近午夜。 一到達旅店,尼爾趕忙去找看馬人。戴著發(fā)黃睡帽的看馬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剛要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就把他吵醒的黃毛小子發(fā)作。 “請給它最好的燕麥和干凈的水!”尼爾打開滿滿裝著一百金托爾的錢袋,給駝背的男人一整枚金托爾。駝背男人一看到那一袋閃亮亮的金幣,渾濁的灰眼睛也煥發(fā)光芒般精神了起來。他點頭哈腰地笑著,對著豐厚得驚人的酬勞無比滿意,笑盈盈地牽著艾尼亞和克雷夫往馬圈走去。 “您的行為并不妥當,”伊戈看看尼爾的錢袋,“您所支付的酬勞遠遠超出了他應(yīng)得的。況且,不經(jīng)意間展露財物并非明智之舉。” 尼爾羞愧地點點頭。他腦子一熱就沒注意,如果是佩列阿斯先生看到,大概也會這樣責(zé)備他。 臨近午夜的里茨安安靜靜的,可一走進小酒館,晝夜顛倒般的熱鬧讓尼爾非常吃驚。他愣愣地左右看著正打牌的莊稼漢,聚集在角落里聊天的準備到都城朝圣的香客們,還有一些商人打扮的男人們警惕地圍成一圈默默喝酒。 “好熱鬧……我們鎮(zhèn)上的小酒店從來不開這么晚的。”尼爾從沒見過這樣的喧囂,一個勁兒地用指甲刮著劍柄,目光忙碌地游移,都來不及在任何人與物上稍作停留。 伊戈說:“請您先回屋休息,恕我公事在身,稍行離開。” 尼爾看著師父離開了酒館。這么晚了還能去哪兒?不過他們的事,尼爾從不多問。佩列阿斯先生說過,這是一種教養(yǎng)。 少年打算上樓睡覺,走到樓梯中間,咽了咽又折回熙熙攘攘的一樓。他看離吧臺不遠的一張桌子還空著,就在那兒坐下。 “來點兒啥?”酒店老板是個蓄著髭須的,看起來挺結(jié)實的中年男子。雖然耷拉的眼角已漸顯老態(tài),但能看出這人應(yīng)該從過軍。 “嗯……”尼爾努力思索。 話還沒說完,酒店老板已將一小杯味道嗆人的東西擱到尼爾面前。 “……”尼爾悠悠地盯著酒杯,嘴巴無目的地張著。 “哈,瞧他!” 尼爾被這忽如其來的尖嗓音嚇了一跳。只見兩個衣著艷麗,濃妝艷抹的的年輕女人搓著十指,不打招呼就坐到了他身邊。 “誒,瞧他多可愛,這頭卷發(fā)一看就是軟軟的,像蜂蜜酒~”其中一個栗色頭發(fā)的女人親昵似地撥弄著尼爾的發(fā)梢。 尼爾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只好怯怯地問:“晚上好,尊敬的夫人,請問……” 兩個女人頓時捂著肚子開懷大笑,笑了好一會兒才抱歉似地捂住嘴:“哎喲喲,這孩子!格雷琴,我可好多年沒聽人管我叫‘尊敬的夫人’了。” “可不是嘛萊麗婭。哎呀不行,樂死我了!我決定了,這孩子從現(xiàn)在開始就是我的干弟弟。”紅頭發(fā)的女人一下子抱住尼爾,撫摸著他的頭。 尼爾愣得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弟弟你是從北方來嗎?這個天氣還穿毛大衣不熱么,嗯?我瞧瞧,這是熊皮的吧?你在北方是做什么的呀,獵人嗎?來來來,把大衣脫了,瞧你熱得額頭上都是汗。” “哈哈哈,布魯斯那家伙竟然給你松子酒?”紅頭發(fā)的女人沖酒吧老板俏皮地吐吐舌頭,“弟弟你這個樣子,怕是連酒都沒喝過吧?來來來,jiejie教你。” “不……不用了,夫人!先生說過,酒不好……”尼爾低著頭細聲細氣地說。他慌得心里直打鼓,心想早知道還是回房間得好。原來在鎮(zhèn)子上,從沒遇過這樣的人…… “先生?是你老爹嗎?” “不、不是,是我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