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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憤怒,那男孩更加快活了,竟然做鬼臉:“伊戈少爺,我胸口好疼啊~您來可憐可憐我行不?” “特蘭德?穆阿維亞,您不僅辜負我的善意,還如此侮辱了我……”他忍無可忍。 “對對對,就是這樣侮辱你了,你怎么著嗎?”特蘭德竟然抱著胳膊笑! 伊戈明白了,現在沒有大人在場,只有他們兩個小孩子,所以特蘭德是在欺負自己! 作為戈爾貢家未來的主人,爵位與領地的繼承者,伊戈從小養尊處優,沒聽過一句重話。但是現在,這樣一個西高原來的野小子竟然公然侮辱他、挑釁他!伊戈越想越氣,這小子不僅口音粗野,連性子也是惡劣至極,全然不知感恩!如果是父親,一定會用鞭子狠狠抽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火氣上來了就止不住,伊戈想喊侍衛過來抓住這個皮癢的混蛋,然后把他關到地牢去狠狠抽一頓! 他剛要喊,又覺得不妥。 “如果被父親知道了,肯定會要求殺掉特蘭德,然后重新找一個男孩子來替代他的。”伊戈想。 他又看了看那個正左右橫跳、做著鬼臉挑釁的混球,立馬就懊悔,自己何必在乎這種東西的生死,真是自討沒趣!他怒氣沖沖:“特蘭德?穆阿維亞,我要求和您決斗!” 綠眼睛的小男孩賤兮兮地學他說話:“‘我要求和您決斗~’算了吧,我認輸!要和伊戈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公子決斗,這比和眼鏡蛇決斗可怕多了。” “哼,平庸之徒。” “!” 特蘭德一下子炸毛了:“決斗就決斗!比劍比拳頭都隨你,我現在就想揍扁你的鼻子!” “劍?哼,你一個集市上雜耍的小賴子,會使劍?”伊戈一看特蘭德炸毛了,心里暗暗舒爽。 “我當然會!” “騎士的劍?就憑你?” “當然是騎士的劍!憑什么你會我不會!” 小少爺冷笑,又恢復了矜貴的神情,撫摸著自己的小羊皮手套:“你在說笑?我從3歲起就接受正統的騎士訓練,我的劍術老師是曾經冠絕群雄的奧爾哈,我的騎術老師是皇太子的老師。你會什么?和你親愛的眼鏡蛇過家家。你就是個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呵。” 一說完,伊戈自己都震驚了。他從來沒和別的孩子吵過架。 特蘭德的臉由紅變青,又由青變紫。 “過家家……?你以為我愿意那樣嗎!被一群傻子當猴耍,為了討幾個銅子,賭上性命來表演斗蛇,讓那些老爺們圖開心。如果我有足夠的錢,mama就不會病死,如果我像你一樣的出身……我、我……” “呀。” 伊戈一聽,頓時后悔了。原來這孩子的mama沒了。 “特……” “去哪兒決斗!你隨便說!讓我看看你那些貴公子的娘娘腔劍術能繡出什么花來!誒喲,‘我的劍術老師是曾經冠絕群貓的奧爾哈~黃貓中一把手’,得了吧,小貓咪,喵喵喵。”特蘭德吐舌頭,刻意比出繡花的動作,氣得伊戈直咳嗽。 “黃貓?!你才是黃貓!” 兩個孩子互不相讓,幾乎額頭貼著額頭爭吵。 這是正兒八經的決斗,騎士與騎士之間榮譽的對決。 他們來到河邊,這里有一棵歪斜的大柳樹。而決斗的裁判就坐在樹杈上——伊戈的meimei,伊什塔爾,圓臉的小姑娘有著一頭白金色的長發,穿著淺藍色的裙子。 小姑娘平日里就愛作弄哥哥,如今看到伊戈要和特蘭德決斗,更是開開心心地看好戲。“我作為見證人,宣布——特蘭德?穆阿維亞爵士和伊戈?斯沃德斯?戈爾貢伯爵開始決斗!” 小姑娘一聲令下,兩個男孩子嗷得就滾作一團,揮舞著短劍,像大人那樣比拼著。 伊戈雖然心中愧疚,但本性爭強好勝,一打起來根本不管不顧。 特蘭德本來沒打算拿出真本事,但小少爺的劍術和速度的確不是吹噓,快得像閃電。決斗沒開始多會兒,兩個孩子都十二萬分地認真起來,畢竟真刀真槍,伊戈揮舞刀刃時招招致命,特蘭德有點驚慌。 “你不僅是個少爺,你還是個瘋子!講不講理啊!” “打的就是你這種背信棄義的混球!” “你混球!” “你才混球!” “你白癡!” “你智障!” 兩個小男孩抱在一起,滾到了河里。好在河灘非常淺。圍觀打架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后翻,差點從樹杈上掉下來。伊戈氣得上頭了!特蘭德那個混蛋小子總是打他胸口,而他就照準了臉揍。但就在兩人打得不可開交時,伊戈莫名地感到了愉快。 因為在那一瞬間,伊戈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情感的聯系,這是他從未在爸爸mama那里體會到的……那個孩子生氣,都是因為他。那個孩子想要報復,也是因為他。 一種強烈的情感,將他和世界聯系起來。 伊戈覺得很神奇。 男孩子們打得眼紅,就把劍扔到一邊,不管不顧地在河灘上抱著打滾。樹上的小姑娘就輪流給兩人加油助威。兩個孩子更是互不相讓,拿出吃奶的力氣狠揍對方。 “來呀來呀!揍他!” “臭小鬼!” “你才是——!” 夏日的光影一層層疊入眼瞳中,空氣的熱度令他們暈眩,一種由內而生的熱誠燃燒他們——或許是憤怒,或許是純粹的激情。就好像世界上其他的時刻都已經無關緊要、不復存在,只有眼前的這個男孩,是自己心中那澎湃的情感唯一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