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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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心滿眼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他。 顧庭再往前走,瑞王再說什么,都成了轟鳴聲,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回了馬車之上,轉(zhuǎn)而又想到,所以她一直敷衍著推脫著不肯嫁給他,就是因為那位袁府大少爺么......? 顧庭想起上元節(jié)那日,她曾和盛心菱見面聊天。 盛心菱消息靈通,或許就告訴了她,袁家闔府搬遷,要來京華了。 難怪......難怪那日她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后來又想都不想,便拒絕他...... 顧庭一陣氣盛,坐在馬車中,重重捶了幾下車壁。 嚇得外頭的車夫還以為是天崩地裂,馬車要散架了。 ...... 太子府中。 林余嬌正在廚房忙碌著。 香葶仍舊不情不愿地在幫忙打著下手,嘴里小聲嘟囔著,“姑娘對他這么好作甚?” 林余嬌抿起唇角,細眉軟眼,杏眸瀲滟著溫柔的波光,“殿下喜歡吃我做的......” 所以她閑來無事,就給他做個桂花糖糕吃,也好讓他惦記著她的好,早些將逸兒救出來。 香葶倒是有些咂舌,她吃過姑娘做的不少點心。 如何說呢......只能用“能吃而已”四個字來形容,但讓她多吃幾口,是完全沒有興趣的。 這世上,愛吃姑娘做的點心的人,除了逸少爺,她就只見過太子殿下一人了。 這大抵就是......愛屋及烏吧。 香葶想起了前幾日,姑娘教她的這個新詞語。 桂花糖糕是林余嬌做過許多次的糕點了,因為林余逸愛吃,而且做起來也簡單,桂花香又是她愛聞的,做的過程也是一種享受。 以前,她都是親自采了新鮮的桂花,再晾曬風(fēng)干后制成干桂花,用來泡桂花茶或是做糕點的。 但她在太子府待的時日不長,桂花還沒開過,所以只能用廚房統(tǒng)一采買的干桂花。 林余嬌將醒過后的燙面搓成小長條,分別切成了一個個小團,再壓扁了放入干桂花還有少許糖一起包起來,再上鍋蒸便行了。 林余嬌的桂花糖糕剛蒸好出鍋,還熱氣騰騰的冒著白霧,香藶便急匆匆過來了。 說是殿下過來了,正在屋里等她。 林余嬌眉心一跳,沒想到顧庭回來得這么快。 他走之前說過,晚上又同她一起吃飯,所以她才來做這桂花糖糕的。 林余嬌不敢讓他多等,忙讓香葶將這盤桂花糖糕放進紅木雕花食盒里,提著裙擺往小院的方向回去。 香藶跟在她身后,小聲提醒她,“林姑娘,殿下瞧起來心情不大好。” 林余嬌腳步一頓,復(fù)又加快了腳步。 也不知顧庭在外面受了什么氣,更加不敢讓他多等,怕他遷怒到她的身上來。 林余嬌走進屋子里,見到顧庭坐在她平常做的茉莉軟榻上,側(cè)臉望過去似刀刻斧鑿般的賞心悅目,只不過棱角繃得有些可怕,斂著無盡的寒意。 她指尖輕顫,提過香葶手上的食盒,走過去,盈盈在他對面坐下。 “殿下,妾特意給你做了吃的,您嘗嘗?”林余嬌將紅木雕花食盒的蓋打開,露出香噴噴又白兮兮的那盤桂花糖糕來。 縹緲的熱氣從食盒里溢出來,襯得她小臉有些看不大真切,卻越發(fā)白皙瑩澈了。 顧庭搭在腿上的手掌捏緊,垂眸看向那盤桂花糖糕。 本來聽說她給他做了吃的,他心里那股熊熊燃著的妒火是消了一些的。 她在關(guān)心他,她會對他好,她現(xiàn)在屬于他。 顧庭一遍遍安慰著自己,可看到那盤桂花糖糕,所有的怒火又“噌”的一下,冒了上來。 桂花糖糕,他曾見她在袁府做過。 而且......她就是做給那位大少爺吃的。 他還記得她當(dāng)時提著的食盒,也和眼前這個差不離,提著裙擺娉娉婷婷走到荷花池的角亭處,給正在釣魚的大少爺羞答答送上了一盒桂花糖糕。 顧庭愿永不會忘記那時候躲在草叢里,望著那位大少爺吃著桂花糖糕,清風(fēng)徐來,佳人在側(cè),愜意自在的模樣。 他羨慕得不得了,卻也只能羨慕著,草叢蔥蘢,有細微的枝芽伸到他的脖子里,被微風(fēng)一吹,撓得更癢。 他的心頭也癢癢的,待在原地癡癡望著。 若是她的笑容,她的溫柔,她的桂花糖糕能分給他一些,那該多好...... 后來顧庭回去,脖子上起了一層紅疹。 阿玢一邊給他涂藥,一邊罵了他一頓,明知道春天的花粉容易讓他身上起疹子,他還天天往草叢里鉆,少看一天怎么了?又不會少一塊rou。 顧庭當(dāng)即就反駁了阿玢,他若是一天不見她,心里真的就跟缺了一塊似的。 第二天,顧庭在荷花池巡邏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昨天的幾塊桂花糖糕,竟然被大少爺扔在了隱蔽的草堆里。 大少爺對她的心意棄如敝履,甚至只咬了一小口,就嫌棄地全扔了。 顧庭當(dāng)時氣得渾身都似篩子一般抖著,恨不得提著大少爺?shù)囊骂I(lǐng)教訓(xùn)他一頓。 可惜,他只是個普通家丁,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默默將她做的桂花糖糕全撿起來,拍掉上面沾著的灰,再收到衣襟里,妥帖藏好。 大少爺不珍惜她,沒關(guān)系。 他會珍惜。 可是如今的顧庭,早已是袁家大少爺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度,所以更替林余嬌感到不少。 那位大少爺,從少年時就不珍惜她,不僅如此,現(xiàn)在還娶了妻。 可她呢?就那么喜歡他? 還在豆蔻年華,就對他那樣好。 到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成了他顧庭的人了,卻不愿意當(dāng)太子的側(cè)妃,寧愿去嫁給那位大少爺,做個妾? 顧庭越想,心里的滔滔妒意便越發(fā)洶涌澎湃,沖到大腦之中,化成了一片猩紅的光。 他望著那碟桂花糖糕,眼神也愈發(fā)冷得陰翳滴水。 林余嬌心頭一跳,覺得顧庭現(xiàn)在太可怕了一些,默默往他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然后,便眼睜睜地看著他,抬手將那碟桂花糖糕摔到了地上。 玉碟四分五裂,震耳欲聾的清脆破碎聲,嚇得林余嬌身子一顫,小臉煞白地站了起來。 顧庭雙眸陰翳,瞳眸里皆是沉得令人心悸的光芒,就這樣冷冷睨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便氣沖沖地走了。 顧庭又發(fā)脾氣了。 第30章 顧庭氣沖沖地離開后,林余嬌垂眸望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玉碟碎片四分五裂, 還有被他足靴踩過兩腳模樣變得十分扁平殘留著鞋印的桂花糖糕,默默坐著。 她想不明白, 又是哪里惹到了顧庭,讓他發(fā)這樣大的火氣。 顧庭這個人......真是她見過最莫名其妙的人。 她好心好意給他做了桂花糖糕, 若他覺得難吃,不領(lǐng)情也就罷了。 可他一口都沒嘗, 就將碟子打翻摔到了地上, 給她甩的臉子極其冰冷無情, 明顯是因為她的緣故,才發(fā)的火。 林余嬌冥思苦想, 實在想不出來,她到底又哪里做得不對。 她仔細想了想, 似乎他是看到桂花糖糕后, 才格外火大的。 而桂花糖糕, 是她常做給逸兒吃的。 可逸兒的事情也和他說得清清楚楚了, 他總不能忘了之前的解釋,又吃些飛醋。 林余嬌吩咐香藶進來將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通, 疲倦得連晚飯也沒吃,便睡下了。 主要是顧庭給她心里添堵,本以為和他關(guān)系緩和了些,特意吩咐廚房準(zhǔn)備的一桌子菜,也完全沒了胃口。 這些飯菜, 就便宜了阿玢。 吃飽喝足還不夠,她去顧庭跟前轉(zhuǎn)悠了一通,“殿下,您從安州請回來的廚子手藝就是不賴,我都好久未曾吃到家鄉(xiāng)的味道了,真是懷念吶......” 顧庭還坐在書房里生悶氣,見阿玢一副吃得很飽正半躺在椅子上拍肚子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了。 從安州請回來的廚子,是他特意安排給林余嬌做飯吃的。 聽聞她每回吃飯都用得很少,他便想著或許是口味不合,所以特意請了安州的廚子做她喜歡的江南口味。 今兒出門之前,他還囑咐廚房多燒幾個林余嬌喜歡的菜,晚上打算陪她一塊吃的。 沒想到出門之后,給他心里添堵的事情實在太多,又想到她還心心念念著那位大少爺,他心里就更似火燒了。 吃飯自然沒了胃口,他拂袖而去,到現(xiàn)在這胸口還堵得慌。 只是看阿玢這個樣子,今晚的飯菜似乎都是落入了這小子的肚子里。 那她......也沒有吃飯? 顧庭想到她似弱柳扶風(fēng)般的身段,在他掌中的細腰都不堪一握,纖弱瘦削成那般,竟然還敢不吃晚飯。 他極不悅地輕嘖了一聲,正想親自去督促她吃飯。 可是又想到她心心念念想著的,都是袁府那位大少爺,又重新坐直了身子。 呵,她想的念的都不是他,他又何必管她呢? 顧庭自從讀了書,心里的想法便多了起來。 心中百轉(zhuǎn)千回,都化為一聲酸溜溜的譏諷輕嗤。 他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