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傻了?”陶嶺冬挑眉,走近他,笑著伸來一串冰糖葫蘆,似是隨意道,“買多了,清粥同學吃不吃?” 似乎有細雪落進了眼睛,紀清洲眼睫微顫,鼻尖酸澀,冰涼的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陶嶺冬眼尖,卻不似從前那般手足無措了,他張開雙臂,抱住紀清洲。 久別重逢、失而復得、近鄉情怯的心情,統統糅進了這個懷抱。 大抵這也是他們二人第一次擁抱吧。 “對不起啊,你別哭了。”陶嶺冬退了半步,抬手用指腹擦凈紀清洲臉上的淚水,不料他這話一出,一滴眼淚又驟然落下,淌過他的指尖。 陶嶺冬無奈的同時,心尖卻也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微癢。 “……對不起。”紀清洲啞著聲,道了這么一句。 對不起他什么呢? 紀清洲不語,陶嶺冬便也天馬行空地亂猜。 興許是尋人尋到了,卻怯怯不敢抬首吧。 思及此,他驀然笑出聲來,笑得恣肆明朗。 卻被一只手捂住。 陶嶺冬抬眼:“……?” 煙花在他身后喧騰怒放,絢爛奪目,而他卻沒敢分神。 陶嶺冬能在紀清洲眼中清晰地看見自己。 他喉結微滾,似乎明白了紀清洲要做些什么。 紀清洲左手捂著他的唇,偏頭在他耳畔道:“我心悅你。” 煙花旋騰升空,炸開。 “如果不愿意,你就再抱我一次。” 說罷,他松手,等著陶嶺冬的答案。 陶嶺冬幾乎是下意識地靠近,抬首吻在他的唇上,似蝴蝶輕輕掠過,下一刻,陶嶺冬正色道:“這是我的答案。” 煙花喧鬧,燈火明亮。 紀清洲微涼的唇從陶嶺冬的眉眼流連至唇,不知何時,二人已然換了位置,如今陶嶺冬身后才是墻。 吻畢,他與紀清洲額頭相抵。 多謝接連不斷的煙花,陶嶺冬才能清晰地看見紀清洲眼尾和耳根的紅意,雖然他自己臉上也熱得慌,但并不妨礙他笑。 聽到他笑,紀清洲只是彎了彎眼,眼尾勾連出瀲滟春意來。 見陶嶺冬怔然盯著他,紀清洲輕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兔子燈給他,又接過他手中的冰糖葫蘆。 陶嶺冬回神,拉出手中的兔子燈的長條紅紙,儼然是紀清洲的字跡。 寫得認真又漂亮。 紀清洲望著他,輕聲道:“苦難皆消。” 而這紅紙上寫的,也是苦難皆消。 陶嶺冬笑了。 二人十指緊扣。 苦難皆消,風月正好,相偕同游,靜候春光。 再好不過了。 【作者有話說】:完結啦—— 這章寫得挺多的哈哈哈。 番外 null 番外一 先生 窗外落了一夜的春雨,此時終于放了晴,溫柔的陽光灑在碧綠的柳枝上。 冬去春來,甲班窗外的杏花樹開得正盛,其上的幾枝杏花幾乎要探進窗來,似是想瞧個究竟。 課間過半,一名學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著白滄學府統一的鴨卵青色箭袖校服,衣襟和袖口繡著無名院特有的金色柳葉紋。 “嘿!聽說我們院新來了個先生,姓陶。”他一邊說一邊拿手比劃,“大概這么高,一頭白發,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長得白白凈凈的。哦……對了,他還和咱才高八斗武藝超群智勇雙全的紀師兄在一塊兒!”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私語聲四起。 誰人不知紀清洲不但是他那一屆結業考試的第一,而且還和摘星樓樓主、神淚巫娥拯救了天下蒼生!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但凡出去混,呸,游歷,報出白滄學府的名號,哪有人敢小瞧了他們? 當然,打著學府的名號出去做些招搖撞騙、偷雞摸狗的惡事是會受罰的,可并不妨礙學子們想象那幅仗著身份橫著走的美好畫面,以至于各門各派再聚之時,白滄學子們逢人便笑,硬是把其他門派笑得暈乎乎的,無不心想:白滄學府的學子們竟然如此熱情。 而紀清洲已經離開白滄學府有整整四個月了。 有人疑惑道:“紀師兄已經離開很久了,你確定沒看錯?” 那學子摸了摸腦袋,答:“我怎么可能看錯呢?那可是紀師兄!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紀師兄誒!” “哦?” 忽地多出一個清朗的聲音,只是這話中含著點調侃的意味,學子回頭一看,他口中“長得白白凈凈”的先生一頭白色長發高束,正抱著書,倚在門邊上,笑吟吟地看著他。 “對不起先生!!!”那學子腦袋一低,耳根微紅,飛快地竄回座位。 “好了,”陶嶺冬放下書,揚起唇角,道,“我姓陶,教陣法理論和陣法布排,是白滄學府新來的先生,眼下呢,教你們整個無名院。” “我還是很好說話的。”陶嶺冬翻了翻紙頁,又抬頭,揚眉望著方才和他率先打了照面的那位學子,溫和道,“你叫楊絮是嗎?愿不愿意當陣法課的課代表?” 被點到的學子站了起來,一臉恍惚,聽到問話下意識點了點頭。 “好,那從今往后,你就是課代表了。”陶嶺冬頷首贊許,“我很看好你。” 楊絮一臉恍惚地坐下。 一節課很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