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店鋪林立,多是販賣胭脂水粉、衣裳首飾的,也無怪往來女子如此之多。 他不怎么感興趣,剛想離開,卻眼尖地發現遠處的一家首飾鋪子里那段眼熟的霜色還有淺金繡紋的衣袖。 他快步穿過人群,走到這家鋪子前,霜色的身影正要出來。 “……多謝。”聲音淡淡的,耳熟得很。 紀清洲將簪子放在帕子里包好,帕子上還繡著幾行字,被他小心翼翼地貼身放好。 走出鋪子,卻見戴著帷帽的陶嶺冬正悠閑地站在鋪子外邊。 “怎么了,你是來這里買首飾的?”陶嶺冬沒忍住,調侃道,“看上哪家姑娘了?”說完,又裝模作樣地思索起來,“總是跟著我們幾個亂逛,也沒碰上幾個姑娘呀。” 他側過頭,見紀清洲神色淡淡,一點兒也沒有被人戳中心事該有的神情,想來也知道他的猜測作不得真,笑過便罷。 “開個玩笑。”陶嶺冬攤手,又瞥了眼涌動的人潮,無奈道,“帷帽給你。” 一邊說,一邊摘下自己頭上的帷帽,抬手扣在紀清洲頭上。 紀清洲微微一怔,半垂著眼睛望著離他三步遠正在看著人群的陶嶺冬,問:“……為何要戴帷帽?” 陶嶺冬聞言“嗯”了一聲,尾調上揚,仔細想想后沖他回首道:“清粥同學,你是想再被迫成一次親嗎?” 他捏了捏鼻子:“我可不愿意再和人交涉救你。” 自從那日,紀清洲絲毫不介意他剩下的冰糖葫蘆起,他就自覺自己和紀清洲關系更好了,說話和手上動作也越來越無法無天。 換作以前,他恨不得不見紀清洲,這樣便不會被考試和課業煩到,更別提會如進南城那日一般勾著紀清洲的肩膀并行,簡直天方夜譚。 就算他回去告訴掙扎在課業苦海里的自己,也會被當時的自己一劍拍死。 “嗯。”紀清洲低低地應了一聲,眼中的神色陶嶺冬看得不大清明,也看不大懂,隨后便見他走進人群,淡聲道:“小心點走。” 【作者有話說】:感情線努力了,下章就寫清粥在鋪子里做了些啥。 感謝閱讀! 第五十章 往事(一) 夜晚,墨色浸染了整個夜,上弦月掛在夜空中,周圍點綴著三四顆星子,星子晶亮。 南城一如既往的熱鬧,每片屋檐下幾乎都掛著滿滿的燈籠。 此時陶嶺冬正跟在紀清洲身后走。右手邊是謝司思提到過的“蝶妝坊”,陶嶺冬借著月光看了幾眼,花草樹木皆葳蕤;左手邊卻靜立著一座荒廢的老宅,枯藤雜草,門上掛著蛛網,與右邊生機盎然的景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宅掉落下的門匾上還有掉漆的字跡,“紀府”。 紀清洲帶著他塌了一塊的墻上翻過去,穿過回廊,來到了后院的西廂房,一棵老樹枝頭還開著紅艷似火的花朵,灼熱得猶如能燃燙黑夜,璀璨奪目,在這個無人打理的院子里顯出別樣的生機和野性來。 “你不問我為何會帶你來這兒嗎?”紀清洲的聲音很輕,可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卻能聽得異常明晰。 陶嶺冬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紀清洲平淡問題之下隱藏得極深的心情,他側目盯著紀清洲的側臉,輕輕皺了皺眉:“你愿意說嗎?” 紀清洲垂下眼睫,斂藏起神色,沉默不語。 少頃,他壓下心中情緒,平靜道來:“……我今早找了一家首飾鋪子看我娘的發簪,老掌柜說簪子是紀府大小姐在及笄之時紀府夫人請人制作的。” 紀清洲的聲音很平靜,語氣也淡淡的,臉上更是無甚表情,極其客觀地給陶嶺冬講了他娘的事情。 紀清洲他娘,姓紀,名江鏡,是紀家大小姐。 故事發生在紀江鏡及笄前幾月的正月十五元宵節,彼時紀江鏡帶著丫鬟在南城閑逛。 紀江鏡匆匆出門,身上只穿著不厚的妃紅色衣裳,逛了一會兒便覺得冷了起來。 走著走著,她不知被誰絆了一腳,竟直直往前倒去。 元宵節本就熱鬧,人頭攢動,大紅燈籠照在幾株長勢喜人的紅梅上,紅梅還含著些許潔凈的雪水,美不勝收,小丫鬟眼睛一亮,便想拉小姐的衣袖賞梅,她記得小姐最喜歡采露了,尤其鐘愛采這潔凈的雪水。 可伸手卻什么也沒摸到。 “小姐?小姐!”小丫鬟急得紅了眼眶,茫然無措地大喊。 可她身前身后都是如潮的人流,來來往往地,她根本不知道紀江鏡往哪兒去了。 對了,小丫鬟猛然想起她家小姐說要去“添香坊”買點胭脂,原地跺了跺腳,就急切地往“添香坊”的方向去了。 紀江鏡被人禮貌地扶住了。淡淡的緋色蔓延到了她的雙頰,她和那人的距離太近了,甚至能嗅到那人身上淡淡的白檀香。 “……謝、謝謝。”紀江鏡深吸一口氣,手指緊張地開始絞袖子。 “取手之勞罷了,姑娘不必謝在下。”那人低笑一聲,聲音溫潤,措辭禮貌。 紀江鏡垂下的眼睫因為他的話羞得顫了顫,微張著嘴,剛想說些什么,又聽那人道:“姑娘小心!”隨后手虛環著她的腰,護著她往后退。 撞上他的男人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抱歉,方才有人推我,小姐和公子可傷到了?” “無事。”紀江鏡剛想回答,卻聽那人淡淡道,她便默默把唇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