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易珩川化身烏鴉。到晚上七點半,蘇映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頭暈得厲害,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坐在書桌前,感覺書頁上的文字都有些上飄。她嘆了口氣站起身,耷拉著拖鞋走到飲水機前給自己倒了杯熱白開。匆匆喝下后,便提前休息。 睡得太早,一覺睡醒時,天還是灰的。 蘇映頭痛欲裂,拿起耳溫槍測了下,40.1°。她瞇著眼,視線慢慢聚焦,而手腕上的表,才剛過四點一刻。 家里備有退燒藥,但說明書上寫著日文,素顏看不懂,也不敢亂用,帶上口罩,搭出租車去了就近的醫院。 出租車司機急人之所急,將車開得很快。 蘇映到急診室時,溫度又升高了0.5°。醫生認真詢問病情后,給她開了兩袋點滴。 在輸液廳里,液晶電視正播著南城衛視的午夜新聞。與晨間新聞不同,現在只有一個主播,內容選材都很不錯,可蘇映還沒完整聽完一則,便歪著腦袋匆匆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間,蘇映似乎能夠察覺到有人在輕輕搖晃她的胳膊。 …… “蘇映、蘇映。” 姑娘抬起眼,感官在迷迷糊糊中逐漸恢復,鼻腔內是略帶刺鼻的消毒水味。 “終于醒了,蘇映你可嚇死我了。” 蘇映本來不明白話里小學妹的意思,順著視線垂下眸子——輸液管中的回血爬得有些高,在日光燈下深紅的顏色格外醒目。 “我已經幫你關了,趙熙成剛剛幫你喊了護士,估計再過一會兒就過來拔針了。” “謝謝。”蘇映輕聲。 小學妹頓了頓,又道:“你怎么了?” “我前邊燒得有點厲害,實在沒轍,就來醫院看急診。”開始退燒的緣故,蘇映出了很多汗,衣物濕噠噠地黏在背上,不是很舒服。 “你們怎么在這?”她問。 “小杰得了腸胃炎,我們幾個陪他來醫院。” 說話間,護士往蘇映這個方向走來,拔針前,小學妹匆匆拿出手機,以向下的視角,對著拍了張圖:“我可以用嗎,我今年運氣不好,只搶到吳老師的課。” “是我之前修過的那門……《相片與生活》?” “是的。”學妹嘆氣。 蘇映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隨便用,我不會介意的。” 這門名為《相片與生活》的全校性公選課,不少同學誤入其中。蘇映本科時也選過,當時她忽略了所屬的文學分類,和其他同學一樣認為這是門攝影課,上了第一節 課后,自己踩坑里了。 一張照片,700字,傳記體。 要求文章有新意、立意,照片只是其次,重點在于寫作,換而言之這是升級版的,看圖寫話。 “吳老師給我們這次作業的主題是‘城市中的空巢青年’……對了,我們現在作業還要求上傳至微博。” 蘇映:“沒事,沒事。” 這位小學妹和她的鄰居,蘇映當年為完成作業麻煩人家出鏡過不少次,互幫互助很正常的事。 接下來,學妹拿起筆記本,占用蘇映幾分鐘時間,邊詢問邊記錄。 “嗯,最近都在復習。” “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燒的原因,大概是流感?” “應該和堆雪人關系不大,我防護做得很好。” …… 打完點滴后,蘇映去醫院藥房拿上煎好的中藥,這才打車回去,她的精力不是很好,路上給輔導員和導師各發了條消息,請假一天。 回到家,躺在床上摟著被子,打算繼續補眠,這時學妹已經把寫好的稿子通過附件傳送過來。 蘇映接收文檔,大致看了眼。 小學妹的筆力很好,和當年強凹人設、立意的自己不同,筆下的文字自然流暢,又帶有特殊的感染力,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文章的s學姐陽光勤奮,在南城大學讀研二,雖然晚上還能和哥哥發消息聊天,可半夜發燒去醫院掛點滴時,卻孤身一人。雖然有些避重就輕,但也不算騙人,畢竟這幾天她暫時過著獨居生活。 蘇映:[寫得挺好的,我先休息啦,你按老師的要求上傳至微博吧,反正沒多少網友會對大學生的作業感興趣。] 說來也巧,學妹帶了作業主題的標簽:#空巢青年#。而中午時候剛好有一位知名記者發了一篇有關“空巢青年”的文章,于是小學妹的那篇文章也蹭了些熱度。 就像蘇映想的那樣,少有網民對大學生的作業感興趣。可轉折來了,學妹拍的那張圖上,蘇映的手腕悄然入境,便有人在評論區里求同款手表、手鏈。 手鏈只露出一角,不容易找,但手表很快便被艾特過來的時尚博主扒出牌子——小眾而昂貴的瑞士表。 然后,時尚博主們產生了分歧。 這款手表的表盤官網找不到,有人認為是高定,但也有人認為是假貨,時尚博主們各執己見,意見不一。 消息最后傳到了易珩川那。 在此之前,他從沒覺得“空巢”是貶義詞,可看完這篇加了藝術潤色的文章后,抬頭正好與正在泡茶的沈澤延對上視線,搭在杯上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親哥哥與假哥哥的battle,下一更在晚上,九點后。 這篇文大概二十萬出頭正文完結,正文終于寫了一半啦。番外肯定會有噠。感謝在20200401 23:59:13~20200407 14:01: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黃泉路人gb 58瓶;迪麗熱巴丈夫 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時間回到兩天前的下午, 蘇映收到了一個來自紐約的包裹。因為是保價包裹, 她需要本人持身份證拆開盒子,以確認里面的物品是否無損。 “沒問題。謝謝您。” 蘇映把筆和單子遞了過去。 厚紙箱里放著兩份禮物、兩張賀卡。一份來自沈澤延,另一份則來自易珩川,風格迥異。一起寄的,那也側面說明,他們大概率待在一塊。 “收到禮物了, 喜歡嗎?”電話那頭, 沈澤延問。 “剛剛正在看賀卡,禮物的內包裝還沒拆。”蘇映將賀卡放進抽屜, 小心翼翼地收好, 轉而問:“你是不是和易珩川在一起?” “嗯, 我和你哥都在曼哈頓,我們幾個朋友一起聚了幾次, 怎么了?”男人溫聲。 蘇映忽然有點羨慕易珩川,小聲嗡嗡:”沒什么……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你什么時候回來?” “讓我來和她說。”那是一道熟悉的男聲。 蘇映懵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是易珩川在和她說話, 而接下來是令人窒息的直男發言—— “蘇映, 你是個獨立的成年人, 不能太矯情。” “記得小時候爸媽不在家你都挺獨立的,怎么現在二十多歲了,一個人在家待幾天就這么難了?” 姑娘的表情逐漸走向崩潰,她不明白, 這世界上怎么能有易珩川這么不可理喻的人。 “小蘇映,”林景承打斷,“雖然你哥這話的確過分了點,不過你也得體諒體諒,他一空巢青年,哪能理解你們蜜里調油的幸福感。” 姑娘悶悶地“嗯”了聲,表情帶上些憐憫。 林景承又道:“要不,把你身邊的小姐妹介紹給你哥?如果成了,他也能多些人情味。” 于小琪這么好一姑娘,而易珩川是不近人情的印鈔機,除了擅長掙錢外,就沒其它優點了,這樣的哥哥怎么能介紹出去禍害閨蜜? 蘇映本能放小了聲音:“我才不……” 沒等meimei說完,易珩川便皺著眉頭打斷:“于小琪就算了,她和蘇映一樣都只是個小朋友,再說了,她們兩氣味相投還是不我介紹下才認識的。” 就在姑娘氣得快要炸開時,易珩川淡淡道:“蘇映,‘趣味相投’是褒義詞,我也懶得說反語。” “你……”蘇映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 不過還好,從小到大,她和易珩川都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久了也就習慣了。 姑娘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可將兩個禮物盒子拆開后,心情好了大半。 易珩川送的是定制的手表,而沈澤延送的是親手串的手鏈,可偏于私心,她還是更喜歡手鏈一點。拿人手短,也為了不讓哥哥傷心,蘇映便沒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去。 …… 在蘇映認知里,手鏈和手表都只是小飾品,沒什么可炫耀的。出于喜歡,她這幾天才一直戴在手上。可也就是這樣,兩天后手表和手鏈蹭了社會話題的熱度,在公共場合“隆重”亮相。 ——“我的天,小jiejie手上戴著的是我家一套房,酸了。可是這樣的小富婆怎么會孤身一人。” ——“回樓上,就是因為富有,才有資本選擇一個人生活呀。” ——“是仿品吧,我記得產品目錄并沒有這款表盤。難道patek philippe出定制了?” 蘇映抱著枕頭睡得正香,并不知道網絡上發生了什么,倒是小學妹一連發了好幾個消息和她賠禮道歉。 [學姐,我真不是故意加標簽趁熱度的。這條微博已經在第一時間改成僅自己可見了。] 隔了一分鐘。 [完了,文章已經被截圖了……] [嗚嗚嗚,是我對不起你。] 五分鐘后,經專業人員鑒定,照片上的手表手鏈為真品。相關微博的評論區里又是一陣鬼哭狼嚎,紛紛抱怨蒼天不公。 同為空巢青年,為什么自己家徒四壁,而人家卻是礦里有家。更有人開起玩笑,表示只要小jiejie收了自己,明天就能擺脫“空巢”的頭銜。 ——“大家讓話題沉吧,小jiejie還生著病呢。” ——“嗯嗯,同意樓上。” ***** 最近,沈澤延除了準備演講以外,還有一個公益廣告要拍攝,這幾天與相關制作人員進行工作對接,而易珩川也在附近的華爾街忙公司并購的事。他們雖然算不上日理萬機,但也不會去關注這種沒太大熱度的話題。 可凡事總有意外。 沈澤延名下的一套房產里,幾人在落地窗前就坐,側頭看去是曼哈頓的繁華夜景。 林景承放下茶杯,頓了頓看向友人:“溫苒在網上看中一款表,我記得你圣誕給蘇映定的禮物就是那款,想問問哪買的?” “網上看到?”易珩川下意識否認。“蘇映的手表是定制品,不可能看到同款,她在哪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