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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涔微微一笑,有些寵溺地撫了撫陳佶下頜,“忙過這幾日應該就可以緩緩,今日趙綸說了不少,明日,最遲后日,祁言之必定會來找我,等他招完,我們就可以準備下一步行動。” 跟著想起什么又說道,“一個多月前我已讓沈滄去江南尋找宮女濯香,若他能有好消息,那我們便可勝券在握,若是沒有……倒也不是大問題,總之我們想達到的目的,我都會想方設法實現。” 陳佶問道,“除了沈滄,梧葉兒是不是也被你派出去了?” 梧葉兒作為陳佶的護衛,已經突然消失了有好些天,陳佶不可能毫無察覺,而殷涔從未主動提過,陳佶只當他是去執行什么任務。 殷涔點點頭,卻什么也沒說。 這很反常,陳佶微微楞了楞,卻也沒再追問。 陳佶知他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一時間不知說什么才好,殷涔卻抬手揮了揮衣袖,滅了房內燭火。 如今殷涔不必上朝,白日里大部分時間都在宮外東苑的世英局值房內,此處距離廣明殿最近,有特衛日夜守在廣明殿外,另有特衛每日在京中暗地巡查,大至官員動向,小至民生物價,每日都各自分類向殷涔匯報。 沈滄一去杳無音信,殷涔很猶豫要不要再派個功夫不錯的特衛去錢塘縣尋他,只是無論怎樣,他也不相信沈滄會遇難,只恐怕他被什么事情纏住了,而如今殷涔這邊的審訊進展順利,只剩一個祁言之,攻下這個人,殷涔便可進行致命的最后一擊,這種關鍵時刻,他格外希望沈滄在。 內閣的值房在西苑,早朝過后,殷涔命特衛將昨夜趙綸的供詞手抄了一份送往西苑,直接交到祁言之手上,剩下的時間,他便安心在東苑等著。 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快休值時分,殷涔倒是有些吃驚,果然是首輔,還真沉得住氣,便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正想著,便有特衛來報,首輔大人來了西苑,正在前廳候著。 殷涔嘴角一笑,邁步走向前廳。 祁言之沒穿朝服,卻是特地換了一身白玉常服前來,他身形不高,精瘦卻雙目矍鑠,抬了抬手中的供詞文書,開門見山道,“殷大人好手段。” 殷涔面色如常,緩步走到正中央的官帽椅上坐定了,又命人沏了茶過來,才開口回到,“祁大人請坐。我只是將令徒的坦白陳詞抄錄給閣老過目而已,一是我有責任告知首輔大人,二是,也請閣老看看是否屬實,以免是令土徒被關急了亂咬人呢?” 還不等祁言之開口,殷涔跟著又道,“但是看閣老的反應,似乎這份供詞并無虛假不實?” 祁言之有些氣結,說道,“他竟將茶稅貪墨一案牽扯到皇上,如此膽大妄言,殷大人竟也公然記錄下來,竟也信了?” 殷涔端起茶盞喝了口茶,“信不信是我的事,文書上記載的,不過是趙綸的陳詞而已,即便是妄言,也是他的妄言。” 祁言之盯著殷涔片刻,問道,“皇上可有看過供詞?” 殷涔微微一笑,雙手一攤,“還沒,我這不是,正跟首輔大人核實么?若是無誤我便呈遞上去。” 祁言之微微有些冒汗,他心知肚明,殷涔表面核實,實為要挾,也著實沒想到他的好徒兒只過了一天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他不知道面前這位殷大人有些什么手段,想來囹獄并不是個正常人待得住的地方。 想到此,竟有些亂了分寸,殷涔看在眼里,口中卻仍舊溫和,“首輔大人?” 祁言之抬頭,說出了殷涔最想聽到的話,“止心……是不是保不住了?” 殷涔寒了面色,“首輔大人,這是開口讓我蒙蔽皇上嗎?按我大寧律,趙大人交代出的這些,早就足夠讓所有涉及的人受最嚴厲之刑罰。” 也就是說,不僅趙綸本人,連同他供出的祁言之,都將一同被問斬及誅九族。 祁言之怒急攻心,面色悲憤,指著殷涔,“你……”卻說不出話來。 此刻殷涔卻緩和了面色,溫言道,“我非想與首輔大人為敵,方才大人問我那句話,趙大人官位怕是保不了了,至于性命……全在首輔大人手里。” 祁言之猛然抬頭,鷹一般盯住殷涔,心里卻不似方才那般慌亂,他問道,“原來殷大人精心籌劃這出戲只為誘老臣上鉤,有了止心的招供還不夠,殷大人還想知道些什么?” 殷涔卻不急,招招手又讓那做記述的文職特衛搬了筆墨紙硯進來,跟著抬手一揮,前廳門窗瞬時緊閉,這才開口道,“關西被屠、通敵疏勒,還有,春暉娘娘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祁言之冷汗直流,胸口悶到幾近喘不過氣,他未曾料到,殷涔竟然查到了如此深的地步。 “一件一件來,”殷涔不疾不徐道,“先說關西與疏勒的事。” 祁言之想了好一會,不僅因為這些事情盤根錯節,年代久遠,他需要好好梳理一番,還因為,這些話一旦說出,他多年籌謀之事,便將付之東流。 從來沒有這般猶豫過,仿佛說與不說,都是個“死”字,只不過死法不同而已。 “一切的起因在于皇后。”祁言之終于開口,第一句便直擊內核。 “皇后需要錢,但皇上與戶部不可能有多余的錢給到她,而她需要錢,皆因為了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拉攏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