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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涔謝過,趕緊將刺客所用之刀遞了上去,凌海單手接了,打量了下刀鞘,極其樸實的烏木,大拇指頂開刀柄,白刃之芒透出些許,“蹭”一聲,凌海拔出整個刀刃。 這把刀殷涔也看過不知多少遍,刃長五尺,柄長兩尺,直刃,比軍中此前慣配備的長|槍還要利落好用。 凌海卻冷哼一聲,隔空將刀拋回給殷涔,殷涔單手接住,凌海反手抽出放在案幾上自個的刀,向前猛地單膝扣地,握刀的單手挾著一股勁風砍向殷涔手中。 嘡啷一聲,那把刺客的刀瞬間被齊刷刷當中斬斷。 殷涔握著半截殘刀,跟秦念衾目目相覷,瞠目結舌。 凌海面不改色,手中長刀向前一伸,“這才真云家刀?!?/br> 殷涔接過真云家刀,刀一握在手上立馬感到了不一般,更重,那刀刃的白芒并不閃耀刺眼,而是如浸了冬月的酒,通身發出烏寒之氣。 這場合中,殷涔當然不敢拔出青山刃來對比,但這兩把同宗同源的刀,散發的凌冽之氣也是一脈相承。 凌海又撿起那殘刀斷刃,在斬斷之處仔細看了看,“這刀雖假,卻也是由倭刀與我朝南刀相融而來,只是鍛刀的師傅卻不過關,不知云家刀自有它的鍛刀秘訣,以為照著樣子胡亂打一打便成了?!?/br> 殷涔聞言道,“如此看來,這刀不可能是軍中刀匠所制?” 凌海點頭,“既是仿制,找的應是外面的鐵匠師傅,軍中刀匠若非云將軍親子下的命令,絕計不可能私造云家刀,何況還造得如此殘劣?!?/br> 秦念衾向凌海請教道,“聽聞軍中持有云家刀之人都有名冊記錄?且每一把云家刀的行蹤也都有記錄” 凌海點點頭,“撫南營中,凡持云家刀者,又稱云家精兵衛,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持刀,云家刀有限,凡每年在軍中較武會上勝出的前數名才有資格,而這些精兵衛雖分散在各營,但若遇特殊任務,則會迅速組成戰斗力最強的一支隊伍,由他們打襲擊、做先鋒、探查情報,堪稱戰無不勝?!?/br> “如此說來,這群精兵衛不僅武藝高,且都是云將軍的誓死追隨者?!鼻啬铘烙值馈?/br> “的確如此。”凌海面上一笑,“此言雖大逆不道,但若真是精兵衛想行刺,斷無失敗之理。” 這話,就連殷涔也深信不疑。 凌海朝營內其他人說道,“各位千總大人,如今精兵衛分散在諸位營內,此番前來之前可有統計他們的行蹤?” 帳內約六七位千總,紛紛起立道,“此為歷年我營中精兵衛名冊記錄,直至本月,每一位的行蹤都在其中,無人離開撫南營。” 殷涔與秦念衾都料到這結果,是以殷涔從懷中掏出畫像,攤在案上,請眾人過來圍看道,“此為臨行之前,我請宮中畫師為刺客二人所繪之像,各位大人可有看著眼熟的?” 各千總盯著看了一陣紛紛搖頭,卻有一位面有疑色,殷涔和秦念衾都看著此人,凌海也問道,“隋千總,可認得這二人?” 名叫隋充的千總眉頭深皺,雙眼神色疑惑,抬頭與凌海道,“這二人……不應該早就死了嗎?為何竟然出現在京城?” 殷涔心中一喜,果然認得!他忙問道,“隋千總可記得此二人身份?” 隋充轉身向他二人,“若這畫像精確,此二人乃我營中兩名旗總,半年前我營在石獅與倭寇有一場惡戰,近些年敵方多狡猾,像這般硬刀硬馬的廝殺已經很少了,我記得清清楚楚,雙方在海灘上廝殺了數個時辰,對方有戰艦,而我軍則將火炮駕到了海邊。” “有著火力威脅,我營自然取勝無疑,但此種打法對去沖鋒陷陣打頭陣的軍士來說并不輕松,這二人當時領著兩旗人馬作為先鋒,要完成的任務是誘敵上岸,并將他們帶入火炮的攻擊范圍之內……他們成功做到了,然而代價卻是……被俘。” 四周有人嘆了口氣,隋充繼續道,“倭寇們將刀架在被俘的他們脖子上,我記得清楚,一共十三人,逼我放撤走火炮,打開城門,場面一度僵持。” “跟著便有不堪受|辱的小兵直接抓過對方的刀抹脖子自殺……我隨后下了命令,不計生死,向敵軍開炮?!?/br> 隋充說到此處,聲音里悲嘆,秦念衾又道,“此番戰役終究是隋千總勝了,戰后可有清理戰場?” 隋充道,“此戰雙方死傷人數都眾多,過后雖有清理,卻未細致……這種情景之下,想來這連個旗總也沒有活下來的生機。” 秦念衾道,“看來天要他們活,不僅活了,還從此心生怨恨,成了他人的手中之刀?!?/br> 殷涔道,“刺客身份既明,還請隋千總和在場所有千總,待會在秦大人的記述案宗上簽字畫押,證實所說屬實,以及我與秦大人并無脅迫利誘。” 眾人點頭。 了卻一樁大事,有了此押,足以解云漸青與沈滄的清白,但殷涔并不滿足,他再問凌海,“凌將軍對這泉州城內可熟?” 凌海一愣,“雖已多年不常居此處,但作為殷大人的向導應當無恙?!?/br> 殷涔微微一笑,“那就勞煩大人,陪我將城中所有打鐵鋪子走一趟?!?/br> 原來如此,凌海知殷涔要追究到底,殷涔心中所想卻是,要快,若真是城中鐵匠造了這兩把刀,不知他這會子命還在不在。 殷涔等不及到明日,留秦念衾在營內整理方才的記述案宗,他與凌海策馬前往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