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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不意的,甘氏突然提起,“涔兒,過了今日,你就須正式拜師進學堂了,爹跟娘已經跟江先生打了招呼,明日正式行拜師禮。” 殷涔楞了下,忘了這時代也還有上學這回事,隨之開始頭疼,他張著小嘴躍躍欲試,很想告訴爹娘,他識字,能念書,他還會算數,會解方程式,會這朝代誰都不會的外國話,會偵查會反偵察會上天會入地,會的東西多到數不清,但他知道,他啥都不能說。 脆生生回了句,“好,”又問,“江先生是誰?” “就是咱們鋪子斜對角那個很窄的門臉,江先生的私塾就在樓上。”甘氏回到。 殷涔記起那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就是他呀,他再應了聲,說了句,“感謝阿娘和阿爹,明日涔兒跟你們一道。” 晚間回到自個的房間,他卻有種說不出的郁悶,進學堂,跟著老夫子念詩書,又能如何?他這輩子,估計到最后也就是繼承他爹殷鐵匠的手藝,繼續留在鐵匠鋪里,叮叮咣當的過完這輩子。 一聲頂到喉嚨的嘆氣聲還沒來得及發出來,殷涔只聽角落里隱約有東西動了一動,他一驚,“誰?!” 一道瘦削峭直的身影自屋角緩緩踱出,明明沒見過幾次,又已經隔了這許多年,殷涔卻覺得這身影熟悉到不行,他捂住心口,片刻愣怔過后,從床前直奔過去,一把抱住那個看不清面目的身形,這人身上的味道都沒變過,那半個月的策馬疾馳,他都是靠著這人身上像野草又如野獸的味道安然睡去。 殷涔緊緊箍住眼前人,生怕他再消失,又或是一松手就跑沒了,淚眼婆娑的仰著臉,一把嬌嫩童音上氣不接下氣,“沈…滄…你總算…來了…你…不許…再離開…” 沈滄的雙手怪異的停在空中,料他想了千百遍,也想不到如今是這情形,這小祖宗,跟他將軍老子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還有,他怎么知道我叫沈滄?!”歷經過狂風巨浪千錘百煉的沈大人心中一聲悶雷。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請坐請坐~ 第3章 貍貓 沈滄沒法告訴小主子,他就壓根沒離開過,這些年他一直隱匿在殷涔身旁,看著他一點點長大,被鐵匠夫婦視如己出,看著他在這條街上對張麻子耍賴饞包子,對趙阿姐骨碌著眼睛吸溜一碗湯水面,跟棺材鋪老板的兒子街頭街尾的打架,看著他越來越多的坐在門檻上發呆…… 他沒離開過,他只是不能出現而已,沈滄,是個注定只能活在陰影中的名字,在云漸青身邊如此,在殷涔身邊也如此,他承諾了護殷涔一世周全,卻不能以陽光能照見的方式。 今夜,殷涔六歲了,沈滄如約前來,從今日起,他不再待殷涔如孩童,六歲的殷涔不是普通人家的無知稚子,他是撫南王云漸青云大將軍獨子,雖然這秘密天下知曉的人不超三個,但從殷涔出生的一刻起,沈滄的命運就已陡然改變了,他的下半生,跟這位命途多舛的世子緊密捆綁在了一起。 沈滄的驚疑只留了片刻,馬上恢復冷面人模樣,掰開殷涔捆住他的手臂,對著眼巴巴看著他的白皙面孔說道,“我…不走。” 白面小人兒馬上笑了,居然鼓出一個鼻涕泡兒,殷涔似恨自己不爭氣一般,轉頭拿袖子抹了把臉,奶聲奶氣地質問道,“你為何今日才出現?” 沈滄對于殷涔能如此清晰的記得自己感到十分不解,忍不住回問道,“世子如何知曉我的名號?如何知曉我們曾見過?” 殷涔也愣住,像是才記起自己好似沒法解釋,總不能說我穿越過來的,我記得的事兒恐怕比你想象的還要多,想了片刻,只能一歪脖子強硬耍賴說道,“我就是記得,你不是騎馬帶我跑了半個月嗎?” 沈滄更加驚奇,剛出生的小兒如何能記事?!只點了丁點油燈的昏暗屋子也蓋不住他面上的驚疑,兩個人一大一小的互相瞠目結舌,殷涔像是要快點結束這段來來回回的質問,大人般擺了擺小手,說道,“我只是天生記性好,你還沒告訴我,如今為什么又突然出現了?” 沈滄壓下心頭疑問,記起此番前來的目的,正色冷言道,“原本要告知世子身世,此刻看來是不必了,世子看來已然知曉。” 殷涔又如大人般少年老成的點點頭,“我那將軍老爹還好嗎?” “將軍在海防抗敵,是我大寧朝國之棟梁,赤膽忠心從未有歇?!?/br> “那就是累慘了,我…娘呢?”殷涔一直記得那個神色渙散淚流滿面的女子,對剛出世的他給予了片刻的溫柔關愛。 “夫人…一直養在城中宅子里,身體不如以前?!鄙驕妾q豫了下。 殷涔嘆口氣,想也知道,幾乎耗盡生命才誕下的孩兒,在懷中還沒抱熱就不得不隨著他人遠走高飛,此一別離,此生都未知還能否再見,任哪個母親也受不了。 一個苦命人,殷涔心中嘆息到。 “將軍…我爹為何要送我離開?”殷涔問出這個他想了快六年的問題。 沈滄沉著一把嗓子,緩聲說道,“將軍也是不得已,這是對世子,也是對將軍和夫人最好的安排?!?/br> 看殷涔仍不解的神色,沈滄繼續解釋,“若世子不離開,來日年滿十六,必定要去往皇城做質子,一生都將被囚禁在皇上跟前,也會成為皇上制衡將軍的最大籌碼,這都是將軍不愿見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