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與她分開回到傾云宮,蘇提貞立刻吩咐二等侍女去收拾屋子。 正在沐浴的時候,阿嫵進來小聲告訴她,“世子爺讓人送來消息,說婉妃娘娘有意讓河臨公主下嫁江院使,已經跟陛下提了,陛下也覺得很好,打算跟江尚書商議過后再下定論。” “太醫院院使可是塊肥rou,這江紹剛上任,婉妃就忍不住要出手了。” “依奴婢看她這一出倒是很多余,江家本來就跟她們一勢啊。” “一勢歸一勢,江尚書聽命的還是父皇。”蘇提貞沉吟片刻,“這江尚書定然不會有什么意見,只要他跟父皇同意,那這門婚事沒跑了。” “河臨公主不是喜歡沈大人嗎?她會不會想辦法逃開這門婚事?” 蘇提貞沉思,蘇云歡上一世沒有這一出。 看來因為自己的重生,很多事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她總歸是要聽婉妃的話,做不了什么主。這陣子蘇云歡安靜的很,咱們手里也沒她什么實質性把柄。”蘇提貞一時間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攪渾這個事,“該來的阻擋不住,婉妃想牢牢穩固與江家的關系,看來是勢在必行了。” 從木桶里出來,阿嫵細細給她擦著濕發,等擦干才讓她去床就寢。 訓練了一天,蘇提貞很快就睡著了,且睡眠還不錯,一覺到天亮。 想到晚上要見沈既白,蘇提貞有些不知怎么面對他。 二十七日那晚下馬車前她賞了他一個耳光,打完她就后悔了。 因為立刻想起了自己曾經為了得到他都干過什么蠢事,為前世的自己羞愧。 就算她做的再過分,他都沒有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僅僅對她持續著不聞不問不理睬而已。 怎么到了自己這里,就要這樣? 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該打,但是他,她是不是應該換一種教訓手法? 如果他也擁有上一世的記憶,又怎會這般對她?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他又不會死,怎么可能跟她一樣? 蘇提貞有時候會假想,如果時光不是倒流,而是兩個世界并列存在,又會是怎樣? 他是不是在那個世界里過上了自己想過的日子? 是不是跟溫煙柳有了共同的孩子? 是不是會因為她的死而開心許多? 想必是的,沒有她這個煩人精,他的生活本該是那樣。 在公主府的一天跟往常沒什么區別,等到晚上,蘇提貞準備躺會的時候,掀開被子,目光愣住了,自言自語道:“這是什么?” 第34章 蘇提貞將床上的長形紅色錦盒拿到手上, 打開一看, 眼睛不禁一亮。 是一支極為漂亮的金步搖, 上面鑲嵌著彩珠,花紋別致, 底端也有小機關。最重要的是,上面居然有她的名字,雖是封號,但卻像是精心打造的,獨一無二。 沒由來的,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支步搖,盡管妝臺里已經有不少的首飾。 盒底放了一張長紙條,蘇提貞拿出來, 只見上面寫:你若原諒就收下它。 是他寫的。 蘇提貞唇角上揚,輕快走到鏡子前,把步搖放進發絲中, 還挺好看。 摘下收起來在床邊坐下。 阿嫵笑瞇瞇進來, “奴婢告訴公主一個好消息, 您猜猜是什么?” “好消息?”蘇提貞打趣她, “你有要成婚的對象了?” 阿嫵臉微紅,扭捏道:“哪里有,公主莫要取笑奴婢。” “那是什么好消息?” “昨個兒不是說婉妃娘娘想把河臨公主下嫁給江院使嗎?剛世子爺差人送來消息, 說事沒成,原因是江院使有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嗎?”蘇提貞疑惑,“沒聽說過啊。” “說江院使的未婚妻父親救過江尚書, 是小門小戶家的女子,婚事早些年就定下了,不好悔婚。” 蘇提貞眉間舒展,“江紹早已有未婚妻這個事我倒是沒想到,婉妃估計要氣死了。” “氣死她。”阿嫵眼睛里閃爍著喜色,“什么事都讓她得逞那還得了?” “雖然沒有這層固定的關系江家亦還是會替她們賣命,但總歸是好一些。” “沒那么牢固就代表著摧毀的時候容易一些,公主,您說是嗎?” 蘇提貞含笑點頭,“嗯。” …… 沈既白來的路上心里有些忐忑,擔心她冷眼相對不說,還會把他送的步搖扔回來。 讓他驚喜的是,蘇提貞不但沒有那般做,還沖他微笑了。 沈既白的心一下子就暖了。 “傷怎么樣了?” “哪哪都還疼的很。” 扶著他來的沈斐嘴角抽了一下,怪不得讓自己扶他來,原因來自這里。 蘇提貞想到他是為救蘇慎司才受的傷,態度更好了一些,將準備好的藥遞過去,“會讓你痊愈的快些。” 沈既白按捺住內心的狂喜,面上無什么外放情緒,對沈斐道:“把藥先送回,等會來接我。” 沈斐心里嘆了口氣,這是嫌他礙事了。 “是,三爺。” 沈既白見他走了,干咳一聲,“那個步搖……” “不是說原諒就收下嗎?我收下了。”她頓了頓又道,“那天我下手也重了,著實不應該那般對你。” 沈既白目光朝下掩去開心,“不,是我太無禮了。” “你這幾天在家休養,可知姜城的案子進展的如何了?” 雖說刑部尚書是這邊的人,但內宮女子不得干政,她也沒法細問。 “雖然在家,但也有關注。雖刑部人贓俱獲,也審訊了姜城,但遲遲沒有判決,案卷也沒有遞交到大理寺復核。應是陛下干擾了這個案子,不然案子也不會擱淺了。” 蘇提貞抿了抿唇,“我就知道父皇不會坐視不管的,不過他若不懲處姜城也沒法向百官百姓交代,就看他想怎么留下姜城那條狗命了。” “這事對陛下而言應是相當棘手,若有服眾的理由還可,沒有服眾的理由想來陛下也會仔細掂量后果的。”沈既白小聲言道,“以馮尚書的能力和謹慎,這次極有可能勝出。” 見她不說話了,他轉移話題,“聽說你讓表姐搬去你宮里暫住了?” “嗯,我看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是挺不容易的,和離前經常被孩子父親打,在夫家日子很難過,為了把孩子留在身邊,和離了很長時間才有結果。” “你姨父家應該強硬一些直接扔給男方一封解婚貼。” “若不是看表姐被打的快沒了命,姨父姨母是不會同意她和離的,又怎么會同意給她解婚貼?” “只能說你姨夫姨母沒那么愛你表姐,覺得面子名聲比女兒更重要。”蘇提貞想,“若是我的夫君膽敢這么對我,我母后定要讓其受盡百般苦楚。” 慕氏有多疼愛她,沈既白豈會不知。 大婚前給予公主府的嫁妝簡直是空前絕后,十里紅妝根本不足以相提并論,當時都引起了轟動,被無數女子艷羨。 沈既白朱唇微勾,“你不會有那一天的,我不會打自己的女人。” 蘇提貞一愣,抓起軟枕砸了過去,“誰是你女人了?” 他笑著接過,“莫怒莫怒,聽我解釋,前半句是說當今這世上哪個男人敢動手打公主呢?所以你不會有那一天。后半句純屬自夸,跟前半句沒什么關系。” “沈既白,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忽悠嗎?” “你想成三歲小孩我還不愿呢,等你到及笄,我都成老男人了。” “……” “你是什么時候生辰?” 蘇提貞莫名看著他,“問我什么時候生辰做什么?” 他沉吟,“沒什么,就是想知道。” “七月十六。” “我這個月二十生辰。” “我又沒問你。” “你沒問我,可我想讓你知道。” 她可太知道了。 “那提前祝你生辰快樂。” 聽到自己想聽的,沈既白笑容可掬,“最近特別想要一個荷包,就是沒人給繡。” 蘇提貞裝作聽不懂他的深層意思,“這對你來說算是個事兒嗎?只要你對你家里人說你缺荷包,第二天絕對會收到一堆。” “荷包再多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 接觸到他的視線,蘇提貞并未躲過,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彼此都沒了聲音。 * 隨云宮。 婉妃中午跟蘇清修一起吃的飯,也是在那會兒得知了與江家聯姻無望。 她生了一下午的悶氣,晚飯是蘇云歡陪著一起吃的,聽身邊的侍女說蘇清修去了尹貴人那里,不禁皺了皺眉。 “這尹貴人進宮晚年齡小,今年也不過二十一歲,若是她再懷上一胎的話……” “她有能耐懷也要有能耐生下來,現在今非昔比了,上一胎是皇后保的,再懷誰能保她?皇后如今自個兒都留不住你父皇了。”婉妃一點沒把尹貴人放在眼里,“那個狐媚子也就仗著自己年輕,等你父皇想不起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受活罪的滋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