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本該早點回來的,途中去花苑轉了轉。”慕氏眉開眼笑,一如既往帶著撒嬌的語氣環抱住他的腰,“陛下可是怪臣妾了?” “朕何時怪過你?”蘇清修攬住她的肩膀朝內室走去,“不就等了一會兒,等多久朕都愿意。” 以前每次聽到這些話,慕氏的心里都是暖暖的特別滿足,現在再聽到這些話,她只覺得倒盡了胃口。 “皇兒的腳怎樣了?” 慕氏伸手為他寬衣,“并無大礙,休養些日子便會好的。” 蘇清修低頭,手撫著她的臉頰,“皇后。” “嗯?” “如果有來生,你還會當朕的妻子嗎?” 慕氏動作一頓,抬眼瞧他,“那陛下還想臣妾當你的皇后嗎?” “自然是想的。” 慕氏臉上雖然笑著,心頭卻在滴血,如同被刀剖開挖出。 “陛下可真貪心,這輩子都沒過完就想預定下輩子了。” “是朕覺得一輩子時間太短了,你看,這不知不覺過去那么多年了。” “偶爾臣妾在想,如果當初臣妾沒有進宮現在過的又會是什么樣的日子?”慕氏將龍袍放好,蹲在床邊取下他的鞋襪。 蘇清修接她的話說,“應該嫁給了朝中某位大臣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吧?” “也許吧。” 夜深人靜后,慕氏睜著眼睛望著上方,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少個瞬間她想給睡夢中的他致命一擊。可是她不能,她不是孤身一人,若那般做,雖毀了他,卻連帶她愛的家人也一起毀了。 眼淚無聲的從她眼角滑落,慕氏的手放在小腹處,心痛的無法呼吸。 第16章 如上次一樣,早起辰時馬車前往了公主府。 與先前不同的是,進了佛堂后,蘇提貞只行了簡禮,沒有長跪拜,只是待著看書打發時間。 林嬤嬤瞧她久久也不翻一頁,遂問:“公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無事。”她合上書,“就是莫名有些心煩。” “今兒外頭天好,公主雖然不能行走,卻可到外面透透氣,不如奴婢和紫屏扶您到廊下坐坐?” “不想去,紫屏去準備些點心和茶水來。” 紫屏應了句是,出門的時候碰見林莫之。 “公主,侍衛長有事稟報。” “讓他進來。” 紫屏擺出一個請的手勢,隨后幫忙掩門。 “何事?” 林莫之掏出一封信來雙手遞上前,“這是剛剛阿嫵姑娘送來的,讓屬下務必交到您手里。” “阿嫵?”蘇提貞連忙接過查看,瀏覽完畢后她終于露出笑容來,“嬤嬤,阿嫵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 “那可真是太好。”林嬤嬤也為之高興。 “莫之,阿嫵是經誰的手把信交到你手上的?” “公主安心,屬下外出回來時,阿嫵姑娘直接在門口攔住交到屬下手中的,無經外人手。況且她自己也戴了帷帽,格外的小心。” “那便好,她在外辦事不便讓人知曉,對旁人也只說她回家探親了。”蘇提貞想了想又交代,把信上的地址說與他聽,“她住的地兒人多雜亂,你抽空定期悄悄去看看她,如此有什么事也方便帶信給我。” 林莫之恭順點頭,“明白。” “沒其它事了,去忙吧。” “屬下告退。” 林嬤嬤看完信后不禁贊嘆,“這丫頭就是有兩下子,以自己生病為由接近柳元安,順理成章把藥材送了出去。” “我就知道她能行的,這事兒交給她,我十分放心。”蘇提貞長舒出一口氣,“這下心里暢快了許多,嬤嬤陪我去樓閣上坐坐可好?” 林嬤嬤喜笑顏開,“奴婢遵命。” 她挑了個距離外墻近些的三樓樓閣。 坐在窗口可將附近瞧個真切,自不必說,沈家大門至院內,也能看見。 “聽說沈大人在荷華門置辦了家宅,看大門上的字,想必那就是了。” 蘇提貞明知故問,“哪個沈大人?” “是沈家三公子。” “哦,哪兒買不好偏偏買這邊?” 林嬤嬤附和,“就是說呢。” 紫屏端著托盤從門口進來,邊走邊道,“公主讓奴婢好找,準備了芋頭糕棗泥酥,還有花茶。” “看著就有食欲。”蘇提貞笑著拿起一塊放在口中,“甜而不膩,好吃。” “公主愛吃就好。” 連著吃了三塊,蘇提貞喝了杯茶,正覺得神清氣爽時,只聽林嬤嬤道:“咦,那是西平候爺家的方姑娘嗎?” 蘇提貞與紫屏齊齊看去,只見一身藍衣的秀麗女子從門口出來,她旁邊不是別人,正是沈既白。 看到這一幕,紫屏立刻看向蘇提貞,只見她的臉上再沒有一絲絲的笑容。 “確實是方瑞珠,昨個兒聽蘭若離說兩家有意結親,今日要正式會面。” 林嬤嬤詫異,“既是正式會面怎么只有方姑娘來?而且還是來別院府邸?不該是沈家人前往侯府么?” “因為沈既白對會面的事毫不知情,會面地點定是在沈府,見他不回,才讓方瑞珠來這邊見他的。” “西平候爺爵位不低,他那兩個兒子也都是朝中大臣,官職也不低,他何須如此放低臉面?” “是背后有人讓他這么做的。”蘇提貞冷笑,“那個老家伙為了盡快把婚事定下來,全然不顧他那張老臉了。” 林嬤嬤瞧著遠處,“看方姑娘害羞的神情,像是多半成了。” 蘇提貞望向天空,陽光甚好,只是有些刺眼。 “咱們下去吧。” 林嬤嬤扶著她慢慢的下階梯,紫屏則端著托盤跟在后面。 回到佛堂,蘇提貞靠在軟榻上,林嬤嬤為其蓋上厚毯子。 紫屏應要求去取來針線包及布料剪刀。 蘇提貞縱平時不是很喜歡做女紅,但她卻是會的,而且手又巧,是慕氏手把手教的。 閑著也是閑著,以此打發時間倒是再好不過了。 “公主要繡什么花樣的?” “繡一個荷花包,送給太子。” 她精心一針一線的繡,這東西太費神,進展又慢,直至出佛堂,也才繡了大半。 用了晚膳漱了口,蘇提貞想躺床上繼續繡,被林嬤嬤阻止了。 “晚上著實費眼,公主還小可不能把眼睛熬壞了,荷包什么時候繡都可,不急于這一時,還是寬衣就寢吧。” 蘇提貞知道如果不聽她的,少不了要被嘮叨陪著,便答應了。 “公主好好安睡,奴婢在外間打個地鋪,有什么時候只管招呼奴婢便是。” “那怎行?”蘇提貞堅決不讓她守夜,“嬤嬤去別屋睡,不用在此。” “您腿腳不便,晚上起夜去凈房不好走,在哪兒睡不是睡,奴婢不礙事的。” “嬤嬤,我很少起夜,這晚上天涼地面又硬怎能躺?你要是執意如此,那我今晚就無法好好睡了。” 蘇提貞是林嬤嬤看著長大的,她性子如何還是知道的。 “成吧,奴婢回去睡,公主晚上蓋好被子免得著涼。” 蘇提貞穿著中衣躺在床上,房間熄了燈,等林嬤嬤走遠,她又重新把衣服給穿上。 整個人始終清醒著,一直等到沈既白來。 他手里拿著一根紅燭,火苗徐徐燃著,照映了她的面龐。 “臣只當公主睡下了。” “你不來我怎好睡下?” 沈既白將蠟燭放在桌上,隨后把帷帳勾起,掀袍坐在床邊,見他取鞋,蘇提貞坐起身,“你要干什么?” “如公主所愿。” 蘇提貞一愣,回想剛才自己的話臉頓時如火燒,“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把鞋穿好。” 他照做直起身子側轉向她,“聽聞公主昨日扭傷了腳,可好些了?” 蘇提貞沉了沉氣,面色恢復平靜,“好很多了,差點忘記給沈大人道喜,聽聞你跟西平候府的方姑娘好事將近了。” 沈既白歪頭看她,“公主可是真心為臣道喜?” “自然真心。” 他嘴角的笑紋愈來愈大,“可臣看著不像,公主面無喜悅,言語生硬,像是違心。” 蘇提貞緊抓住床面,“違心從何來?” “這就要問公主自己了。” “沈大人莫要自以為是,你是娶妻是抬妾是生兒育女,與我有何干系?” 沈既白似笑非笑,“既與公主沒有干系,那公主道什么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