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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心點看路!”一個婦人恰巧抱著孩子經過巷口,被沖出來的青年嚇了一跳。 “抱歉。”青年趕忙低頭道歉,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眸光顫動。 婦人從他身前走過,青年抬頭,正好看到被婦人抱在肩上的女童,那女童梳著一對羊角辮,見他抬頭,便向他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嘻嘻笑了起來,小臉就像一朵綻放的小花。 青年有一瞬間的發怔,就在這時,身后的街上傳來捕快巡街的呵斥聲,女童被聲音吸引,看看街口,再看看青年,就見那青年看著她,伸出食指在自己嘴唇上碰了碰,女童瞪大了眼睛,青年縱身而起的身影倒映在她眼中。 “飛……飛飛,嘻嘻……” 婦人聽到肩上女童的戲語,拍著她扭身看了看,身后人來人往,并無任何特別。 …… 午后,縣城以南。 破敗的山神廟四周雜草瘋長,一棵粗大的枯樹橫斷在地,斷口焦黑,砸塌了小半邊廟宇。 草葉被風掠過,發出沙沙的輕響。 一個黑影輕巧的落在了破廟門前。 肅羽推開破爛的廟門,腳下無聲的進入了破廟。 山神塑像落滿灰塵,屋角屋梁掛滿蛛網,似乎顯示著這個破廟已多年無人問津。 他低下頭去,很快在地上的灰塵里發現了淺淺的腳印,那腳印一直延伸到神像后面,消失在一塊地磚附近。 肅羽蹲下身去,曲指敲了敲那塊地磚,下面傳出了空響。他心中一動,立刻去摸索地磚邊緣,很快便找到縫隙,將那地磚摳起。 一個地洞出現在了眼前,下面混沌一片,一股淡淡的酸臭味傳了上來。 肅羽凝神片刻,不再猶豫,縱身跳了下去。 地洞并沒有想象中大,里面有一些散落的殘羹和繩頭,酸臭的氣味變得明顯。 肅羽在一截亂繩前蹲下,他撿起繩子,眉頭緊皺,手上越攥越緊,指甲深深已陷入掌心,忽然他低喝一聲,一拳砸到了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他砸下一拳又一拳,手上關節已滲出鮮血,他卻似毫無知覺,幾天累積下來的焦慮與恐慌再也壓抑不住了—— 少爺不見了! 不管是家里、約定好的鎮外東邊十里亭,肅羽都等不到他的出現。兩日內,他往返于村莊和十里亭數次,只怕與洛尋風錯過,卻再也沒見到洛尋風的蹤影。 當晚越獄后回到家中,肅羽已發現家里的擺設就如自己被帶走那天早上一樣,似乎自那之后,就無人回過家。 而這兩日,不僅洛尋風不見了,連萍兒爹也消失無蹤。 意識到洛尋風可能出事,肅羽潛回鎮上衙門打探,發現洛尋風并沒有被抓捕,他又在街上尋找,卻發現毫無頭緒。 從洛尋風不讓人碰的書架上掉落的地圖,只是最為普通的山脈圖,上面的標注也僅僅是一些打圈畫叉,并無任何暗號,聯想到洛尋風之前經常進山,肅羽只能推測他可能在山中查探什么,卻無進一步線索,直到……他在官府告示欄的尋人啟事里看到了那個名字。 好不容易想到的線索就這樣中斷了嗎?地洞里的情形顯示著這里曾經關押過人,然而現在已人去洞空。 他現在寧愿希望少爺是棄他而去了,也不愿去想象另外的可能,恐慌的感覺攫住他的五臟,翻攪他的六腑,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肅羽捶了一陣地面,喘息著停下手來,他看著自己沾滿泥土和血跡的拳頭,胸口起伏不斷,忽然,他眼前一亮,用另一只手用力擦了擦血跡斑斑的拳頭,繼而又低下頭去,用手抹起地上的泥土,仔細辨認。 紅色的泥土—— 隱藏在一些依稀的腳印里。 肅羽看了看自己的鞋底,普通的黃灰色泥土。 他還記起自己曾多次幫外出的洛尋風收拾鞋子,沒有一次見到過紅泥。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哎呀,謝謝你啊,年輕人。人老了,不中用了……” 日落西山,密林之中,花白頭發的老人一邊揉著肩,一邊對身邊背著一大捆干柴的青年道謝。 “看你人挺瘦的,力氣倒挺大,唉,要是我那短命的兒子還在,現在也該有你那么大嘍……” “老伯,您客氣了。”肅羽聽老人說到自己兒子,默默抿了下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沉默了一下道,“我想打聽下,您在山中住了那么久,知不知道山里哪里有紅泥?” “紅泥啊,”老人想了想,道,“哦,你往西邊走,大概走個小半天吧,能看到一個瀑布,不要以為沒路了,從瀑布左邊繞過去,能找到一條小路,然后就能看到一塊背陰地兒,我家老婆子啊,以前去那里采過野菜,因為路太滑不好走,后來也就不去了,我記得她之前去那里,就踩了一腳紅泥回來。” 瀑布……小路……野菜…… 腦中似有什么碎片想要拼接成串,卻又一閃而過,就聽身旁老人道,“我家到了。” 柴扉小院就在眼前,肅羽幫老人把柴拿進院子,老人一邊道謝一邊道,“年輕人,天色已晚,你現在進山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在我家借宿一宿吧,你看你臉色那么差,嘴唇都干裂了,快進屋,我讓我老婆子給你倒水喝。老婆子,老婆子,有客人來了——” 老人不顧肅羽的推辭,邊喊邊向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