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祈熱感受到他此刻的貼近,氣息全噴在他脖子上,像是要糖的小孩,不,是把自己的糖傾盡送出,言語里透露出一份自惱,“我就想什么都給你?!?/br> 陸時迦憋著笑轉了身,將她放在身后的臺子上,她順勢將下巴墊在他肩上,仍圈抱著他,話題轉得有些突然,“你的同事都好漂亮,性格也比我好多了,還跟你同齡,可是……” 陸時迦接她的話,“可是我只喜歡你?!?/br> 祈熱愣了愣,沒想到他這會兒竟不跟她鬧別扭,便繼續說:“你還告訴她們,你有女朋友?!?/br> “嗯?!标憰r迦應了一聲。 “不就是我么?”祈熱退回去,兩人便面對面。 陸時迦這回沒應,他一瞬不瞬看著,覺得這一刻的祈熱十分陌生,她不太受得了rou麻,總是擅長破怪感動,現在卻自發地陷入了感動的情緒當中。 可說到底還是熟悉,她有時候總是出人意料。 就像此刻,他以為她要繼續感動,卻見她揪住他襯衫,語氣帶著威脅,“現在你女朋友想入港,聽見沒?!” 陸時迦真的不太想笑,卻沒忍住,外頭分明聽不見,他也故意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畔,“祈老師,你不是感動,而是單純——”又故意停了兩秒,“想要?” 祈熱也真的沒法否認,除去感動,她可能,或許,恰好確實正處在欲望有些強烈的時候。 陸時迦的手能滿足她,但是,她想和他一起。 是以她干脆點了點頭,將手里拿著的安全套往他身前遞。 陸時迦低頭看了兩秒,接過來,行云流水般又將東西扔到了旁邊的臺子上。再看她時,直接伸手去解她扣子。 自然是沒有做,只讓祈熱到了一次,他便迅速地抽手,然后抽身離開,前后不過三分鐘。 祈熱壓著聲音在里頭吼,“陸時迦你是忍者吧?。 迸c此同時,她愈發信了那個算命老先生。 陸時迦將她聲音關在門內,自己站門外冷靜了好一會兒,差點就要開口夸自己又忍過一次。 祈熱說得沒有錯,他這是折磨她,也是折磨自己。但他必須讓祈熱明白,他不會那么容易徹底原諒她。他自己可以主動,但祈熱的想法,他暫時不能如愿。 這一晚,陸時迦的手機里多了幾條祈熱發來的消息,內容相同——八嘎呀路! 陸時迦默默笑了。 一夜過去,火球一升,又是東京一日。 考慮到溫度和晚上的人山人海,所有人一致決定放棄浴衣、手包和木屐,穿自己的衣服。倒是為了陪祈熱,女孩子都去做了個浴衣發型,頭上別著頭花——陸時迦買單。 祈熱沒選擇頭飾,而是夾了那對有了不少年頭的蝴蝶。 去會場之前,一行人先去填飽肚子。街上是鱗次櫛比的屋臺,一個個看過去,陸時迦默默付錢,祈熱手上便輪流出現章魚燒、炸雞塊、蘋果糖、刨冰。 再去釣氣球,撈金魚,時間便消遣得差不多。一行人便加入浩浩蕩蕩的隊伍,先往淺草寺雷門移動。 是東京市內最有名、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的花火大會,加上22500發的煙花數量,足以吸引幾十萬人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越臨近會場,越是到了舉步維艱的程度。五分鐘過去,似乎還在原地。街上交警日英語交雜,高舉擴音喇叭進行交通管制。 原本是并肩,到后來哪顧得了別扭,慢下一步護在她身后,一伸手,又將人給緊緊牽住了。 只是鬧別扭的成了祈熱,昨晚一過,她今天還沒跟他說過話,頂多是幾個“嗯”“哦”。 本是祈熱求和,按道理,現在該換陸時迦。 陸時迦卻當昨晚的事沒發生,一切如常,甚至那對蝴蝶發夾也是他幫忙夾上去的。 這會兒他牽她手,她掙開,他再牽上去,她又掙開。他索性單手一圈,將她腰箍緊了。 “別動手動腳,沒用!”祈熱嘴上這么說,卻沒再動作。 陸時迦又默默笑了。 暮色里沒有狂奔,只有仲夏里的殘陽將天空染紅,為前胸貼后背的兩人徒增熱意。 周邊是千萬個聲音在說話,祈熱聽得最清楚的卻是陸時迦的呼吸。他們與其他人簇擁在淺草寺門口,像是一塊完整的蛋糕,然后由黃色長帶一塊一塊地切走。 祈熱她們是較早的那一撥,也同樣用了一個多小時去走那幾百米的路。 從雷門到幾百米外的吾妻橋,耐心所剩無幾。旁邊是將近一米九,高大的吉野,看兩個人像是又吵架了,當起志愿和事佬。 “以為你們昨天去洗浴間已經把所有矛盾都解決了。”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一開口,就被陸時迦掃了一眼。 祈熱卻不太在意,雙手交叉在前,朝他回了一個詞:“nope.” 吉野笑了笑,還要張口說話,人群里忽地開始響起倒數聲,將他的話攔了回去。 長達一個半小時的煙火盛會,與橋下靜謐流淌的河水,與頭頂微藍的夜空一樣,在時間流逝當中,越來越真切。 “5!”時間逼近。 陸時迦歪頭去看祈熱,喊她:“祈老師。” “4!” “別生氣了?!彼H了親她耳垂。 “3!”愈發振奮人心。 “你不是問我——” “2!” “為什么來日本么?” “1!”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潮水般由四周涌了過來,終于,不遠處一道流光孤獨而快速地升天,在空中劃出一條不算筆直的短線。到了一定高度,便頂了天似的停下,“嘭”一聲,聲音不大卻有震耳欲聾的效果,天空瞬時被點亮,綻放不過三五秒的第一發禮花,伴隨著噼啪聲響,隨即碎成五顏六色的光。 然后是第二發,第三發,由遠至近,一直延伸至橋的兩邊。一座橋,暫時被時間與顏色分割出來,便是一個世界。 祈熱的面前是稍稍朝上指了指的細長手指,她仰頭張嘴,聽見身后的人在她耳邊說—— “這就是。” 這就是,陸時迦要來日本的原因。 為了今夜,他也故意地錯過了去年的夏日祭活動,錯過了一年一度的盛會。 時間也總是有些奇妙,他們記不得那是2004年的2月,卻大約記得那是祈熱剛從法國回來的第一晚,雪還未融化,夜里也是一片銀白。由陸時樾帶頭,兩大兩小從木樨門走到七里鋪,只為看一場九點鐘的煙花。 當年的祈熱送給陸時迦一臺索尼的psp,不是唯一;陸時迦面對著滿天的煙火答應她,長大了請她來日本看煙火大會,卻是唯一。 “要去日本啊?!?/br> “你想去么?” “日本可不是想去就去的?!?/br> “我以后賺錢了要去,你想去的話,我可以請你一起去?!?/br> 十二年一輪回,2016年的夏天,他們真的來了。 “放煙花也能許愿?” “聽說日本夏天的煙火大會可以許?!?/br> 與花火一相連,愿望似乎也變得熱忱絢爛。 陸時迦將一言未發的人扳轉回來,四目相對,笑容在不停變換的煙火形狀中忽明忽滅。 俯首與抬頭間,又是一句意味深長的“祈老師”。 “我的愿望是——”他稍稍躬下身,朝她唇角貼近,用力感受她的呼吸,語氣虔誠而深遠。 他的愿望是,“吻你。” 話落,他便擅自吻壓過去,當她默認答應為他的愿望買單。 吾妻橋,多么應景的地方。身邊的人朝著夜空說一句“ すてき”,那是說煙火;陸時迦這會兒在心里說,“ すてき(真好)。”是在說此時此刻的一切。 他吻得愈發認真。 輾轉碾壓時,祈熱被親得喘不過氣,她整個人像是被提了起來,心也一同被拽高,鉆著縫隙喊他:“陸時迦?!?/br> 陸時迦用更迫切的吻回應她。 “陸時迦……”她丟兵卸甲,只能將他擁得更緊。 他繼續親吻她,嘴角默然上揚。 “陸時迦?!逼頍崮_后跟著地,退了回去。 陸時迦跟隨過去,額頭緊抵著她,猜她下一刻要說:“你的名字,也沒那么難聽嘛?!?/br> 祈熱跟著他一塊兒顫肩笑,問的卻是:“愿望許了三遍,是不是太貪心了?” 陸時迦當即一愣,反應過來,隨后啞然失笑。 在漫天花火中,他又俯身去吻她。 花火稍縱即逝,是曇花一現的美。無數的曇花一現拼湊在一起,才成了永恒。 他們也是那頭頂的花火,綻放,流逝,再綻放。 永遠流逝,也永遠綻放。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24 20:01:05~20200525 00:06: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和班夫閔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加個甜甜60佳 5個;和班夫閔、在在是在在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_顧月梧 30瓶;美美只是個小柚子罷了、夜夜好夢 10瓶;jing 9瓶;tk文佳怡 6瓶;在在是在在、小熊軟糖 2瓶;三無少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3章 這一次的永恒, 是十分鐘。 十分鐘近在眼前的花火,與吾妻橋, 都該屬于每一個人, 是以他們這一塊蛋糕很快被黃色長帶推撥走,換下一塊暫時占據這一片世界。 吾妻橋往下, 向左或向右,一路都是璀璨流火,空中落下的是繽紛的花。贊美聲如人潮一樣擁擠, 溪流般匯成海。 他們一路往右,途經視野良好的觀景地,會停下來觀看。野餐墊上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友人或情侶,或拍照、喝飲料,或擁抱、接吻。 煙火數量在, 但持續時間長, 分布下來稍顯孤伶, 若是去除人聲和龐大的人流,并不太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