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沒。”陸時樾回頭,“先欠著吧。” “那你自己記著,我可會忘。”她不過突然想起來提醒一句,說完,轉身惦記她的米粉去了。 點的東西齊了,四大一小便站店鋪外,啃的啃,喝的喝,嗦的嗦。本來可以進車里,祈熱那大瓷碗帶不走,她吃著吃著還蹲下了,旁邊陸時迦停下嘴,覺得自己口袋里的銅板可以扔進祈熱的碗里。 他看一眼,要繼續啃手里的rou包,剛要轉頭,被發現了。祈熱騰出一只手搶他手里的包子,送到嘴邊咬一口,“不想吃我給你吃了。”說是這么說,咬完一口,又把包子塞了回去。 陸時迦看著沒什么區別的包子,懷疑她張那么大嘴是為了什么。 祈熱渾不在意,慢慢把碗里的湯喝光,折身去還,又跟店老板嘮嗑,“老板,您再多賣幾年,我天天來吃,這個湯,絕!” 老板被夸得高興,陸正午結賬的時候,老板主動去了零頭。 再坐上車,祈熱打個飽嗝,車子里似乎又漫上一股米粉味兒。 再走幾步就到校門口,車人并進,陸正午艱難地轉著方向盤,“熱熱啊,這么能吃,怎么長不胖?”他眼見著她邊吃米粉邊跟每個人手里要了點其他的,加起來,分量不少。 “我運動呀!”她嘚瑟地回,特意沖陸時迦挑一挑眉。 陸時迦低回頭不接受挑釁。 車子寸步難行,陸時樾跟祈熱索性下了車,關門前,祈熱叮囑祈涼,“有時間就看看給你的復印書,我看完了再教你。” 又悄悄說一句,“吉他我再想想辦法。” 祈涼輕輕點了頭。他昨天問過她姐,跟陸時樾問的一樣,問她哪里來的錢。 她姐說:“反正不是偷的搶的,要學,就給我學會,學不會,以后把錢還我。” 被這么一威脅,他都不敢松懈。 陸正午看準了機會準備掉頭,臨走前不忘開玩笑,“剛才每人吃了雞蛋油條,月考成績肯定擠進前面。” 可惜,這雞蛋對祈熱沒影響。 祈熱也不太關心,到校不回教室,先往樓上跑,把喻星淮從起哄的實驗班里喊出來,跟他交代,“以后晚上你下課了就回去,我給人補課。” 喻星淮滿頭霧水,“給誰補?補什么?” “就那個鹿小詩,她學法語,我教她,收錢的。” 喻星淮從來不追根刨底,先應下來,見著她淺淺一層黑眼圈,“昨晚干嘛去了?” 祈熱毫不吝嗇貢獻一個飯飽之后的大呵欠,“祈涼要學吉他,昨晚上我先學了會兒理論。” 喻星淮碰碰她眼底,“學吉他找我啊,我來教。” 祈熱當然不是不知道他會彈,“時間對不上,來回很麻煩的。” “怎么麻煩了?”喻星淮側靠墻,彎著腰,把祈熱攏在身形里。 “我說麻煩就是麻煩,聽我的。” 喻星淮又往前一寸,回了回頭,一層的優秀班級,走廊上空空蕩蕩,他再轉回去,往祈熱還沾點湯油的嘴上碰一下就顯得順理成章。 祈熱把他推開,“麻老師來了!” 喻星淮知道她瞎說,繼續堅持,“周末,周末我來教。” 祈熱見走廊盡頭有身影出現,“再說吧,今天出成績,別又是倒數第一!”說完便跑下了樓。 成績單已經發了下來,祈熱掃一眼,她名次穩如泰山,沒什么波動,坐下時便把單子壓回桌角的一疊書下。 一整天下來,各科老師全在講卷子,祈熱偷閑,只聽錯了的部分,其他時候偷偷在準備放學就要用的“教案”。 新學生鹿小詩來得十分準時,抱著幾本資料書,等教室里人散得差不多,才走了進來。進來先看祈熱后邊,只剩空桌子椅子,主人沒在。 李妲姣招呼客人似的把自己位置讓給鹿小詩,又解釋:“你喜歡的那位考得有點差,心情不太好,明天再見吧。” 鹿小詩坐下去,一眼便看到李妲姣放桌上的成績單,只看不碰,也見著上面的排名,看到第二個名字的時候,轉頭,“你成績這么好?” 祈熱拿著筆往桌上拍,“瞧不起誰呢?” 李妲姣坐前面桌子上,“熱熱呀,上課從不走神,下課從不寫作業。而且,她考第二名,還是因為物理拖后腿。” 鹿小詩板著張臉,繼續看那張成績單,到第七個,才見著陸時樾的名字,來回看了幾遍,開口道:“陸時樾也就是語文英語比你差點,不然就能考過你了。” 祈熱懶得跟她爭,“是是是,他早上就不該幫我吃那蛋黃,一吃,成績黃了……” 鹿小詩聽著聽著愣了,只聽祈熱又補充一句,“喻星淮考班上倒數第二,排名也靠前噢。” 鹿小詩又不是沒打聽過喻星淮,那是實驗班,吊車尾的當然比其他班的龍頭還厲害。她心里沒滋沒味,突然問:“陸時樾以后會考哪里啊?” “我哪兒知道?”祈熱聳聳肩。 “你倆不是從小認識么?這都能不知道?” 祈熱沒法理解,“我知道這個干什么?” 鹿小詩又仔細看她一眼,沒看出什么情緒,聲音一沉,“你幫我問問他。” 祈熱隨意點頭答應下來,示意她開始上課。 鹿小詩翻著書的手一滯,忽然問她,“你學法語,以后要出國?” 祈熱急著開始當老師,有點敷衍,“出國干嘛?”話出口,愣了愣,雖從來沒想過,但這會兒一提,也說不定。 她笑了笑,說最后一句閑話:“要是出國,那也是跟喻星淮一起出國。” 第20章 連續幾天,鹿小詩也沒能在補課的時候見著陸時樾。 周五補完課,祈熱跟鹿小詩一起出校門,兩人一塊去店里買糖炒栗子,袋子裝好之后,鹿小詩示意祈熱付錢。 祈熱拍拍空空如也的口袋,“錢我直接給陸時樾了。” 鹿小詩不信,卻也翻了錢包出來把錢付了。 往外走時,祈熱已經撈了一個出來,手指一捏,熱乎乎的栗子rou進了嘴里。 “他弟弟喜歡吃什么?”鹿小詩問。 “他不挑。”祈熱含糊回道,嚼著嚼著停頓下來,“他喜歡喝奶茶。” 說這話時,兩人恰好走在奶茶店前。 鹿小詩看祈熱繼續對付嘴里的板栗,轉個身往奶茶店走。 祈熱屁顛屁顛跟上去,“他喜歡喝那個什么都不加,不太甜的。” 鹿小詩默默照她說的點了一杯,再回頭問:“你呢?” “我……”祈熱從紙袋子里掏出第二顆板栗,“我跟他一樣。” 鹿小詩不傻,敢情她一開始就是照著自己口味點的,“你可真行。” “我確實跟小矮子口味一樣。”祈熱辯解。至少,那個鈣片就沒受到他倆的青睞。 末了,祈熱提著兩杯奶茶跟鹿小詩分道揚鑣,她小跑一段路到了培訓學校對面,桑塔納調頭鳴笛,停在了路邊。 祈熱拉門鉆進去,“咦”一聲,“小桃子!” 自那次食堂祈熱幫忙綁了兩個小團子,小桃子往后都是這個發型,加上臉頰總是自帶一點紅,像極了過年時候紅色貼紙上的大紅襖迎新寶寶。 “祈jiejie!”小桃子脆生生喊人。 “你也學吉他啦?”祈熱回頭,瞅一眼兩個小孩攤在膝蓋上的兩只手,左手上指腹都有深深的凹痕,明顯是按琴弦按的。 小桃子點頭,“好難呀祈jiejie。” 祈熱把兩杯奶茶往后遞,“學東西一開始都難的,多學幾天就好了,來,喝點,小心啊,別嗆著。” 陸時迦把奶茶接到手里,拿吸管去戳杯子上的封口薄膜,連續幾下,沒戳成功,小小的幾個口濺出幾滴奶茶。 祈熱看不下去,先幫小桃子戳好,再去搶陸時迦手里的,戳好了還回去,一眼瞧見他校服口袋里露出一半的零食包。 陸正午讓祈熱坐好,祈熱應一聲,轉身前伸長了手把那包零食剪了過來。紫色的包裝袋舉在面前,“這是什么糖?” 礙于車子已經在跑,陸時迦沒辦法做什么,嘴上著急,“這是小桃子給我的!” 祈熱輕輕松松接下,“小桃子知道要分享給你,你怎么就不知道要分享給我?” 陸時迦喉嚨一噎,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反駁的話。 旁邊小桃子拍拍他的肩膀,蚊子似的小聲說道:“這包給jiejie,明天我給你帶兩包。” 祈熱從后視鏡里見陸時迦臉色好了一些,扯著嘴角笑了笑。 沒多久,車子停在院子口,兩個學生先下了車,祈熱去推門,見陸時迦推著費力,又跟過去他那邊搭手,推好了,兩人同站一側,看陸正午緩緩把車開進來。 祈熱低頭,見陸時迦的校服衣領上,“s”尺碼露出來,可穿在他身上還是大了不少。她輕輕踢了踢陸時迦的鞋,“小桃子是你女朋友還是祈涼女朋友?” 陸時迦反應很大,退后一步,比后邊門上貼的門神還兇,“你別亂說!我是不會談戀愛的!” 祈熱被他的反應逗得一笑,“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嗎?” 陸時迦聽不進她說的,繼續聲明:“我mama說,大學之前不可以談戀愛。” 祈熱驚訝,“柳阿姨現在就跟你說這些?” “不是跟我,是跟哥哥說的。”陸時迦看著沒什么底氣。 之所以沒底氣,是因為她媽舉的例子就在眼前。 柳佩君跟陸時樾說:“千萬不能跟熱熱學,你祈叔叔跟季阿姨有他們自己的想法,我這兒可不準,聽到沒?什么都等高考后再說。” 柳佩君本對陸時樾很是放心,可打掃房間時看見他放桌上那封寫著“展信佳”的信,尋了個機會,在飯桌上“明令禁止”。 陸時迦跟他爸陸正午一樣,默默吃著飯沒敢搭腔,卻都豎著耳朵等陸時樾回答。 陸時迦便聽見他哥回:“您想多了。”沒精打采地又添一句,“沒可能的……” 陸時迦覺得,他以后也會跟他哥哥一樣,有自己的原則。 可總有人要來動搖他的原則。 祈熱面上有些嫌棄,“柳阿姨說什么,你就聽什么啊?你知道高中談戀愛的有多少嗎?你知道談戀愛有多好么?” 三連問,陸時迦覺得面前的人可真討厭,一口咬定:“反正我高中不會談戀愛!” 祈熱覺得跟個小孩子說這些沒什么意思,不執著于較勁,只說:“你說的,我可都記下了。”說完,哼著歌兒進了自家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