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祈熱哈哈大笑,“麻老師不僅教物理,還教理發呢。” 她手不安分,捏一捏喻星淮腰上的rou,喻星淮一只手摁住她,車子平平穩穩不受影響,他索性將她手一直握著。 汗津津的兩只手十指相扣,把心里那份緊張也一并扣進對方的血rou里。 喻星淮家在歡樂橋,從木樨門過去得要一個多小時。 到家時喻星淮整個后背濕透,祈熱只是干坐著,也跟被水淋過似的。 “要…要先洗澡么?”喻星淮白皙的皮膚透著紅,既是熱出來的,也是出于緊張。 祈熱巴巴站著,“你去洗吧,我晚點再洗。” 喻星淮點點頭,從冰箱里拿了果汁出來,開好瓶蓋遞給祈熱,祈熱喝下一口,他又接回去蓋好,牽著她一塊上樓。 進了屋,一個把另一個抵在門板上,蜻蜓點水般的吻落下來,青澀又笨拙。 祈熱笑出聲。 不是沒接過吻,就連除夕夜那晚,祈熱家院門外兩人的初吻,也比眼下這個來得熟練。 祈熱把他一推,“趕緊洗,不洗我可走了。” 喻星淮伸手蓋住門把,笑著點頭:“洗,你別走。” 她當然不會走,等喻星淮給她開好空調進了洗浴間,她也坐不住,站在高高的架子前看喻星淮的汽車模型。 喻星淮的爸爸有個有趣的名字——喻寰,跟“麻涯”一樣,是個容易被說道的名字。 在尋常百姓家里,能有一輛小轎車,家境必然殷實。喻寰卻經營了一家汽車公司,比一般的有錢人家還要富裕。 喻星淮從小耳濡目染,對汽車有興趣也是受喻寰影響。 祈熱碰巧見過幾回,喻星淮雖沒介紹,喻寰也看了出來,幾次都邀請她去家里玩。 喻星淮很愛他的爸爸,總跟祈熱說,他脾氣特好,還很幽默。即便如此,祈熱也不敢來,不是怕喻寰,是怕喻星淮的mama。 “你確定麻老師很晚才回來?”喻星淮洗完澡出來,祈熱又抓著他確認一遍。 喻星淮連連點頭,“嗯,小月亮的物理很差,肯定要補一下午。” 喻星淮的小名是星星,小月亮是他表妹的小名。 “別怕,她要是回來了也不要緊,之前我就跟她說了,你不肯來,她還以為你是真的怕她。” 祈熱哭笑不得,“我確實怕她呀!而且……而且,咱倆今天可是來干壞事的……” 沒有哪個家長會同意的,壞事兒。 喻星淮笑,“不是因為物理差才心虛?” 祈熱氣急,手指頭指著他,“你怎么跟陸時樾一樣?我物理沒那么差!” 喻星淮將她一摟,“差也沒關系,我慢慢給你補,或者,直接讓我媽給你補。” 祈熱反對,“我才不要麻老師給我補!” “就一定要我給你補?” 祈熱笑得不行,“這話哪里學來的?” 喻星淮平常說不出這樣的話,他拉著她一塊坐到床上,“緊張。” 因為緊張,言語也不受控制。 祈熱一愣,心跳忽地加速,她屁股挪了挪,手環上他脖子。她覺得這時候該說些什么,湊到他唇邊,腦袋卻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 是喻星淮先吻了過來,捧著她臉,將她壓下去,身上的沐浴露香也渡給她。 不知是不是空調打得很低,祈熱背上冒起一層冷汗。冷汗沾到喻星淮的指尖與掌心,他手往下,又將汗重新涂回她大腿上。 她全身緊繃,喻星淮也好不到哪兒去,倒說些題外話吸引她的注意力,好讓她放松下來,“我媽脾氣很好的,就是對學生嚴格點。” “等她回來,你們見面,我再送你回去。” 祈熱全身愈發僵硬,拳頭輕錘他背,“你不如殺了我吧。” 祈熱對麻涯的印象始終停留在高一第一堂物理課上,那股印象一直延續至今,從沒變過。 麻涯總是穿著板正的制服,短發,口袋上別一根紅銀管的英雄616,粉筆字寫得頗有風骨,“麻涯”兩個字就如她的人,不卑不亢,不茍言笑。 她介紹自己,“我知道你們可能會給我取外號,麻子,媽呀,這些都無所謂,我只負責教給你們物理知識,幫助你們把分數提上去。” 她話說得嚴肅正經,即便是聽到“媽呀”,底下也沒人敢笑。 祈熱是唯一笑了的那個。 祈熱覺得,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進了麻涯的特殊名單。她怎么也想不到,后來會跟她的兒子談戀愛。以她的印象,麻涯肯定不樂意她跟喻星淮早戀,后來上課,她始終在麻涯面前“抬不起頭”。 物理成績本來就不算好,有了這么一層原因,她想努力,喻星淮也給她補習,卻徒勞無功。她也相信,不久前,她那張打滿紅叉的物理卷肯定出自麻涯之手,英雄616的筆墨,加上喻星淮的辨認,可以確認是麻涯改卷子的風格。 “我跟她說你選了理科,她說,那更要抓緊學好物理了。”這話喻星淮跟祈熱在電話里說過,這會兒因為緊張,他又拿出來說一遍。 手將她裙子里的褲子褪下來放到一邊,剛要探進去,被祈熱一手捉住。 “麻老師今天怎么出去的?” 喻星淮見她額頭上冒出一層汗,收回手,“我爸開車送她過去的。” 祈熱一個翻身坐了起來,一臉焦急,“我聽到車的聲音了。” 喻星淮笑,“你太緊張了,壞事兒咱們不干了,以后再說。” 祈熱將他手按住,“我真聽見了!” 喻星淮沒再作聲,兩人面對面坐著,祈熱背靠墻,靜等著那陣隆隆聲由遠及近。 院門碰撞到磚墻上,伴隨著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噠噠”聲,喻星淮終于確認,祈熱不是因為過于緊張而產生了幻聽。他家的門不是自動,每回都需要一人先下車開門,車子才開進院子。 也就是說,麻涯跟喻寰提前回來了…… 喻星淮早就預想過這種情況,也按照一早想好的安撫她,“沒事兒,正好,我們晚上還可以一起吃飯。” 祈熱跟沒聽見似的,騰地站了起來,一腳跨下床,人湊到窗戶前,拉開簾子往外望。 喻星淮跟了過去。 車子已經穩當停在了院子里,喻寰正開了門下車。 祈熱回身握緊喻星淮手臂,“你家那邊樓梯口開著嗎?” 喻星淮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不能見麻老師,我還沒做好準備,你給我開門,我從旁邊下去。” 喻星淮理解了她的意思,“別走,我們直接下去,就說你過來玩。” “不行不行!麻老師要是知道我們倆這么膽大包天,非吃了我不可。” 她焦急得跺腳,喻星淮卻笑得樂不可支,“我媽不吃人。” 她肩膀一塌,“好好好,她不吃,我怕總行了吧,你快點帶我過去,他們待會兒肯定上來了!” 看出喻星淮還要說服她,她趕忙換了語氣,威脅道:“你不帶我過去,我從這跳了啊。”她說著便要去開窗戶。 喻星淮急忙將她按住,大概是沒見她這么狼狽過,眼底嘴角都是笑,“好好好,帶你去。” 他牽著她出了房門,腳步如常,祈熱扯他手,提醒他輕點。 兩人沿著長廊走到底,喻星淮開鎖時故意地弄出點聲響,被祈熱一瞪,不再開玩笑,將她拉出去,反手扣上門,囑咐她,“別走遠了,就在外面等我,我跟家里說一聲就出去。” 祈熱連連搖頭,“別!我自己回去。” 喻星淮還要問為什么,被她往后推了一把。 “你快回去,我先走了!” 她手上還拎著涼鞋,輕手輕腳地沿著狹窄的樓梯蜿蜒下樓。 喻星淮便見她跟只靈活的兔子似的一蹦一蹦往外跑。 到了院子口,祈熱小心翼翼將門開出一條縫鉆出去,一會兒又折身回來,躲在墻后頭,朝仍站在樓梯口的喻星淮揮了揮手。 再轉身,把涼鞋往地上一擲,甩掉腳上的泥沙才穿進去。 扶著墻走出幾步,祈熱停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她低頭看一眼裙子,羞惱地低呼出聲,再回頭望一眼,認命地攏緊裙子往外奔。 光是跑出那片別墅區就花了十多分鐘,再沿著街道跑出幾百米遠,穿過一條巷子,才見著她有些印象的公話超市。 進去跟老板招呼了一聲,拿起電話撥給家里,響了半天也沒人接。又換個電話號碼打出去,沒多會兒,電話被接通,那邊傳過來一聲規規矩矩的“你好”。 祈熱聽出聲音,急忙自報家門,“是我,祈熱!” 那邊頓了幾秒,沒了方才的禮貌,“干嘛?” “你哥呢?讓他接電話。” 她出門的時候,清清楚楚聽見了柳佩君跟陸時樾說話的聲音。 “他剛剛出去了。” 祈熱換了只手拿電話,另一只手按住裙角,“出去干嘛了?” “打球。” 祈熱氣惱,“他怎么天天就知道打球?!”知道這時候生氣也沒用,緩了口氣,“祈涼在家吧?怎么不接電話,你讓他過來。” 那邊仍一板一眼地回:“他跟我哥一起出去了。” 祈熱張著嘴沒說出話來。 那邊又問,“你要干嘛?” 祈熱被問回神,四下張望,見沒人注意自己,壓低了聲音,“給我聽著,待會兒你去我房間,給我拿樣東西,再坐公交車過來,在歡樂橋這站下,我在旁邊的超市等你。” 那邊沒回,祈熱又抬高音量,“聽見沒有?要我重復一遍?” “要拿什么?” “拿……”祈熱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的一世英名在這一刻粉身碎骨。她深吸一口氣,快速吐出兩個字,說完急忙問:“聽清楚了嗎?” 那邊沒回。 祈熱愈發急躁了,“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