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這么多次,錦竹也怕了方mama,改了不少,性子也壓了不少。 但也有忍不住的時候,比如此時。 聽聞夫人所言,錦竹閉了嘴,有些害怕,扭捏地看著溫景,“夫人……” 雖未出言,溫景卻知曉她要說什么,“放心吧,我不會告訴方mama。” 聞言,錦竹放心了。 此時罵了一通后心里舒暢多了,再加上錢癸已死,錦竹冷靜下來,便想起了夫人方才詢問她的話,心底隱隱有了個猜測。 “夫人,您說會不會是沈氏搞得鬼?” 畢竟,好端端的茶水竟然就灑在夫人身上了。 若不是那茶水,夫人也不會下去換衣裳,不去換衣裳,便也不會被錢癸鉆了孔子。 聞言,溫景面色沉思了起來,良久,才緩緩道:“她難辭其咎。” 以沈氏的性子,她不會直接與錢癸合謀,畢竟錢癸可算不上是好人,也當不得君子。 錢癸一旦得手,事情必將敗露,錢癸只有死路一條,但他絕對會將沈氏招供出來。 沈氏是絕對不會冒這等風險的,所以錢癸昨日意圖對她不軌,是錢癸自己的心思。 但沈氏難辭其咎。 明面上與她無關,但暗地卻推波助瀾。 例如,錢癸來溫府賀壽。錢癸與溫昫宗可沒關系,來溫府必定是沈氏相邀。 又例如,那灑在她身上的茶水。 再者,那些十分巧合出現在小花園里的婦人。 看似不與錢癸合謀,卻利用著錢癸的欲.念,推波助瀾,創造機會,讓錢癸自投羅網,而沈氏不費一兵一卒,便如愿以償。 是她的作風。 錦竹就知曉此事與沈氏脫不了干系,沈氏慣常與夫人不對付,沒想到這次她竟然企圖毀了夫人的名聲,果真是蛇蝎心腸。 “夫人,那如今該怎么辦?” 只要夫人一聲令下,錦竹哪怕是拿刀進溫府砍人也在所不辭。 溫景道:“此事不宜伸張,再加上沈氏滴水不漏,盡管我們知道與她脫不了干系,但無憑無據,也無濟于事。” 聞言,錦竹咬緊了唇。 不過溫景卻緩緩地又加了一句話,“不過,就憑在溫府門口發現的那具尸體,也夠他們吃幾壺了。” 此事的確不宜伸張,一來是于她于將軍府不利,二來,若是此時伸張出去,豈不是告訴世人,溫府門前的那具尸體與將軍府有關? 錢癸的尸體,溫府是斷然不敢伸張與將軍府有關,所以他們只能悶聲解決。 至于這堵住悠悠眾口的代價有多大,溫景有些可惜,竟然不能圍觀。 錦竹此時還不懂溫景所言何意,不過待第二日,錦竹便懂了。 因為靳州來了人。 溫府門外被圍的水泄不通。 溫曼香沒見過此等陣仗,有些害怕,緊緊地抓著沈氏的手,“娘,這是怎么回事啊?” 沈氏的眉眼全是疲倦,自昨日在門口發現了錢癸的尸體后,她便沒有休息過了。 另一個疲憊不堪的是溫昫宗。 他憑借科舉入仕途,又憑借廉潔奉公、行事磊落的名聲爬到了翰林院學士的位子上,數年來,無一點污跡。 可誰能想到,就在他的府門口,竟然發現了一具慘不忍睹的尸體。 流言可怕,三人成虎,再加上有人暗地里推波助瀾,任憑他有一百張嘴,也不能向京城里所有的人解釋清楚。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早已來了溫府調查案情。 從昨日開始,溫府門外便聚集著大量的百姓,看戲也好,看熱鬧也罷,溫昫宗也被上頭停職了,說是留府接受調查。 溫昫宗自接到停職的消息時,便恍恍惚惚,更讓溫昫宗頭疼的是,錢家來人了。 錢家那幫人向來胡攪盲纏,蠻橫無理,有油水刮的地方便絕不會輕手,此次前來,定然是有備而來。 溫昫宗一出門,便瞧見了圍在溫府門外的錢家人。 特別是有些婦人,竟然就在溫府門口哭了起來。 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讓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 溫昫宗頭都大了,顧不上外人的眼光,將錢家人都弄進府來。 錢家的當家人錢賀,正是靳州的知縣。 一進府上便道:“我癸兒受邀來為你祝壽,怎會落得個慘死的下場?溫昫宗,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溫昫宗皺眉,此時進了府里,他便也不裝著了,“此事與我無關,刑部和大理寺已經介入調查,我行的正坐的端,你休要血口噴人。” 錢癸的娘趙氏哭哭啼啼地道:“怎么會與你無關!我兒受你們的邀請前來賀壽,最后死在你的府上,你若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你莫要胡言亂語!”沈氏急了,特別是在聽見錢家夫婦一口一個錢癸是受溫府邀請前來賀壽的話。 “錢癸本就不良,誰知不是京城里的哪個仇家尋仇?” 比起不要臉來,趙氏可比沈氏強得多。 聞言,當即便往外走,邊哭邊道:“既然你們不愿意給我癸兒一個交代,那我也就一頭撞死在溫府大門上算了,免了我癸兒死不瞑目。” 錢賀配合著狠笑了幾聲,指著溫昫宗罵道:“好你個翰林院學士,草菅人命,不配為官!今日我們錢府的人都死在溫府,也要討回個公道!” 溫昫宗兩眼一白,險些一口悶氣堵在胸口憋死了。 錢家人的目的很明顯,若是不拿到好處,絕不會罷休。 而此事是何人所為,溫昫宗心里清楚。 可清楚有什么用?人家既然敢將尸體丟在他溫府門口,就敢不動聲色地屠了溫府滿門。 此時溫昫宗才真的是有苦難言。 本以為褚昴會念在溫景是溫府之人,不會對他們溫府怎么樣,因為若是溫府出了事,溫景也不能獨善。 可溫昫宗怎么也沒有想到,褚昴竟然會做的這么絕。 依錢家人的秉性,他若是不給他們好處,恐怕連他的家底都要被翻出來,到時候就更難收場了。 見趙氏已經走去門口,下人拉都拉不住,溫昫宗緩了口氣道:“別裝了,直說來意吧。” 聞言,錢賀打量著他,似乎沒想到他這么就同意了。 趙氏也停了下來。 見錢賀久不回應,溫昫宗沒了耐心,“說吧,要怎么樣才肯罷休?” 錢賀這才確定溫昫宗是妥協了,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和氣連連。 “傳聞溫學士學富五車,乃八斗之才,果然當之無愧啊。” 溫昫宗聽得煩,“快說!” 錢賀這才緩緩道:“一百兩黃金……” 可錢賀的話還未說完,沈氏便急眼了,“錢賀,你別太過分!” 一百兩黃金,他怎么不去搶? 錢賀也不著急,只哀愁道:“可憐我的癸兒,年紀輕輕就死于非命……” 見他繼續要說,溫昫宗一口應下,“好了,我答應你。” 聞言,沈氏不可置信,“老爺!” 這筆錢若是拿出去了,溫府上上下下的還要不要活? 錢賀喜笑顏開,拱手作揖,“還是溫學士大方。” 溫昫宗不愿繼續與他交談,擺了擺手道:“好了,你走吧,別再來溫府了。” 錢賀卻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溫學士怎就趕人走了?” 溫昫宗猛地看向了他,兩眼泛紅。 錢賀道:“這溆兒如今十九了,還沒個一官半職的,不知……”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溫昫宗咬緊了牙,“此事我辦不到!” “別急啊。”錢賀道:“我知道你辦不到,可這不是有辦得到的人嗎?” 錢賀的主意打到了沈氏的娘家人身上。 沈氏是當今左都御史的次女。 沈氏的眸子里仿若有刀,“錢賀,你貪得無厭!” 錢賀笑著,緩緩道:“不求個大官,能拿俸祿就行。” 沈氏握緊了拳,側眸道:“老爺……” 可話音一落,沈氏便不敢繼續說話了。 溫昫宗臉色難看,連看向沈氏的目光都是從未有過的嫌惡。 沈氏心下顫抖,側眸咬緊了牙道:“我答應你,不過我不能保證。” 不能保證? 錢賀搖搖頭道:“沒事,我已經損失了一個兒子了,余生已無念想,死在溫府也好比抑郁而終。” “你!” 沈氏怒斥,胸前不斷起伏,早知此事會鬧這么大,當初她就不該讓錢癸前來祝壽。 可此時再怎么想也沒用了,沈氏擔心溫昫宗為此遷怒于她,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好,我答應你。” 錢家人歡天喜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