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沈屹西沒忍住笑:“竟然敢讓我一個人去書店幾個字還沒消印兒。” 自己那點子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 路無坷不僅沒著急忙慌去否認,也沒有不好意思,還承認了:“就是?!?/br> 沈屹西莫名覺得好笑,去牽她手:“你還有理兒了是吧?” 走出沒幾步,路無坷拽了拽沈屹西拉著她的手:“沈屹西。” 沈屹西不明所以看她,她額頭湊近給他看。 “它消印了。” 沈屹西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這大街上的忍住了想低頭的沖動。 他還是那副懶散樣兒:“喲,這么容易消氣,牽個手就好使了?” 路無坷眨了下眼睛,也不回答他,低頭啜奶茶去了。 默認了。 …… 路無坷會想去書店沈屹西也不是很意外。 她骨子里就好學生一個,大學交往那會兒沈屹西沒少陪她去教室圖書館這些地兒。 這還是他第一次交到這種談戀愛談到圖書館去的。 上車后沈屹西導航好不容易找到附近一家小型書店,開車帶她去了。 那小書店還裝修得挺有格調,方格玻璃內是暖黃色的燈光。 路無坷進去后去了西方文學的區域,沈屹西跟了過去。 這書店還有個后門,路無坷蹲在書架前抽了本書出來看,問靠在她身旁后門邊的沈屹西:“你不看嗎?” 沈屹西摸了根煙點了:“書里那堆東西看得老子頭暈?!?/br> “沈屹西,這里面不能抽煙。”路無坷給他指了指墻上掛著的警示。 那警示牌就在對面墻上,沈屹西瞟了過去。 路無坷就是故意的。 沈屹西心里門兒清,指間夾煙看著她笑:“心眼再壞點兒?” 而后在她唇角狠狠親了下:“折騰人的玩意兒?!?/br> 他掐滅了煙:“不抽了,這下行不?” 路無坷偷偷勾了勾唇角。 后面她幾乎把整個書店都逛了一遍,買了一大袋子書,這才肯乖乖被沈屹西帶回家。 回到酒吧的時候齊思銘楊敞他們那幫酒鬼還沒走。 沈屹西過去吩咐了員工他們這桌免單,又讓路無坷先上樓,他過去跟他們喝兩杯。 路無坷于是先抱著書上樓了。 …… 隔天路無坷是被樓下大貨車不小的動靜吵醒的。 她潛意識翻了個身,伸手想去抱身邊的人。 卻只碰到了一團軟塌塌的被子。 她意識慢慢回籠,睜開眼,身旁已經沒人了。 路無坷埋在他的被窩里,能猜到他去哪兒了,她緩了會兒才從床上起來,下床洗漱。 舞蹈中心的工作相比她之前國外那份高薪資的工作要輕松很多,每天就上五六個小時的課,其余時間基本沒事干。 路無坷今天的課就在下午,現在起床后閑得不行。 她坐在床尾的地板上,拿電視放了部電影,又總覺得少了點兒什么,跑到了床上去。 電影節奏慢,枯燥平淡,路無坷看到中間覺得沒意思,關了電視。 她索性從床上下來了,做了自己睜眼那會兒就想做的事兒,換了身衣服拎包出了門。 = 灰白色蒼穹下。 柏油瀝青賽道九曲十八彎,四周圍著密不透風的綠植。 沈屹西咬著煙看手里的數據。 基本上個個都不長記性,不該出錯的地方還是出錯,所用時長跟昨天相比沒什么變化。 齊思銘在旁邊看得直嘆氣:“一盤散沙啊一盤散沙?!?/br> 排氣聲從遠處呼嘯而來,由遠及近。 一輛黃黑色的賽車甩過彎,油門直踩。 沈屹西瞧了過去。 齊思銘也同樣看過去,說:“邵司澤這小子是剛出院狀態不對?這成績掉的。我看就應該在醫院里再住幾天,偏偏這小孩兒倔得不行,說出院就出院?!?/br> 但厲害還是厲害的。 就算是狀態不好全程所用秒數也在這車隊里遙遙領先。 有的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命。 等車開出賽道停下來的時候,沈屹西把手里的東西拍到了齊思銘身上:“拿著?!?/br> 而后碾滅煙扔進垃圾桶里,插兜往那邊走了過去。 齊思銘看著沈屹西往那邊走的背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車隊里姓邵的和姓沈的水火不容,待會兒可能又有得吵了。 “悠著點兒啊屹哥,”齊思銘在后頭說,“別跟一小孩兒計較,別待會兒又吵起來了?!?/br> 沈屹西懶得應聲,背影懶懶抬臂揮了兩下。 他走過去,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里頭的人立馬意會,推門從車上下來。 拉力賽車手身邊都會有一個領航員,所做的事兒大到提醒和數據分析,小到照顧生活起居。 這講的就是配合和默契,沈屹西還比賽那會兒,他車上的領航員就是許知意。 邵司澤的領航員從車上下來,那男生年紀要比邵司澤大一點。 沈屹西從他手里拿過寫滿了數據的紙張,往旁抬了抬下巴:“你休息一會兒?!?/br> 這車隊里就沒有人不知道沈屹西和邵司澤關系不和的,男生看完沈屹西又看了看車里的邵司澤。 里頭的邵司澤無二話,只冷著一張臉。 男生說:“好的教練。” 沈屹西從沒關車門的副駕駛坐了進去,甩上了車門。 教練是比車手本身更了解他們的人,他們的駕駛風格,優點缺點,教練早在日復一日的數據分析和視頻復盤里掌握了車隊里每個車手的駕駛特點。 像楊敞就是不夠細心,細節上容易出錯,而且錯了他下次經過類似的賽道還是錯,完全不長記性。但這類人好的一點就是心大不會緊張,不會出現緊張性失誤。 有的人就是心理素質不行,平時瞧著很穩,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而邵司澤是那種不求穩,追求突破的賽車手,他不拘泥于成績秒數最快,而是追求刺激和冒險,一上車就是拿命去玩。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賽車圈的人都說邵司澤很像年輕那會兒的沈屹西。 都是狂的。 沈屹西坐進副駕駛里后,翻看了眼手里的數據,就著邵司澤剛第一遍練的給他說了下該注意的地方。 “第五個彎油門給快了,漂移完成得不是很漂亮,耽誤了時間?!?/br> 邵司澤一直是那副不太愛搭理人,沈屹西也不管他聽沒聽,說完了讓他開車,這賽道再走一遍。 輪胎刮地,引擎聲震得耳膜嗡響,身體隨著發動機猛烈抖動,車快得兩旁的綠化帶都化為虛物。 結果到了上次出問題的那個彎道,邵司澤又犯了老錯誤,他想提前給油門沖出彎道,卻總完成得不夠漂亮。 幾乎是在車輛漂移過彎的一瞬間,邵司澤那張一直臭得要死的臉終于抽動了一下,爆發出了一聲cao。 車幾乎是失控地沖向了一旁。 沈屹西悠閑自得地靠在副駕駛里,都不受這失控的車速影響一分一毫,眼睫都沒動一下。 很快車隨著一道尖銳的輪胎聲剎停在了路邊。 車輪瞬間在地面上拖曳出了一條長長的輪胎黑印。 沈屹西眼皮抬都懶得抬,嘴皮子動了動,吐出了幾個字。 “回到起點,重來?!?/br> 說完卻不見身邊的人有一絲動靜,沈屹西也沒管他。 看誰能耗到最后。 車廂里卻突然響起邵司澤的聲音。 “你最沒資格跟我講這句話?!?/br> 沈屹西聞言視線終于從紙上離開,挑起了眼皮:“哪句?” 他瞧著似乎根本就沒把邵司澤放在眼里,還想了下才想起剛跟邵司澤說的什么。 “哦,”他語氣很松,“讓你回起點重來那句?” 邵司澤冷漠地看著擋風玻璃外,沒說話。 沈屹西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邵司澤,人講話不能只講一半,誰知道你揣肚子里那半句是什么,你至少得說清楚不是?” 車廂里一片靜謐。 雙方沒有過分的言語,暗流卻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