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倒是許知意蹙了眉:“熙兒。” 于熙兒張口就嗆:“你別想教訓我,我自己還不能有個討厭人的權利了。” 許知意一向管慣了,正想開口,被沈屹西壓在肩膀上的手攔住了。 于熙兒就見沈屹西俯了身:“哥們兒,千萬別因為兄弟跟自己女人傷了和氣。” 他吊兒郎當?shù)模Γ骸皠e說我沒告訴過你這理兒,以后你女人找你算舊賬別上我這兒哭。” 她還在這兒,他這話就說得毫不避諱的。 許知意聽笑了,跟任何一個男生一樣跟自己的兄弟插科打諢。 “滾。” 沈屹西笑,起身,他倒是對于熙兒朝他發(fā)脾氣這事一點兒也沒放心上:“走了。” 許知意說行。 沈屹西說完就朝路無坷那兒走了過去。 結果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他身后那兄弟很不解風情地開了口,語氣頗為冷淡。 “于熙兒,好好工作。” “跟你說過了,別來找我。” 后面便是一陣不愉快的爭吵。 這已經是常態(tài)了,這兩人從于熙兒大學那會兒失戀在酒吧喝得爛醉被許知意撿走后就一直糾纏不清。 唇槍舌劍的,針鋒相對的。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兒,沈屹西不管,他自個兒老婆都管不過來。 路無坷看著沈屹西朝她這兒走了過來。 他瞧著明顯心情一般,路無坷知道是因為自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沈屹西拱了拱臉,扣上她手腕把她帶走了。 第71章 天際烏云壓境。 翻滾的云團宛如潮洪, 快要將這座城市侵吞。 正趕上晚高峰,高樓大廈下車水馬龍擁堵匆忙,沈屹西車混在車流里, 往那片灰色前行。 從上車后沈屹西也沒問她要去哪兒,開著自己的車。 路無坷也沒問他是要去哪里, 一點兒都不cao心地跟著他走。 這趟雨來勢一看就不小,鐵定是場狂風暴雨。 沒一會兒豆大的雨滴便砸得車頂噼里啪啦響,車里沒開音樂, 似乎滿世界只剩下雨聲。 中途遇到一個紅燈,中控臺那兒扔了盒潤喉糖, 沈屹西抓在指尖拋著玩。 路無坷認出來了, 這是那次回來在樓下藥店遇到, 他從貨架上隨手拿的那盒潤喉糖。 “為什么不吃?”她問。 沈屹西當然知道她在問什么,潤喉糖扔回了中控臺:“沒惦記上就沒吃。” 路無坷便沒說什么了,轉頭看向了窗外。 沈屹西身上明顯還壓著火氣,聲嗓沒了那一貫的懶散。 “路無坷,去那兒干嘛了。” 路無坷知道這話就算不回答他也知道她去做什么了,而她也沒想過瞞著沈屹西, 就像她沒放下過那些過往舊怨一樣, 都會坦誠告訴沈屹西。 她對著車窗上那不斷往下落的雨水眨巴了下眼睛,而后轉回了頭。 “去看醫(yī)生。” “哪兒方面的?” “心理醫(yī)生。” “為什么?” 兩人來往兩三句幾乎沒有停頓,沈屹西像要把她逼到心里那塊地方的角落。 這是他們兩個都不太愛提及的話題, 從回來到現(xiàn)在, 僅有的一次提及也是在床上。 在床上拿出來說的東西都不是真的在談, 而是在發(fā)泄。 當年兩個人分手,誰都沒說分手理由,卻誰都心知肚明。 他們不是因為不愛了,厭倦了,激情淡了。 而是一個初中的小女孩兒,在自己差點命喪黃泉的同時目擊自己母親被撞飛了二十米遠rou體分崩離析的陰影。 過馬路差點被車撞到都可能留下陰影,更別說雙眼被爆炸開的血紅映紅。 路無坷性子是硬氣,但不代表她冷血無情。那個時候她沒有朋友,奶奶和mama幾乎是她世界里僅有的兩個人。 她過不去這道坎,沈屹西也是知道的。 但沈屹西沒直白地說出來,在等她自己說,然后就是在這氣氛緊繃的那一刻路無坷的手機響了。 鈴聲單調又突兀,話被打斷,路無坷把手機從包里拿了出來。 手機打來的是個陌生號碼,地點是瀾江,路無坷順手接聽了電話。結果她還沒來得及吱聲,聽筒那頭便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尖吼。 恐懼的,掙扎的。 路無坷卻沒因為這陣恐怖滲人的尖叫把手機從耳邊拿開,。 那頭響過一陣雜音,應該是在傳手機,很快手機被一個人接到了手里,說話聲從聽筒那邊傳來:“路小姐是吧?” 路無坷沒問對方是誰,而是問:“什么事?” 沈屹西一條胳膊搭在方向盤上,指尖懶散垂下,眼風掃向她那邊。 路無坷手機那頭的人說話都是帶刺兒的:“看來很聰明,都不用我自我介紹了。” 男人停下了話頭,喊了他底下的人一嗓子,這高人一等的語氣一聽就是在指使人做什么。 一秒后,那頭剛安靜下來的刺耳嘶吼聲又叫了起來。 “聽到了吧,”這男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干巴巴的,“你爸藏得不是很好,我們這還沒找夠二十四個小時,他人就讓我們給找著了,可惜啊。” “你們要做什么?”路無坷問。 “要做什么?”男人跟聽到什么笑話似的,“還能做什么,砍手指啊,一千一個手指,手指頭不夠砍了砍腳趾頭,腳趾頭再不夠就直接砍手了。聽你爸叫得這么凄慘,你看你爸這么受折磨舍得嗎?不可憐可憐他一下幫他還下債?” 路無坷卻答非所問:“所以現(xiàn)在你們拿他怎么樣了?路智遠身體還齊全?” 原本正準備去摸煙的沈屹西聽到這句話意外了一小下,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去拿煙的手收了回來,拿過那盒潤喉糖拆了扔了顆潤喉糖進嘴。 他知道路無坷那頭是什么事,但也不打斷她。 路無坷手機那頭瘦成猴的那個男子開了口:“那真是有點不好意思,路智遠這人吧有點兒不會看臉色,剛已經被砍掉一根手指頭了。” “你不問我還忘了跟你說,一根手指頭一千,那堆債里你可以少還一千了。” 路無坷握著手機,臉上情緒分明沒有絲毫起伏:“這筆錢我?guī)退€,要上哪兒去還?” 那男的就知道高利貸這招苦rou計用在那些咬死不幫忙還錢的家人身上屢試不爽,言語間竟然還有些自豪在。 “電話掛了我往你手機上發(fā)個地址,你帶錢過來。” 路無坷沒有任何停頓,說行。 那邊的人一聽著有錢可以拿了動作利索得很,電話一掛地址很快就發(fā)了過來。 綠燈正好亮了,沈屹西起車,跟在前面車的車屁股后面慢慢往前滑。 他也沒開口干擾她,就聽著她想做什么。 果然他猜得八九不離十,路無坷掛完電話看了眼地址后很無情地撥了另一個電話出去。 她報警了。 沈屹西莫名覺得好笑。 這么多年過去了,路無坷這性子是一點兒都沒變。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 細雨沒久晴,大雨無久落,下在瀾江這場大雨來得匆忙走得潦草,沒一會兒天上便不掉雨了。 傍晚華燈初上,整座城市被籠罩在一層朦朧水霧中。 ria車隊基地燈火通明,基地很大,一眼望去荒蕪空蕩,里頭一大片的空地。 一個頭發(fā)糟亂看起來很寒磣的男子在門口徘徊來徘徊去,路燈在他臉上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保安亭里那保安很早就注意到這人了,但沒見著人過來問話也就一直放著人沒管。 半個小時后,那保安吱了聲,從窗口探身出去吆喝了一句:“喂,外面的,有什么事兒?” 那男子看見他招手后還左望一下右看一眼,沒瞧著其他人后才問:“嘿,叫我呢?” “不叫你叫誰,那兒除了你還有第二個人?” 那男子便貓著腰,抱著手夾在咯吱窩下過去了,擋住了自己那斷掉的一截手指。 保安瞧著這人奇奇怪怪的,卻也一時說不上哪兒不對勁,便多留了個心眼:“我在這里頭瞧你在這兒站上好半天了,干嘛呢,是有什么事兒?” 男子雖然一身邋遢,卻不是個自卑膽小的,一開口就知道是個跟誰都能自來熟的那種:“這不今天倒霉攤上事兒了,一身弄成這樣不好意思來找人。” “你是來找人的?找什么人?” “就這什么阿誒車隊里頭的人,姓沈的,好像還有個頭銜什么的。” 他這么一說保安就知道是誰了:“你是說這里面的沈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