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路無坷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了。 “買的什么?” “餛飩。” 沈屹西拿了碗清湯餛飩放在她前面,又遞了雙筷子給她。 路無坷接過。 沈屹西那碗要紅一點,路無坷吃不了的那種,他拖了個煙灰缸過來把嘴里的煙摘下來掐滅了。 路無坷視線從他身上收回來,去拆筷子。 兩人吃飯都不是怎么愛說話的人,一頓飯從頭到尾吃得很安靜。 男的吃東西要比女的快,路無坷那碗餛飩一半都還沒吃完沈屹西那碗已經吃完了。 路無坷慢吞吞地一小口一小口吃著餛飩。 沈屹西索性撈過放桌上的煙和打火機靠進沙發里,重新點了支煙。 他似乎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但也沒說什么,起身到陽臺去了。 路無坷吃著吃著看了眼外面,陽臺沒隔門,沈屹西背靠圍欄正微低頭攏火點煙,像是察覺到什么,他挑了眼皮。 火光在眉眼中躍動。 路無坷和他對視,沈屹西也沒挪開視線,咔噠一聲關了打火機塞回兜里。 路無坷莫名想起第一次兩人在學校里見面,在教學樓樓梯間里抽煙的他也是這么看著她,有侵略性的。 她收回了視線,吃著自己的餛飩。 兩支煙抽完,沈屹西從陽臺進來。 路無坷還在往嘴里塞,他在沙發上坐下了,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碗。 他看出來她吃不下了。 路無坷任他拿走了,又瞧他從桌上拿過了一個袋子,從里頭拿了板藥片出來,兀自說著話:“早上放床頭柜上的藥沒吃?” 他從藥板上掰了兩顆藥下來,抬眼看她:“別跟我說你沒看到。” 路無坷確實是看到了,那藥就放在她手機上,她也沒有狡辯。 沈屹西擰開了旁邊的水,和藥片一起遞給她:“吃了。” 路無坷看著那藥沒接。 沈屹西說:“下面都腫成那樣了,還倔是吧?” 他還有臉說。 路無坷抬起眼睫看他:“你弄的。” 沈屹西扯下唇角笑了下:“我弄的怎么著,五年沒睡過女人了,還不準我弄狠點兒?” 路無坷沒說話了。 “再說了,你不也挺爽?” 沈屹西這人,有的是辦法折騰得她欲生欲死。 昨晚舔弄的,做的,床單都是濕的。 路無坷當然知道。 到現在他們兩個說話還針鋒相對的。 沈屹西見她不接,伸手扣住她下巴轉了過來,把兩粒藥從她唇間塞了進去。 路無坷想躲開,他沒讓。 他說:“這藥吃消炎的。” 那兩粒藥進了嘴里,他那瓶水遞了過來。 路無坷看了他一眼,接過來喝了。 沈屹西看她把藥吃下去了,從沙發上起身:“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 這屋還沒打掃,東西都沒買也沒個可以躺的地方。 這兒也沒什么可收拾的,桌上裝餛飩的盒子和垃圾也被沈屹西拎上了,他在門口等著。 路無坷背上包,跟他出了門。 郭旭早讓沈屹西叫回去了,下樓后上車車上就他們兩個人,沈屹西起車后打了圈方向盤調了個頭:“今晚送你回你朋友那兒。” 路無坷看他。 沈屹西應該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沒轉頭看她。 “省得那藥白吃。” 路無坷盯著他側臉看了幾秒,沒說什么,轉回了頭。 她也沒告訴他阿釋的地址在哪兒,沈屹西也沒問她,徑直驅車去了阿釋家。 = 路無坷那天晚上住的阿釋家,回去的時候還在樓下碰到了加班回來的阿釋。 阿釋不用看那車里的人都知道是誰送路無坷回來的,上樓的時候還拉著她好一番問,問她跟沈屹西怎么一回事兒。 路無坷如實說了,還沒和好。 阿釋應該是想問她什么,但聽了她這話后最后還是欲言又止沒問出來。 隔天一大早路無坷接到了一個心理咨詢中心的電話,說是她昨晚的預約安排了今天下午,讓她下午過去。 路無坷說了好。 有的學生白天和晚上一整天課都擠得滿滿的,只有中午午休那一小會兒時間能拿來學舞蹈。 路無坷午后給這批學生上完課后從舞蹈中心出來,打車去了某個廣場附近。 那廣場西面是座商場,東面是一些社區和小區,環境要相對安靜些。 路無坷要去的那個心理咨詢室就在一棟寫字樓的四樓,從大廳進去一樓是個障礙人士的復健中心。 有一行動不方便的人被家人攙扶著從走廊出來,和路無坷擦肩而過,她走進電梯里,上了四樓。 其實這么多年來路無坷從沒動過去看心理醫生的念頭,她不認為自己有問題,也知道自己不需要。 如她所料,來到這里不過是不知所云地跟醫生聊上一場,醫生是挺耐心溫柔的,但對路無坷來說沒什么用。 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天空已經由藍白色轉成了灰色。 又要下好一場大雨了。 路無坷從大樓出去,好巧不巧在外面遇上了一個熟人。 于熙兒那臺大紅色的車實在吸人眼球,路無坷想不看見都難。 車里的于熙兒也明顯看到她了,按了按喇叭,車緩緩朝她這邊開了過來。 車在她面前停下了,于熙兒落了車窗,露出了她那張艷麗又高傲的臉。 于熙兒臉上化著濃妝,一雙烈焰紅唇,這種妝容在她臉上卻一點兒也不違和,反倒有幾分風情在。 這一瞧便是剛結束工作,妝都還沒卸就匆匆忙忙來這兒了。 于熙兒開場白就是一句你怎么在這兒。 路無坷說:“有點事。” 路無坷沒問于熙兒為什么會來這兒,她都不用動腦子想就知道了。 反倒于熙兒問她了:“你怎么也不禮尚往來一下,問我來這兒干嘛?你這朋友是一點兒都不關心我啊。” 路無坷輕飄飄說:“我知道啊。” 她說:“許教授。” 于熙兒聞言有點詫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是寫臉上了?” 路無坷笑。 “啊,”她自己想起來了,“我之前跟你提過一嘴許知意的腿對吧?” 路無坷點頭。 于熙兒讓她上車:“上車吧,聊會兒,待會兒還能順路送你回去。” 路無坷說:“不用,待會兒我自己回去就行。” 于熙兒說不行,沒見到是一回事兒,這碰都碰到了,執意待會兒要一起送她回去。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從樓里出來的身影打斷了。 路無坷注意到她的停頓,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大廳那兒輪椅上的人被推了出來,五官清雋,皮膚很白。 即使是坐在輪椅上,這人那斯文儒雅的風度也沒因此減少幾分,是許知意。 他身后那人氣質和他格格不入,痞里痞氣的,透著股懶散一點兒也不斯文。 兩人也不知道在說什么,許知意眉眼蘊著笑。 路無坷看到沈屹西的時候就知道壞事了,不僅因為身邊的于熙兒,還有別的。 那邊的兩個男人也很快發現了她們,抬眼看了過來。 一點兒都不出乎意料,她的視線和沈屹西的對上了。 但幾乎是他們看過來的同時,路無坷身邊的車門被打開,緊接著被狠狠甩上了。 于熙兒踩著高跟鞋跟一陣風似的殺了出去。 路無坷身邊只留下一陣香水味。 于熙兒這人一向是什么心情都寫在臉上,她冷著臉過去推許知意的輪椅,對沈屹西沒什么好話:“你來做什么。” 沈屹西被她擠開了,也沒什么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