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昨晚的膝蓋還沒消腫,膝蓋一陣一陣針刺似的疼,路無坷沒管,或者說早已經習慣了,她頂著下午的大太陽走了過去。 買了車票上車,在窗邊做下來的時候她朝外面看了一眼,方才停帳篷外那車已經不見了。 這次上來沒再遇到那幾個小姑娘。 大巴車把一車子人拉回了小鎮上。 路無坷雖然沒離賽車那么近,身上還是沾了土塵,她回旅館后第一件事就是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這地方是個旅游小鎮,到晚上樓下街道還熱熱鬧鬧的。 酒吧有人在唱阿桑的葉子。 干凈的女聲飄進旅館的窗口。 路無坷沒下樓去逛,房間里沒開燈,電視里放了部電影。 一部看完她關了電視,這地方晝夜溫差大,路無坷拉過被子躺下了。 酒吧唱了一夜的歌,凌晨兩三點才沒了聲音。 隔天一大清早從床上醒來又是艷陽高照,陽城這一站比賽為期三天,但路無坷沒準備再待下去,在床上躺了會兒才起來收拾行李。 = 飛機落地瀾江,從飛機艙門出來撲面而來的濕氣。 瀾江還在下雨,春雨細細綿綿。 路無坷昨天在陽城還好好的,剛下飛機身上那股乏力勁兒又上來了。 空氣是潮悶的,她胸口想提口勁兒都難,呼吸guntang。 她拎著行李箱從機場出來的時候抬手摸了下額頭。 果然,又發燒了。 小病小痛矯情不得,她也不強忍著,打車去了醫院。 醫院急診大廳人來人往,路無坷一片吵雜聲中去了窗口掛號。 這個季節感冒發燒的人很多,路無坷掛完號以為前面還得排很多人,結果她前面就一個人,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走廊上病床隨意堆放墻邊,病人躺在上頭呻吟哀嘆。 路無坷在診室外面椅子上坐著等叫號,她頭腦昏脹,盯著地上看,不斷有腿從面前經過。 國內醫院要比國外醫院熱鬧很多,到哪兒都是人。 很快電子屏上就跳到了她的名字,路無坷起身拎著行李箱進去了。 診室里是個四五十歲的男老醫生,正在翻著病歷本看,見她進來了眼睛從眼鏡后抬了起來,例行一問:“哪里不舒服?” 路無坷走過去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發燒。” 醫生拿了個溫度計給她:“先量量體溫,身上還有其他不適的狀況沒?比如喉嚨疼啊,打噴嚏這些。” 路無坷說沒有。 五分鐘后醫生拿她溫度計一瞧:“喲,小姑娘,這都燒到三十九度七了。” 路無坷手心確實熱得發燙。 醫生又問了她一些問題后,給她開藥:“最近這天氣流感病人多,你這發燒也是感冒引起的,病毒還感染得挺嚴重,不過處理好了也沒什么大事,注意后面別著涼就行。” 給她唰唰開完藥后,醫生單子遞給她:“到一樓窗口拿藥,給你開的這藥一天三餐飯后記得吃啊,劑量都給你標好的。” “謝謝。”路無坷接過藥單,離開了診室。 路無坷撐著傘離開了急診,不多時傘面上便落了層細薄水霧。 醫院對面是已經建了十幾個年頭的居民樓群,灰撲撲的,馬路上車水馬龍,門口停了幾輛出租車準備拉客。 路無坷還沒來及走至門口,忽然一道聲音攔住了她的腳步。 “路無坷?” 是個女聲。 路無坷停下了腳,循聲回頭。 醫院門口有個臨時的收費停車場,轎車排排列,一車窗落了下來,一張幾乎被墨鏡擋掉大半的臉露了出來。 人都不用摘掉墨鏡路無坷就認出來是誰了。 于熙兒把墨鏡推了上去,桃花眼瀲滟,還是以前那個氣場。 “還真是你啊路無坷。” 兩人得有幾年沒見了。 除了逢年過節偶爾說上兩句,平時很少聯系。 饒是如此于熙兒還是算路無坷聯系得比較多的人。 兩人多年沒見,現在碰著面了卻一點兒也不生疏。 路無坷瞧她不像生病的樣子,問:“來醫院看人?” 于熙兒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估計是剛上車還沒來得及把東西放下:“不是,給人拿藥來的,倒是你,這臉色白的,生病了?” 說完又覺得這話沒說對:“不對,你這本來就白,但這氣色是真不怎么好。” “發燒了,過來拿點兒藥。” “我就說呢,”于熙兒落了鎖,“你去哪兒,我捎你一程。” “你不忙?” “忙什么,我這也沒多大名氣,不至于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的。”于熙兒大學學音樂的,出來后卻是干的模特這行。 “況且我今天休假閑得很,別跟我客氣啊,客氣就是不給我這個朋友面子,”于熙兒朝她撇了撇下巴,“上車。” 路無坷眼睛底很干凈,跟玻璃珠似的,她說:“你的面子是挺重要的。” 于熙兒被逗笑了。 路無坷打著傘去副駕那邊打開車門上車。 于熙兒從車位退了出去:“你去哪兒?” “阿釋那兒。” 于熙兒倒一點兒也不意外,只是說;“許婉柔這個沒良心的,你回來她居然也沒跟我說一聲。” 路無坷幫阿釋說了句話:“我剛回來三四天。” “那我也要揍她。” 路無坷笑了。 于熙兒看她笑,也笑:“誒,你說神不神奇,大學那會兒跟我最不對付的就是她,現在反倒她跟我關系最好。” 是這樣的,于熙兒這大小姐脾氣一般人跟她合不來,脾氣大是真大,嘴毒也是真毒,稍微玻璃心一點兒的最怕的就她這種人。 路無坷看她問都沒問她阿釋家地址,問她:“你知道阿釋住哪兒?” “知道,”于熙兒在看后視鏡,打了下方向盤匯入車流,“平時有事沒事會去她那兒跟她擠擠,她還得感謝我,千里迢迢去溫暖她這孤家寡人。” 這要讓阿釋聽到了兩人肯定又是一頓嘴戰。 一路雨不見停,于熙兒把路無坷送回阿釋家后還有事就沒上去。 路無坷推車門下車的時候于熙兒探頭叫住她:“今兒我好不容易有趟假,正好你也從國外回來了,今晚一起出去喝個酒給你接風洗塵,阿釋那邊我跟她說得了,你趕緊上樓休息去。” “好。”路無坷關車門上了樓。 = 阿釋今晚本來要加班的,冒著被老板扣工資的危險跟老板請假溜回了家,本來約好了于熙兒過來接她倆一起過去的,但于熙兒遇上了點事兒,讓她倆先過去。 今晚天公作美,雨停了。 空氣里滿是涼冽的味道。 阿釋鉆進自己那輛黑色豐田里,關上車門:“本來今晚還想坐小公主那輛豪車出去長長臉,結果這女的又放我鴿子。” 路無坷靠在座椅里,瞧著阿釋副駕駛車窗上濺上的泥點。 “得了吧你,你能把她那車說低個幾百萬。” “cao,還真是。”她倆一碰上準把對方說得一無是處。 “不過我發現小公主這人就是不能夸,一夸她就飄,”阿釋說,“上次我夸了她一個包好看,她說送我一個,給我嚇的,我這條老命加上我這破車都不夠還的。 于熙兒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從小就是富養大的,花錢大手大腳的,這點兒錢對她來說當然不算什么。 阿釋好像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氣:“不過這有錢好是好,但也招錢災。” 每次說到這個阿釋怒火都能直沖天靈蓋:“說的就于熙兒那狗前男友,長著張小白臉兒,背后那陰招使得一套一套的,坑女朋友錢算個什么玩意兒,氣死我了。” 于熙兒在這段感情上也算是吃盡了苦頭,又是被戴綠帽又是被坑錢的。 “他們分手了?”路無坷問。 阿釋推了下桿,車開出樓下:“早分了,幾年了,那渣男一開始還回頭找她。好在于熙兒清醒了,不就一初中好上的初戀嗎,還缺他這個男人了。” 路無坷沒說什么。 她們去了那個最火爆的酒吧。 阿釋告訴路無坷這酒吧是近兩年起來的,裝修和經營上很厲害,據說老板還巨帥,雖然她和于熙兒來這兒喝了幾趟酒就沒見到過人。 路無坷和阿釋剛找了個地方坐下沒多久于熙兒就風風火火進來了。 就她那臭得要死的臉色,心情不好都擺臉上了。 于熙兒過來后手包往沙發上一扔,抱著胸坐下了。 “怎么了這是,”阿釋說,“誰惹你了?” “還能有誰?” 阿釋試探性問了一句:“許教授?” “除了他還能有誰?還有他現在不是教授了,別把他叫那么好聽,許知意就一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