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就是沒治好。 真的難纏。 人要是被病魔纏上了甩都甩不開。 不管大病小病,只要是治不好的,都能給人纏到骨子里頭去。 阿釋百思不得其解:“你說瀾江這春天是不是跟你八字不合,這才剛回來一天,又是發(fā)燒又是腿疼的。” 還倒霉地一回來就遇上了前任。 這話阿釋當然沒說出來給路無坷添堵。 她把這話題扯開了,從自己那一大堆疑問里揀了個問:“在國外待得好好的,這五年一次都沒見你回來過,怎么這次一聲不吭就回來了?還是下了飛機才給我打的電話。” 路無坷是昨天回來的,還回來得很匆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去了同學聚會的原因,塵封了的大學舊光景忽然被翻開,氛圍里有種泛了灰塵氣兒的味道在。 熟悉的,卻又哀淡的。 阿釋說完又不想氛圍這么低落,調(diào)侃著把那股子感覺趕走了:“難不成你事先一點兒也沒準備,說走就走,臨時跑去機場買了最近那趟航班回來的?” 她這話前半句對了,后半句沒對。 路無坷聽了卻只淺淺笑了下,回答了后半句:“沒那么夸張,在網(wǎng)上買的。” 冰敷得差不多了,阿釋把毛巾從她腿上拿開了,很認真地問她:“路無坷,你告訴我,是不是在外頭發(fā)生什么事兒了,還是哪個狗玩意兒膽大包天欺負你了?” 路無坷喝了酒,身上有點兒懶。 腿上那陣冷意挪開了,她脊腰松懈了下來,靠進了沙發(fā)里,語氣里毫不掩飾的無語。 “許婉柔,我有你想的那么弱嗎?” 阿釋能感覺到路無坷從在包廂那兒神經(jīng)就一直是緊繃著的。 她就是故意那么逗她的,也知道要真像自己說的那樣,那路無坷早在五年前就回來了,一個人在國外學習生活工作怎么可能不吃苦頭。 阿釋這會兒見把她逗輕松了,笑:“我們無坷當然很厲害啊,都能在洋人那兒領那么高的工資。” 她開始吹牛:“而且現(xiàn)在把你照片往人面前一放,哪個人不認識你啊,誰不知道這是跳舞的那個路無坷。” 路無坷聽得笑了:“你好煩許婉柔。” 路無坷這幾年雖然沒回國,但和阿釋網(wǎng)上一直保持聯(lián)系,所以路無坷在國外那些事她多少知道一點兒。 阿釋知道國外開銷大路無坷那錢沒撐多久,一直半工半讀養(yǎng)活自己。 也知道她一直在跳舞,畢業(yè)后沒干專業(yè)相關的,去跳舞了。 大學有時候還排斥跳舞,現(xiàn)在卻跟魔怔了一樣,也不知道為什么。 阿釋瞧著她那腿,問:“你這腿這樣,那你怎么跳舞的,跳一次腫一次?” “沒有。” 阿釋伸手去摸她額頭:“怎么還這么燙?” 她去翻她扔矮幾上的藥,拿到眼前左翻右看:“你這吃的真是退燒藥?” 路無坷有點困,犯懶地應了聲。 但又說:“還沒吃。” “那你剛藥店門口吃的什么?” “解酒藥。” 路無坷還是知道自己酒量不行的,吃了解酒藥就是不想給阿釋添麻煩,她醉起來真的很難搞。 而且喝酒了也不能吃退燒藥。 阿釋明天還得上班,她跟阿釋說:“洗洗睡了。” 阿釋手里那毛巾又派上用場了,敷她額頭上:“降降溫,我去給你煮點兒吃的,肚子里得有點東西才好吃退燒藥。” 阿釋給路無坷煮了碗面,路無坷忍著胃里那股難受勁兒強撐著塞了幾口,阿釋洗澡出來后看她那面壓根沒動過,說她一看在外頭就沒好好吃飯,這小貓胃真越來越小了。 兩人弄完爬上了床,阿釋沾枕就睡,路無坷清醒了會兒吃的退燒藥也很快發(fā)揮作用,眼皮沉重睡去。 可能是發(fā)了燒,那天晚上路無坷做了很多斷斷續(xù)續(xù)的夢。 夢見五年前在家里和沈屹西分手。 然后離開瀾江前去墓地看母親,說再也不回來。 轉眼又是在自己國外的房子里,她辭了職,從衣柜里拎出衣服扔進行李箱里,離開前跟房東連一面都沒見上,拉上行李就匆匆忙忙去了機場。 最后場景又回到了墓地,今早她去寺廟前到墓地看了母親。 夢里混亂的場景和喉嚨燒灼的疼痛摻雜在一起。 最后生生把路無坷逼到眼皮睜開。 睜眼是灰暗的天花板,太陽xue針刺般的疼,喉嚨像有火在燒。 她許久盯著天花板沒動。 這趟覺算是把這五年又過了一遍。 掙扎的,清醒的,跟她這二十幾年活過的任何一年沒有區(qū)別的。 除了那個荒唐的夢。 兜兜轉轉,她還是回來了。 第57章 路無坷這病秧子隔天起得比阿釋還早。 阿釋是被一陣香味叫醒的, 當時在夢里還以為家里進了賊。 是路無坷在做早飯,煎了兩個蛋炒了兩份面。 阿釋就是給她淋炒面上面的蒜頭醬油給香醒的。 還挺好吃,她們路無坷都會做飯了。 阿釋卷著面條塞進嘴里,看到攤在客廳地板上的行李箱,差點一口面嗆嗓子眼里:“路無坷你這才剛回來幾天?要走了?” 路無坷正坐沙發(fā)上把衣服疊好了往行李箱里放,看她:“沒,我去陽城幾天。” “去陽城干嘛?敢情你不是回來度假,是來出差的?” 阿釋想想還挺有道理,要不然路無坷怎么會那么急匆匆趕回國,這就解釋得通了。 路無坷很誠懇地跟她說:“我辭職了。” 阿釋這下是真的被嗆到了, 咳到驚天動地。 她拿過手邊的水灌了一大口, 等那口氣順下去了爆發(fā)出一聲:“什么?!” “等等,你這趟回來不是待幾天就走?你不是回來玩的?” 也不怪阿釋不知道, 這次她回來得匆忙, 也沒事先說一聲。別人要辭職什么的好歹都會跟家里人和朋友說說,路無坷卻就這么回來了, 一聲不吭的毫無預兆的, 阿釋哪兒能知道她這次是回來就不走了。 路無坷點點頭。 阿釋最初的震驚過去后就沒那么驚訝了, 那大喇叭的聲音都跟著小聲了不少:“那你那工作就這么不要了啊?雖然你們那舞團天天跑各種劇院和活動, 但待遇那叫一個好, 工資高福利多,還是那種名氣活兒, 你真不干了?” 路無坷在國外那舞團挺有名的, 三天兩頭被請去劇院表演, 受邀去參加很多活動,舞臺劇已經(jīng)被很多公司簽下了到一些場所演出。 越是出名和專業(yè)的歌舞團越是難請,路無坷他們那個舞團就是這樣,不夠格的上面的人不會接。 阿釋以前總開玩笑說他們這行來錢來得簡直跟現(xiàn)在紙碎金迷的娛樂圈有得一比,這工作簡直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路無坷又把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里,沒抬眸:“換換工作也不錯。” 阿釋雖然替她惋惜,卻也尊重她的決定,她坐餐桌那兒,兩手撐著下巴看她:“那你是以后都不打算回去了?就在瀾江了?” 路無坷因為發(fā)燒,眼睛有點水蒙蒙的。 黑色瞳孔干凈純粹,一層剔透的水,她點了點頭,倒是沒什么所謂:“是啊。” “哎,也沒事,”阿釋這樂觀主義者很快就想開了,“金子到哪兒都會發(fā)光的嘛。” 說完又繼續(xù)吃她的面,問她:“那你這趟去陽城干嘛啊?” “看比賽。” 阿釋一頭霧水:“什么比賽?” 路無坷倒是回答得爽快:“拉力賽。” 阿釋這次不是驚的,是愣的,兩秒后干巴巴擠出了一句:“你要去看賽車?” 路無坷一點也不扭捏,點頭。 這要是一級方程式錦標賽阿釋還可以覺得是路無坷在國外培養(yǎng)出新興趣了,但她說的拉力賽,阿釋怎么著也沒辦法不往某個人身上想。 沈屹西就是職業(yè)拉力賽車手。 她惦記著路無坷昨晚那種不太對的狀態(tài),雖然路無坷今天情緒明顯好了不少,但她最終還是忍了忍沒問,最后只囫圇叮囑了她幾句:“一個人去陽城要小心點兒,去看比賽肯定很多男的,你自己一女生要注意點兒。” 越說越擔心,她蹙眉改口:“要不我陪你去吧?” 路無坷抬眼看她:“不用,你工作不想要了?” 提到工作秒慫的阿釋:“……” 阿釋在一家機械公司設計研發(fā)部門搞機械設備的設計,他們那老板難搞得要命,十天里有九天得加班就算了,那人更是每天讓人氣到怒火三丈,而且這怒吧還只能自己吞回肚子里。 阿釋每天得在老板后頭翻他一百個白眼。 但最終還是得向飯碗低頭,她嘆氣:“那你今天什么時候走?” “待會兒就去機場。” “機場離這兒還挺近的,打車用不著多少錢,別坐公交。” 阿釋吃完就上班去了,臨走前還不忘把她那治發(fā)燒的藥扔她行李箱里,讓她三餐記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