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剛問完陽臺那邊就傳來一陣摔盆聲。 路無坷側(cè)目看去。 于熙兒一頭洗完的長發(fā)對著屋里,往下墜著水。 路無坷收回視線。 正巧碰見阿釋默然翻了個白眼。 “吵架了?”路無坷把書拿出來放回桌上,隨口問了句。 “哪兒能呢,”阿釋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無動于衷,聳了聳肩,“小公主在外受氣了沒處撒就回宿舍鬧脾氣唄,回來哐里哐當一頓吵,就差把宿舍給拆了。那會兒我還在床上躺著呢,哪來的力氣跟她吵。” 這宿舍是四人寢,除了她倆還住著于熙兒和一個阿釋那個專業(yè)的。 有集體生活的地方多多少少會有點摩擦,于熙兒是個被家里人從小寵到大的主兒,半點虧吃不得,一身公主毛病說什么也不改。 阿釋是個急性子,一看不順眼就嗆她,宿舍里就屬她跟于熙兒最不對付,兩人三天兩頭一大吵。 小公主鬧脾氣她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路無坷重點跑偏:“難怪你今天那個點能醒。” 說完叫上阿釋:“走吧,吃飯去。” 阿釋拍拍衣服從椅子上站起來:“走。” 說完撈上把傘跟她一起出了門。 = 阿釋想吃辣的,拖著路無坷去校外的冒菜館。 “剛在樓上準備說什么?” 阿釋這才想起來還有這茬,說:“就中午全校各大群傳得沸沸揚揚那事兒。” 說完看向路無坷:“你肯定又沒看群對不對?” 路無坷正玩棒棒糖,看了她一眼。 末了又移開眼,默默拆了棒棒糖放進嘴里。 阿釋嘖了聲:“我還不了解你啊路無坷,一猜一個準。” 路無坷咬著棒棒糖:“是唄,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阿釋一臉木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罵我。” 路無坷笑。 路無坷這人就是占了長相清純乖巧的便宜,總給人一種無害的感覺,平時罵人光看臉不聽聲兒那張臉一點威脅性也沒有。 實際上性子比誰都倔。 不過阿釋就喜歡她這性子,不然兩人也成不了朋友。 阿釋那張嘴一說就停不下來,平時肚子里裝了點什么八卦都要跟路無坷說上一通。 “剛你看見于熙兒在宿舍里洗頭了吧?” “怎么。” “就早上,于熙兒被人教訓了一頓,她們學院的。” 路無坷聞言看了她一眼:“女的?” 阿釋點了點頭:“要不然呢,她們學院能有幾個男的,她那頭啤酒全是那幫女的干的。” 中午于熙兒回宿舍后又是摔盆又是發(fā)脾氣的,愣是把床上的阿釋給吵醒,趕上了一口熱乎的瓜。 “早上不是有人往校群里發(fā)了個視頻嗎,沒露臉,但很多人聽聲兒就認出來了,就于熙兒和她們院院花。” 路無坷向來對別人的事不感興趣,平時聽了也就左耳進右耳出,現(xiàn)在阿釋給她講的這個事兒也就當消遣聽聽。 她漫不經(jīng)心咬著棒棒糖,隨口問了句:“干什么了?” “不還是女人之間那個亙古不變的話題,”阿釋說,“男人唄。” 于熙兒是音樂系的,藝術(shù)學院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生,隨便拎一個出來都長得不賴,于熙兒自然也是。 “這些人眼光都差不多,全扎堆喜歡同個男的去了,之前音樂系那系花不是放話對我們院那校草感興趣嗎,結(jié)果剛說沒幾天于熙兒就找人要他聯(lián)系方式了。” 音樂系那系花作風張揚,加上她校外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名聲一直在外。 于熙兒這次看起來跟挑釁沒什么兩樣,本來兩人就不是同個小圈子的,這一挑就出了事兒。 天氣有點悶熱,阿釋拎開衣領(lǐng)扇了扇風:“之前我說的沒錯吧,就于熙兒這性子,在外頭早晚得罪人。這次沒出什么大事,正好讓她長長記性。” 路無坷聞言笑了下,沒說什么。 如果是大事的話,就阿釋這性子早沖出去第一個出頭了。 這人,典型嘴硬心軟。 “不過你別說,”阿釋連著嘖嘖驚嘆,“她們那眼光還挺毒的,就沈屹西那張臉,光看著解解饞都已經(jīng)不錯了,更何況跟他那種人談戀愛。” 沈屹西。 這三個字路無坷沒少聽了,從進瀾江大學以來這名字沒一天在她耳邊消停過。 沈屹西是阿釋她們學院的。 提到這個人,除了那張臉和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強硬后臺傳聞,另一個印象大概就是換女朋友如換衣,基本不超過半個月。 阿釋說:“不過這種人看著養(yǎng)養(yǎng)眼可以,再進一步就算是老手也得被吃沒了。” 路無坷沒吭聲,慢悠悠吃著棒棒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兩人路過校門口小賣部,阿釋拉住路無坷:“我進去買個水,這天氣再熱點我差點以為我回到夏天了。” 路無坷在外面等她,阿釋出來的時候給她帶了瓶水。 她接過,塑料瓶外一片冰涼。 一輛黑色跑車從路邊疾馳而過,帶起一陣風。 阿釋咕咚喝著水,視線跟著那輛車。 路無坷也瞥了眼。 那車停在校門口。 阿釋喝了幾口后轉(zhuǎn)上瓶蓋,朝那邊抬了抬下巴:“喏,沈屹西接女朋友來了。” 她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扔:“最近身邊的人聽說是你們院里的一個女生。” 車上的人沒下來。 只降了邊窗,夾著煙的手懶懶搭在窗邊垂下。 路無坷只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往另一個方向走。 “走了。” = 路無坷大二的專業(yè)課擠得格外密集。 下午依舊滿課。 天氣沉悶潮濕,下午的課上睡趴了不少人。 臺上老師講的東西專業(yè)又枯燥,路無坷聽著知識重點,一邊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前面趴下的人頭。 數(shù)到第五顆的時候,桌底的手機振動了一聲。 她擱下筆,手伸進桌底摸出手機。 上面一個未接來電,她爸的。 路無坷面無表情,正想把手機塞回桌里。 一條信息跳了進來。 [怎么不接爸爸電話?你爸個大活人打電話給你你都看不到是吧?] 路無坷在裝死這方面已經(jīng)爐火純青,剛想按滅屏幕,她爸又發(fā)了一條進來。 [你奶奶早上給一顆話梅核卡喉嚨里了,死活不去醫(yī)院怕讓你知道。] 路無坷奶奶兩年前食道癌做了手術(shù),身體和胃口大不如以前,吞東西一個不留神卡住喉嚨是常有的事。 她微皺眉,就她這個爸,老太太不想去醫(yī)院,他還真有可能放著她不管。 路無坷母親早逝,家里就她爸和她奶奶兩個人。 她沒再裝死,回了條消息過去。 [取出來沒?不肯取你跟她說我知道了。] 路智遠回得很快。 [怎么可能沒取,再怎么說這也是你爸我的媽,我中午飯都還擱著沒吃呢,就光折騰帶她去醫(yī)院取核了。] 緊跟著又發(fā)了一條。 [就取個核,來回花了一千多,這筆錢爸還要拿去做生意的,你那邊先墊墊?] 一千塊錢能做什么生意,不過就是為了跟她要錢。 路無坷清楚進了路智遠口袋里的錢不可能要得回來,即使這人是她爸。 她懶得跟他多說,轉(zhuǎn)了筆錢進他卡里。 路智遠錢一收到就消失了,沒再發(fā)消息過來。 路無坷手機扔回桌里。 下午連著上了幾個小時的課,傍晚才下課。 遲遲拖著不肯來瀾江的太陽終于在傍晚露了個臉,夕陽摻雜在灰白里,給整座教學樓鍍上了層橙紅。 上節(jié)課老師留了點作業(yè),路無坷晚上還有事,干脆待在教室里做完了。 作業(yè)做完的時候階梯教室里的人已經(jīng)走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