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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住莊潮了才聞見小孩兒滿身的酒味,比他身上的要濃得多。 合著是酒勁兒上來了是么? 陸枕書有點兒后悔自己拒絕的那么快了。 莊潮哭得就跟開了閘似的,陸枕書出生以來就沒見過有哪個小孩兒這么能哭。 陸桓意小時候就不怎么哭,跟個猴兒似的上躥下跳,偶爾摔破了膝蓋也只是咬咬牙,看見藥房的三師叔了才意思意思紅紅眼眶,湊過去說“好痛哦。” 所以陸枕書小時候帶陸桓意帶得還是挺省心的……也因為這個,沒什么哄小孩兒的本領,只知道把人抱進懷里拍著背一下一下地哄著。 莊潮哭到后半夜,眼睛都腫了,一邊哭一邊打嗝兒,說不清是因為什么,陸枕書腦子里忽的閃過什么,他沒抓住,只能哄著他。 “你怎么沒睡著啊,”莊潮一邊哭一邊嚷嚷,“我以為你睡著了我才親的,你為什么不睡著啊!” “……你擦臉的時候下手太重了我被你按醒了,”陸枕書看見莊潮愣了一下,眨眼又要哭,連忙道,“我睡著了我睡著了,我們當今晚什么都沒發生過行么?” “能行么!我都親你了!”莊潮拿起枕頭往陸枕書身上砸了一下,“你睡著就睡著,亂醒個什么……嗝。” “哎!”陸枕書喊了一聲,不知道說什么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最后誰先睡著的都不知道,反正陸枕書酒勁兒又上來以后迷迷糊糊的,又做了個夢,夢里還在想,莊潮這小孩兒怎么這么能哭,又抽空想了想,歲歲剛才是不是中途離席了來著? 第49章 雖說大過年的非要緊要命之事不談,但陸桓意還是在尹燭睡著后翻身下了床。 尹燭睡得很沉,呼吸拉得綿長,胸膛起伏微弱但節奏平穩,就跟了一頓的人是他似的,一到屋子里就倒頭睡得天昏地暗。 陸桓意揉了揉酸痛的腰,披上外套后迎著風雪走了出去。 一旦確認了要找個機會給尹燭告白后,許多事就不得不探查清楚,例如他們找鳴蛇到底要做什么,會不會對尹燭有什么威脅——盡管他認定師父不會做什么傷害尹燭的事兒,但這話總得問到了心里才舒坦。 也算是給自己求個心安。 此時已經晚了,師父應該還在前廳,陸桓意把帽子戴上,低頭快步往前廳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風吹得太急,恍惚間他好像聽見了大師兄屋子里傳來的哭聲,斷斷續續地,還伴隨著誰不知所措的安慰。 陸桓意扭頭往那邊看了一眼,只當是自己聽錯了,又繼續往前廳走。 前廳里已經不像方才離席時那般熱鬧了,但也還有許多道士和妖怪湊在里面,陸桓意側身躲過一個喝多了原地起飛朝著自己彈射過來的小兔子,快步走到了師父身邊,“師父。” “哎,你上哪兒玩去了?”師父這才看見了陸桓意,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剛才想找你給你大師兄擋酒都沒看見你。” “大師兄又喝醉了啊?”陸桓意樂了聲,坐下了,不太舒服地動了動屁股,想皺眉又強壓著沒皺起來,“他人呢?” “被那只腓腓帶回去了,”師父說著倒了杯酒放在陸桓意面前,看了他一眼,“過年期間我不談正事兒啊。” 陸桓意笑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師父給他倒的是夜櫻,千百年前一位嗜酒的仙家留下的釀酒法子,取櫻花釀造,甘甜不上頭,他又抿了一口,湊到師父身邊:“不談正事兒,我就隨便問問。” 師父拿起挑起一邊眉毛,又給陸桓意倒滿了酒,但沒說話。 “那什么……”陸桓意壓低了聲音,“您找鳴蛇,到底是要干什么?” “可不是我一個人在找,”師父說,“整個修道界都在找他。” “所以說啊,找他干什么啊?”陸桓意疑惑道,“總不能是想一睹大妖的風采吧……尹燭也沒什么風采。” 師父不應話了,將酒壺里最后一點兒酒倒進自己的杯子里,一飲而盡后起身朝著前廳后方的小房間走去,陸桓意連忙起身,扯到后頭不適的地方疼得齜牙咧嘴的,緩過勁兒來后連忙跟了過去。 小房間內便要安靜了許多,門一關,像是把屋外的一切都隔絕開了一樣。 “你見過他的真身么?”師父坐在一張椅子上,問道。 “沒見過。”陸桓意說。 “那不就得了,他是鳴蛇,怎么會沒有大妖的風采。”師父白他一眼,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陸桓意這才走過去坐下了。 “您還是沒和我說找他干什么,”陸桓意聳了下肩膀,“您別和我打太極啊我和您說,逼急了我到您房間門口放一宿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哎,”師父瞪著眼睛伸手在陸桓意腦袋上打了一下,哎完以后半天沒說出下一句,隔了會兒,他才長嘆一口氣,“西北山上的鎖妖塔封印松動的事兒,你可知曉?” “知道一點兒,”陸桓意回答得很坦蕩,“但是沒過這事兒。” “那鎖妖塔的年紀恐怕比你我加起來都要大出幾倍,”師父捻了下衣擺,繼續道,“不久前封印卻突然松動了,一時間處處妖氣震蕩,許多溫和純良的妖怪也被激得妖性大發,喪失了原本的樣子。” 說到這里,師父頓了會兒,“就像尹燭那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