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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郁恪唇邊溢出了笑。笑著笑著,他又突然恨起楚棠來,哥哥總那么忙,忙國事忙自己的事忙別人的事,就是不想忙他的事。 郁恪拉下臉,忽然俯身過去,抓著楚棠的手,咬了下手指,很輕很輕。 所幸楚棠睡得沉,沒有被吵醒。 郁恪松開他的手,起身將帷幔拉起來掛起,然后又跪坐下去,單手支著下巴,仔仔細細看楚棠。 楚棠安靜躺著,本來兩只手安分放在被子前,被郁恪抓了一只手過去,就只有一只手搭在被子上了。 夜色中,他閉著眼睛,呼吸勻穩,青絲如瀑,顯得他面容越發雪白、唇色越發殷紅,平時的冷情淡了幾分——方才太醫來之前,楚棠漆黑的長發還有些凌亂,黏在頸窩和手臂上,是郁恪慢慢將他的頭發撥開,攏到一邊,以免影響到睡覺。 郁恪滿意地看著,想湊過去碰一碰,或者大膽些,能再親一親就好了。 剛才混亂之下,他好像確實、真的有親到楚棠,楚棠……楚棠好像也沒有拒絕。 郁恪臉一紅,捂住臉,然后很快又移開手,繼續盯著楚棠。 就這么過了半盞茶時間,郁恪猛地站起來。 他忘記毒門的事了! 真該死,這么好的時機,他還得抽身去處理無聊一團糟的公事。 郁恪憤憤地捶了捶手。 可郁悄不死,他難免恨心。 郁恪想了想,還是放下了床簾,輕聲道:“哥哥,我去去就回來。” 想著楚棠可能并不想他回來,他又補充道:“我最喜歡哥哥了。” 郁恪嘴角上揚,可以說是輕快地走出了寢殿。 外面夜色深沉,在紅玉樓的殺意仿佛一點兒也沒帶回行宮來。 看到門口站著的人,郁恪腳步一頓,又繼續往前走,神色不變,唇邊的笑變得有些不虞與挑釁。 許憶見是他,低頭,面色無波無瀾:“陛下。” 郁恪在他面前停下:“許侍衛怎么在這兒?” “臣來稟報情況。”許憶垂眸,不卑不亢道。 郁恪打量著他蒼白的臉色,笑道:“說來聽聽。” 按理說許憶是楚棠的人,一般是向楚棠稟告事情的,輪不著郁恪來問。而且郁恪有他自己的勢力,也不想和許憶搭話,從未讓許憶和他稟報過什么。 所以今晚這是頭一次,他算是和顏悅色地和許憶說話。 “……千機閣和陛下的乾陵衛,里應外合,已將毒門搗毀,至于里面的東西和人,還得請示國師和陛下。”許憶毫無起伏地說道。 郁恪點頭,似乎很贊賞的樣子。 他轉過身,看著許憶,笑了笑:“國師累了,這事等他醒來朕自會與他說,你就不必在這兒了。” 許憶抬眼。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一含笑一僵冷,卻撞出千種火花來。 半晌,許憶低低道:“臣遵命。” 看著他走后,郁恪收回了笑意,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轉頭對侍衛道:“擦干凈。” “是!” 許憶出了門,卻并沒有回長楊宮,隱入了黑暗之中,不見蹤影。 郁恪走出殿門時,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第64章 事出有因 第二日, 天微微亮, 雄雞還沒叫時, 郁恪就起來了——他興奮到睡不著, 哪怕昨晚忙了大半夜, 回來躺在床上也不過一個時辰,可他還是輾轉反側的, 半點兒困意都沒有。 他在寢殿里, 怕吵醒楚棠, 也怕他醒來責罰他, 去里間看了眼楚棠,就出來了,只敢在外間的軟榻上躺著。這個點了,他腦子里跟走馬觀花似的, 一會兒是昨夜肌膚相親的情景, 一會兒是半個月前楚棠對他冷淡以對的冷戰。 郁恪翻了個身, 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小時候楚棠握著他的手教他批奏折的畫面涌了上來, 下一刻, 畫面翻轉,他從小孩子變成了一個大人,楚棠站在他面前, 依然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容顏清絕, 眸光清冷, 半分變化都沒有, 而他已經長得比楚棠還高了,臂膀有力,仿佛他一低頭就能將楚棠圈進自己懷里。 郁恪撲哧笑了下,在安靜的殿里顯得格外清楚,然后他把自己笑醒了,睜開眼。 這個時辰,晨熹微弱,外面的宮燈也微弱。 郁恪強忍著進去打擾楚棠的沖動,安靜閉眼,歇了一會兒,等到天亮了,才起身,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陛下您……”外面的太監看到他,驚訝道,只是話語被郁恪一個眼神止住了。 郁恪皺眉道:“安靜。” 太監忙跪下:“奴才該死。” 郁恪淡道:“準備洗漱吧,朕去看看御膳房的早膳做好了沒。” 深秋夜長,太陽好似過了很久才出來。 更深露重,后門處的樹葉都凝著一片寒霜。許憶身上仿佛也沾了寒夜的濕露,眼底一片冰涼,不帶溫度。 他已經在這兒守了一夜了,像一尊久遠而堅定的石頭雕像,佇立在秋夜里。 不過好在,這里離楚棠昨晚所在的寢殿不遠。這樣不遠不近地看著,好像就能守著正在安寢的人一樣。 手上的傷已經不流血了,整個臂膀的衣服都濕透了,被血暈染得越發深色。 許憶眼簾微垂,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樣。 等宮殿內有動靜了,他才動了動,想要去找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