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計(jì)適時(shí)換了銀子回來，張小元匆匆忙忙拿了藥膏要走，離開前最后一眼，他看見阿善爾的頭頂……他正在思索如何用幽幻宮不足五兩銀子的存錢，為曹紫煉買一個(gè)月的藥與鴿子燉湯。

    張小元：“……”

    這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不久之前他的師門啊！

    120.

    張小元回到了武林盟。

    他在武林盟外不遠(yuǎn)處換回了原本的裝束，進(jìn)門時(shí)提著鴿籠，肥鴿子一直在咕咕叫喚，路上有不少人扭頭打量他，看得他實(shí)在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他回到他們暫住的小院內(nèi)，便見花琉雀坐在游廊下磕著瓜子看劍譜，二師兄不見蹤影，或許是出去了。

    等等，花琉雀竟然也在看劍譜！

    入門月余功夫，還只背到第二頁劍譜的張小元，忽然就緊張了起來。

    花琉雀扭頭看見他獨(dú)自一人，略有些驚訝，問：“小元，大師兄沒跟你一塊回來？”

    張小元也很驚訝：“大師兄還沒回來？”

    花琉雀搖頭：“我還以為你們?cè)谝粔K……”

    他稍稍一頓，收起了自己過分的幻想，輕咳一聲，轉(zhuǎn)眼看向張小元手中的鴿籠。

    花琉雀皺眉問：“那是什么？”

    “哦……我買來玩的。”張小元心虛胡謅，一面將自己剛才買的膏藥拿了出來，“我剛剛在街上看見有人賣膏藥，聽說藥效不錯(cuò)，就給你帶了一點(diǎn)。”

    他看花琉雀眨了眨眼，一貫伶牙利嘴的他明顯微微停了片刻，這才小聲與張小元說：“多謝。”

    他好像很少收到別人的禮物與關(guān)心，哪怕這所謂的禮物只是一帖小小的膏藥。

    肥鴿忽而又咕咕咕叫喚了起來

    花琉雀本就想快些移開話題，他咳嗽一聲，掀開遮蓋在鴿籠上的布看了一眼，而后面露吃驚，問：“你不會(huì)是買回來養(yǎng)的吧？”

    張小元心虛點(diǎn)頭：“是啊，我在街上看見了，多可愛。”

    花琉雀搖頭嘆氣，抖開折扇，很是不解：“我第一次看見有人覺得肥雞可愛。”

    張小元：“……”

    張小元認(rèn)真強(qiáng)調(diào)：“這是鴿子！”

    花琉雀咂舌：“胖得脖子都沒了的鴿子。”

    張小元：“那也是鴿子！”

    花琉雀翻了一頁劍譜：“縣衙里的那兩只雞也沒有這只鴿子胖吧？”

    張小元：“那是那兩只雞太瘦了！戚大人養(yǎng)什么死什么，雞能活著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他正與花琉雀爭(zhēng)論，蔣漸宇回身進(jìn)了院子，探頭探腦好奇看過來，問：“你們?cè)跔?zhēng)什么？”

    張小元大喊：“二師兄！他說我的鴿子是肥雞！”

    蔣漸宇也往籠子里看了看。

    “這雞是挺肥。”他一頓，急忙搖頭，“不是，這鴿子還挺香！”

    張小元：“……”

    花琉雀：“……”

    三人對(duì)視沉默片刻，花琉雀突然就笑了起來。

    “我知道白蒼城內(nèi)有家烤乳鴿，天下聞名。”花琉雀說，“等大師兄回來，晚上我們一塊去吧。”

    蔣漸宇不住點(diǎn)頭。

    張小元十分氣惱。

    “你們一定要在我的鴿子面前說這些話嗎！太殘忍了！”他控制不住也跟著咽了一口唾沫，“等我把鴿籠藏好我們?cè)僖粔K去！”

    蔣漸宇笑了一聲，從懷里摸出兩帖膏藥，丟在花琉雀的劍譜上，說：“剛剛出門，在門口看見了個(gè)游方大夫。”

    花琉雀一愣。

    張小元眨了眨眼：“真巧，我也買了。”

    蔣漸宇咂舌：“你早說買了，我就不用花這些錢了。”

    “今天用我的，明天用你的。”張小元搶著說，“交叉著用不好嗎！”

    花琉雀的手中的扇子搖了搖，又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最終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而后提高了些聲音，說：“門下弟子受傷了，師門出些膏藥錢，難道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嗎！”

    蔣漸宇瞪他：“這是我的私房錢！”

    花琉雀正要說話，他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見陸昭明面無表情地走進(jìn)來，登時(shí)嚇得一哆嗦，抱緊劍譜恨不得立即躲到一旁。

    陸昭明將一個(gè)紙包丟到他懷中，甚至不曾多看他一眼，拉著張小元的胳膊便要往外走，口中說：“小元，你跟我過來一下。”

    花琉雀嘖嘖感慨：“大師兄和小元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

    蔣漸宇眼疾手快，他將那紙包翻了過來，一眼便看見了紙包外邊的幾個(gè)字。

    「嚴(yán)氏藥記」

    花琉雀一怔，實(shí)在忍不住唇邊的笑意，說：“現(xiàn)在我可以今天用你的，明天用小元的，后天再用大師兄的。”

    蔣漸宇還在低聲嘟囔：“早知道小元和大師兄要買藥膏，我就不費(fèi)這個(gè)錢了。”

    121.

    張小元被陸昭明拽著往武林盟外走，他不明所以，忍不住追問：“大師兄，怎么了？”

    陸昭明答：“無功不受祿。”

    張小元明白了。

    陸昭明應(yīng)當(dāng)還是覺得在醉仙閣時(shí)，他出的銀子太多了，或許心中多少有些內(nèi)疚，如今也許是找到了什么補(bǔ)償?shù)霓k法，這才想要帶他去看一看。

    可是那銀子早就回來了啊，不僅如此，張小元甚至還賺了那掌柜的幾百兩。

    張小元不知如何開口，只好說：“大師兄，師兄弟一場(chǎng)，不用這么客氣啦。”

    陸昭明卻回答他：“那天師叔給的銀子，我一直留著，還剩下許多。”

    張小元點(diǎn)頭：“然后呢？”

    陸昭明：“我知你喜歡零嘴，便買了一些。”

    張小元眨巴眨巴眼睛：“在哪兒？”

    陸昭明：“可我走到武林盟門口，他們便不許我進(jìn)來了。”

    張小元覺得有些不對(duì)勁。

    買些糕點(diǎn)而已，為什么會(huì)不允許大師兄進(jìn)來？

    陸昭明：“我只好將東西暫寄在守衛(wèi)那兒，回來帶你出去，吃完了再進(jìn)來。”

    張小元萬分不解。

    “大師兄，你買什么了？”張小元皺眉，“守衛(wèi)為什么不讓你進(jìn)來？”

    陸昭明沒有說話。

    他們已走到了武林盟門口，張小元一眼就看到了武林盟門口滿臉無奈，扛著一整個(gè)糖葫蘆靶子的守衛(wèi)大哥。

    張小元：“……”

    守衛(wèi)大哥苦著一張臉，沖陸昭明喊：“陸少俠！你可算回來了，你走了一刻鐘，已經(jīng)好幾個(gè)人問我糖葫蘆怎么賣了……”

    張小元：“……”

    陸昭明與他道謝：“辛苦了。”

    守衛(wèi)大哥實(shí)在好奇，忍不住問他：“怎么了？你們師門已經(jīng)窮到要靠賣糖葫蘆維生了嗎？”

    陸昭明嚴(yán)肅搖頭：“不是。”

    他接過那個(gè)糖葫蘆靶子，轉(zhuǎn)頭看向張小元。

    張小元：“……”

    “師弟。”陸昭明說，“我記得你說過，你也很喜歡糖葫蘆。”

    張小元：“……”

    張小元看著上下足足插了幾十根糖葫蘆的糖葫蘆靶子，陷入自我的沉思。

    怎么辦。

    他會(huì)不會(huì)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糖葫蘆。

    第43章 雞還是咕

    122.

    酷愛吃糖的張小元, 第一次覺得，自己或許能在今天就戒掉這個(gè)愛好。

    他在守衛(wèi)大哥和大師兄眼巴巴的注視下啃完了兩根糖葫蘆, 雖然他應(yīng)該還能再吃第三根, 可守衛(wèi)大哥的眼神看得他心虛不已, 于是他顫悠悠拔下幾根糖葫蘆，塞到大師兄手中, 小聲說：“大師兄，你把這些糖葫蘆給守衛(wèi)大哥們分一分吧。”

    陸昭明顯然有些不解, 他握著糖葫蘆，問：“為什么？”

    “我一人吃不完。”張小元說，“總不好叫他們眼巴巴看著。”

    陸昭明皺起眉，覺得張小元說得……好像有那么些道理。

    他捏著糖葫蘆, 走到武林盟看門的那幾位守衛(wèi)大哥面前去, 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幾人，一面說：“買多了。”

    守衛(wèi)大哥看著近在眼前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咽下一口唾沫, 嘴上卻義正辭嚴(yán)想要拒絕，說：“就算你用糖葫蘆賄賂我們，我們也絕不會(huì)放你帶這些糖葫蘆進(jìn)去買賣的。”

    陸昭明一怔：“買賣？”

    另一位守衛(wèi)大哥開口道：“陸少俠, 我知你師門貧苦，可就算如此, 武林盟也不是你賣糖葫蘆的地方啊。”

    陸昭明略顯茫然：“賣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