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蔣漸宇:“……” 花琉雀安慰蔣漸宇:“這種事情嘛,江湖上很常見的,同門之間,朝夕共處,日久生情——” 蔣漸宇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你腦子里除了這種事。”蔣漸宇無言道,“還能想些別的嗎?” 114. 張小元跟著陸昭明跑到了傳說中販售江湖異聞錄的醉仙閣外。 這醉仙閣從外看只是一處尋常酒樓,生意也不如街上其他幾家酒樓好。張小元跟著陸昭明一塊走進去,里頭的桌子也積了灰,跑堂的靠在桌上睡覺,掌柜的一手支著下巴在柜臺后,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手中的算盤。 陸昭明走過去,那掌柜的還打了個大哈欠,問:“客官是要買酒……還是吃飯啊?” 陸昭明皺著眉,與他說:“是裴君則讓我來的。” 那掌柜的好似眼睛一亮,一瞬精神了許多,偷偷將莫名其妙一握陸昭明的手,道:“我懂的。” 他神秘兮兮在桌下翻找片刻,翻出了一沓寫滿字跡的江湖秘聞抄來,一面問陸昭明:“少俠想要最新的,還是過去的?” 陸昭明答:“以往的。” 掌柜的點了點頭,從那沓江湖秘聞抄中分出一摞,放在陸昭明面前,認真說:“這是一年的份,五兩銀子。” 陸昭明:“……” 張小元憋不住小聲道:“怎么不出去搶呢。” 一個月前還覺得三百兩銀子的玉佩不過是小錢的張小元,如今連五兩銀子都覺得過分昂貴,甚至懷疑起了眼前的這個掌柜的,覺得他或許是個天大的jian商。 可他認真看了看掌柜的頭頂,發現掌柜的向其他人售賣江湖秘聞抄時,用的也是這個價格,而大師兄好像又真的很感興趣……他自己也很感興趣…… 張小元實在很少見陸昭明對一件事這么感興趣的模樣,他皺了皺眉,問那掌柜的,說:“若我們不住在白蒼城內,你們能寄送到地方嗎?” 掌柜的不住點頭,恨不得拍著胸脯強調:“放心!我們與各地驛館均有合作,只不過嘛……得加錢。” 張小元將一張銀票放在桌上推過去,問:“這夠幾年了吧?” 陸昭明:“……” 掌柜的不住點頭,他將銀票收好,要張小元留下送達的地址,張小元想了想,若直接寄到師門中,被師父與師叔看見了,那才是真的要不好了,可既然這是裴君則推薦給他們的……他大可以寄到縣衙中,讓裴君則代收了,隔段時日再去縣衙領取便好。 張小元毫不猶豫留下了縣衙的地址。 那掌柜的也不看,將銀票和地址收好了,連帶著對二人的態度都好了起來,陸昭明卻顯然有些為難,他皺眉握住張小元的手,低聲說:“我只是好奇,并非是非要不可的。” 在他眼中,張小元給掌柜的那張銀票,顯然已算是巨款了。 張小元擺手,說:“我也想看看,我也很好奇的!” 陸昭明不說話了。 他們離開醉仙閣,張小元決定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他咳嗽一聲,與陸昭明說:“大師兄,若是沒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在附近逛一逛。” 陸昭明不知再想些什么,他默不作聲點了點頭,竟真的就這么轉頭離開了。 張小元松了口氣,他原本擔心陸昭明要多問,可如今看來,他反而是多慮了。 他來時就已觀察過附近,醉仙閣不遠正好有幾家成衣店,他故技重施,進去買了新衣服,再換上斗笠與蓑衣,擋住自己的臉,匆匆又回到了醉仙閣中。 那掌柜的還靠在柜臺后面打哈欠,張小元壓低聲音,大搖大擺掩飾身形步伐,走到柜臺之前,敲了敲桌子,粗聲粗氣說:“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 掌柜的一個激靈抬起頭來,萬分欣喜看向張小元,脫口而出道:“這位大哥!” 他頭上叮地一聲彈出了一行字。 「什么!竟然有新稿!」 「老淚縱橫」 張小元:“……” 第41章 咕咕咕咕 115. 事情的發展, 顯然略有些出乎張小元的意料。 原來并沒有多少人給這個江湖秘聞抄寫東西嗎?他們難道全是靠草肅肅和裴君則兩人撐起來的? 那他們還賣得那么貴! jian商!這絕對是jian商! 話雖如此,他還是將自己手中寫好封在信封之中的文章遞了過去, 一言不發壓低斗笠, 擺出了一副成熟俠客的沉穩低調來。 掌柜的激動不已, 他從張小元手中接過文章,展開認認真真看了幾遍, 顯得極為滿意,還不等張小元與他商量價格, 他便已將一張銀票塞進了張小元手中。 “我看大兄弟是位人才。”掌柜的滿面誠懇,“這是訂金,不知大兄弟以后可否長期為我們……提供些新鮮消息?” 張小元低頭一看……好像就是自己方才給他的那張銀票。 張小元有些無言,他壓低了聲音, 悶聲悶氣道:“在下并非白蒼人士。” “這不是什么大問題!”掌柜的一拍桌子, 嚇了張小元一跳,“這種問題,都是可以想辦法解決的!” 他繞出柜臺, 走到那打瞌睡的店伙計身邊,用更重的力道一拍桌子,嚇得店伙計整個人從桌邊蹦了起來, 而掌柜的著急萬分,像是生怕張小元等不及跑了, 匆匆與那店伙計說:“快去把草公子養的信鴿拿過來!” 張小元又聽到草肅肅的名字,不免有些好奇,他轉頭去看, 見那店伙計也對他露出了激動敬佩的眼神,一溜煙便跑進了后堂里去。 掌柜的這才回過頭來,與張小元說:“這位大兄弟,實不相瞞,本店飼有信鴿數只,你帶一只回去,若是有了什么新消息,讓信鴿將消息給我們送來便可!” 張小元:“……” 若是真有一只能將信送回來的信鴿,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只不過要將一件江湖傳聞寫清楚,少說也許幾張信紙,對信鴿而言……真的不會覺得太重嗎? 張小元很懷疑。 掌柜的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想要拒絕,心中有些著急,而他一著急,頭頂跟著又開始不停往外躥字。 「怎么辦,他為什么不心動,是我開價太低了嗎!」 掌柜的眉頭一皺,極為不舍從懷中摸出一小錠銀子,放在張小元面前,說:“我知道,方才的訂金太少了一些……” 張小元:“……” 還可以這樣?! 張小元盯緊了掌柜的頭頂,繼續一言不發。 「怎么辦,他為什么還不心動!開價果然還是太低了嗎!」 掌柜的一咬牙,摸出兩張銀票放在桌上,說:“大兄弟!我們草公子出手很大方的,若你能多為我們提供些消息,訂金可以商量!” 張小元:“……” 張小元呆了。 這三張銀票加上那錠銀子,已有三百多兩了,這掌柜的口中的草公子……看起來好像真的很有錢。 張小元清了清嗓子,卻并不說話。 掌柜的沉默了。 「我已經沒什么錢了,他卻還是不心動。」 「可已經許久沒有新稿了,草公子已經寫不動了……」 掌柜的把心一橫,在袖子里掏了許久,總算摸出一張皺皺巴巴一看就是捂了許久的銀票,拍在桌上,說:“大兄弟!考慮一下吧!” 張小元看向掌柜的頭頂。 「江湖秘聞抄收支結余:零」 116. 張小元勉為其難開口:“那……好吧。” 掌柜的松了口氣。 他伸出大拇指,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起來很是心痛。 第一次嘗試成為jian商的張小元有些莫名心虛,他將目光緩緩移開,轉到方才店伙計離開的后堂入口,不去看掌柜的可憐兮兮的眼神。 他等了好一會兒,店伙計總算拎著一個蓋著花布的大鳥籠子出來了。 他拎得略有些吃力,也不知那籠子是有多重,而他方走出門,張小元便聽到了鴿子的叫聲,確切的說,應當是聽見了許多鴿子的叫聲。 這畫面著實有些詭異。 他站在一家酒樓內,周身縈繞著咕咕咕咕咕的,而店伙計不知所措地過去與掌柜的咬耳朵,張小元一眼便看見了他說的話,他在問掌柜的:“這樣不好吧?” 掌柜的幾乎已要眼含淚光,說:“有什么不好的!” 店伙計:“養太久了……” 張小元心中明了。 怕不是這鴿子他們養得太久了,已經有了感情,如今突然要將其中一只鴿子給他這個不知姓名的陌生人,也怨不得他們舍不得。 誰知道他收了錢拿走了鴿子還會不會給他們寄信呢?保不齊就將鴿子煮了吃了。 張小元覺得,這不是個辦法。 他得讓他們信任他。 張小元皺著眉思考,掌柜的掀開遮擋著鳥籠的花布一角,偷偷朝里看了一眼,那眉頭眼睛登時皺到了一塊,半晌方嘟囔著說:“確實……確實養太久了……” 他方才還可憐巴巴眼含淚光,這眉頭一皺,張小元已經覺得他好像要哭了,張小元本來就心虛,如今更是覺得自己坑了這掌柜的那么多錢,還要帶走人家至親至愛養了很久的鴿子,此舉真是十惡不赦,形如魔教惡徒。 要不……退一些錢回去? 張小元有些猶豫,他正想開口,忽見掌柜的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一掀那花布。 他看著那花布飄飄揚起半空,再緩緩落下,露出一個已有些古舊的鐵籠子來,而掌柜的一臉的愴然堅定,指著那鐵籠子說:“大兄弟,這就是我們的鴿子,你……你挑一只走吧!” 張小元看向那鐵籠子。 籠子里擠著肥嘟嘟圓滾滾的鴿子,歪著頭看著他,每只看起來……少說也有一斤半到兩斤的重量,頭頂竟也紛紛冒出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