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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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她想了許多有關(guān)沈凌淵的事。這個人看起來總是沉默寡言的,遙遙望著的話便會發(fā)現(xiàn)他舉手投足間身為帝王的威嚴(yán)。 可是相處的次數(shù)多了,溫映寒便明白,沈凌淵的深沉不是高高在上,更不是薄情冷淡,而是一切盡在不言之間。 也許他所做的事情遠(yuǎn)比他說出來的要多得多。不會刻意叫她知道,就好像做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若是能一直蒙在鼓里便也罷了。明明都是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偏偏她無意間注意到后,反而更加意難平。 溫映寒不禁在想,過去的一年半里,是否那人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只不過她未曾察覺,更別提一丁點(diǎn)地在意。 失憶前的自己究竟都做過些什么呢? 手中的剔紅彩繪的食盒被她纖細(xì)的手指緊緊攥了攥,溫映寒望著身前的男人,微微行了一禮,“皇上萬福金安?!?/br> 她聲音很好聽,清清冷冷卻像是春季冰雪融化時的場景。沈凌淵眸色深了深,本能地打量在她身上。 溫映寒身著一件綰色彩鳳牡丹古香錦緞衣,下著竹青彩繡暗紋玉錦月華裙,眸光瀲滟,腰如約素,墨色的長發(fā)被柔順地挽成了傾髻,鬢角碎發(fā)微垂,隱隱帶著些微彎的弧度。 她行過禮起身望向沈凌淵的方向,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動,抬眸的那一刻是說不出的明艷。 臨出門前她讓蕓夏重新幫她梳好了發(fā)髻,又換了件能適宜覲見所穿的衣衫,距離上次去見沈凌淵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了許久,想同那人道謝的話醞釀了一路,卻在臨到要見到他時,不知怎的,全都忘記了。 “皇后要見朕,是有何事?”沈凌淵聲音低沉平緩,讓人難以分辨這其中的喜怒。 溫映寒朱唇輕抿,下意識地攥了攥手中的食盒,“臣妾做了些糕點(diǎn),皇上cao勞國事辛苦,臣妾想著……” “做多了糕點(diǎn),吃不完?”他輕易便道出了事情的真相。估摸著她定是覺得空手沒有理由過來,便搜羅了些點(diǎn)心求見。 那些斟酌著說出來的字句,編出來的客套措辭,不聽也罷。沈凌淵才不會相信這幾日里都沒動靜的人,今日能忽然想起他日夜cao勞了? 定是有什么緣由的。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因?yàn)樗依锴皟扇账瓦M(jìn)來的那封書信了。 溫映寒驀地被那人道明了初衷,指尖不經(jīng)意間輕輕顫了顫。最初想著送糕點(diǎn)過來確實(shí)是這樣的,但若真的只是如此,她遣人送過來就是了,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溫映寒福了福身,“臣妾的手藝比不得宮中的御廚,皇上不愿吃的話放著就是了。” 沈凌淵眼眸微動,瞧著身前的人明明還是像平常那般的行禮,他卻莫名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幾分賭氣的味道,分量很輕,恍若是他的錯覺。 “來見朕,是為了何事?”他聲音平緩,索性輕斂了衣袖起身走到她跟前,連沈凌淵自己都未曾發(fā)覺,此時的語氣已在不經(jīng)意間染上了幾分屋外暖陽的溫度。 他這個皇后一向聰慧通透,話點(diǎn)到至此處,想必她下一句便會直接表明來意了。 溫映寒聽著他的聲音,心尖仿若被人輕輕攥了一下,眼看著那人靠近,下意識地垂了視線。 沈凌淵同她不過一步的距離,從這個角度垂眸望去,剛好能看到她纖長微彎的睫毛像小扇似的輕輕顫動了兩下。 “臣妾……”她聲音很輕,小小的卻足以被身前那人一字不落地聽見。 “臣妾前些日子病癥,一直未能出宮,如今按時服了湯藥,身子已經(jīng)無礙了……” 她輕斂了神色,重新抬眸望上沈凌淵深邃的視線,“……多謝皇上前幾日送來的椰蓉糯米糕。” 她朱唇輕輕動了動,繞了半天終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話一出口,溫映寒心底也是微微一松,原本也是想同這人道謝的。今日便當(dāng)是禮尚往來,算是相抵。 沈凌淵眼眸微睜。他等了半晌只以為會聽到一句她替家里求情的話,未曾想他竟從一開始便會錯了意。 喉嚨微不可見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沈凌淵薄唇輕輕動了動,手上的動作有著輕微地停頓,卻在下一刻抬了胳膊從她纖細(xì)白皙的手指間接過了那個裝滿了糕點(diǎn)的食盒。 屋中凝神香清冽,雕刻著夔龍圍鼎的花窗隔絕了午后熾熱的光線。 溫映寒看著那人寬大的手掌伸向自己時微微一怔,沒料到那人真的會接了過去。 險些被觸碰到的手指快速地松了食盒本能地縮回到了袖子里。 只消再過一秒她便可以福了身子行禮告退。 然而沈凌淵卻先她一步溫聲開口了。 “批折子乏了,陪朕用些糕點(diǎn),嗯?”他尾音帶著些微微上揚(yáng)的起伏,聲音低醇悅耳,甚是好聽。 溫映寒微微怔了怔,意識有那么一瞬間地不理智,險些鬼使神差地開口應(yīng)了下來。 門外忽然傳來了王德勝的聲音“皇上,范大人有要事求見?!?/br> 溫映寒驀地松了一口氣,如今朝政有多繁忙她即便身居后宮也略有耳聞。就算王德祿不說她也能猜到,這個時候大臣會來求見,一定是前朝出了什么要緊的事。 有外臣在,她若是還留在這里便是不合規(guī)矩了。 溫映寒頗識大體地微微福了福身,“皇上先忙政務(wù)吧。臣妾告退了。” “等等?!彼曇舻统痢?/br> 繡著赤金玄龍紋的衣袖微微動了動,寬大的手掌隱匿在袖間,沈凌淵眸光微斂,“晚上朕去德坤宮,不必等朕用晚膳,有件事要同你說?!?/br> 溫映寒一怔,卻已隱隱聽見了門外范大人同王德祿說話的聲音,她再度福了福身,“是。” …… 門口的蕓夏見自家主子終于出來了,忙迎了上去,“娘娘待了這樣久呢。”從前皇上同皇后娘娘鮮有這樣相處的時光,如今終于有所緩和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看了也是欣喜。 屋外陽光正好,溫映寒還想著沈凌淵剛剛未說清的話,總有些心不在焉,“先回德坤宮吧。” 到寢殿的時候,明夏已經(jīng)在里面等候了。因著先前在花房附近偶遇了沈宸卿,溫映寒為防止孟氏再胡亂奔走,便直接命明夏找人給家里捎了口信兒回去,也算是回了昨兒個的信件。 “事情都辦妥了?” 明夏上前行了一禮,攙扶著她坐在了軟榻上,替她解了披肩,“娘娘放心,奴婢已經(jīng)讓小福子出宮了。趕在宮門落鎖前就能回來。小福子一向會辦事,娘娘的吩咐一定一字不落地傳回去了?!?/br> 溫映寒微微頷首,“如此便好。”但愿家里的人真的能將她的話聽些進(jìn)去。 軟榻邊的云窗半開著,隱隱能聽見些院子里似是有人交談的動靜。溫映寒眉心微微蹙了蹙,回眸看了看窗外,“你去看一看外面出了何事?” 還未等明夏福身領(lǐng)命,便聽門口珠簾輕響,蕓夏快步走了進(jìn)來,“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來了,說是想來探望娘娘。” 溫映寒微微一怔,恍然間想起自己似乎確實(shí)有些時日未見過柳茹馨了,上次聽到她的消息還是她拿了補(bǔ)品來探望她,只不過當(dāng)時她剛服了藥睡下,未得見。 事后聽宮人們說,柳茹馨最終將東西放下便獨(dú)自回宮了。 今日她再次前來,著實(shí)有些不好再推拒。溫映寒?dāng)苛藬可裆?,也想著從前在閨中的情分,她頓了頓輕聲開口“讓她進(jìn)來吧?!?/br> 柳家同鎮(zhèn)北侯府早些年便有著交情,柳茹馨的父親在朝堂上也一直同鎮(zhèn)北侯交好。兩家府邸離得不遠(yuǎn),溫映寒同柳茹馨也算是自小便認(rèn)識。 文茵到底是公主,常年住在宮中總不能時時見到,柳茹馨家住得近,也常常到鎮(zhèn)北侯府做客,在宮外的時候,溫映寒也時常同柳茹馨結(jié)伴出行。 后來文茵遠(yuǎn)嫁,待在溫映寒身邊的便只有柳茹馨一人了。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失了記憶的緣故,如今在宮中相遇按理說應(yīng)覺得同她比旁人親近,可溫映寒總感覺柳茹馨與以前不大一樣了。無關(guān)于相貌,是些其他說不出的地方。 見,總歸是還要見的。 溫映寒輕輕開口“隨我去外殿吧?!?/br> 柳茹馨身著一身淡粉色彩繡梔子花錦緞衫,發(fā)髻輕綰,簪著上好的鎏金鏤花綴玉釵,一對紅瑪瑙的耳墜晶瑩剔透,隨著她的動作動搖,甚顯嬌媚。 柳茹馨一見溫映寒走了出來,忙迎上前行禮,她聲音嬌婉“皇后娘娘萬安。” 溫映寒怎么瞧著她都覺得同從前記憶中的那個無法重合了。許是這些年真的發(fā)生了很多事,讓每個人都有了或多或少地改變。也可能是她現(xiàn)存的記憶實(shí)在太過久遠(yuǎn)。 她微微抬了抬手,“不必多禮,如今也沒有旁人,我原也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的?!?/br> 柳茹馨姍姍起身,招呼身后的宮人過來,似是又送來了東西,“jiejie,這些是我特意命家里從宮外尋來的補(bǔ)品,你大病初愈萬不可掉以輕心,還是時常滋補(bǔ)著,總歸是對身體有益?!?/br> 她一聲“jiejie”叫得格外親近,因著溫映寒比她大上半月,在宮外的時候柳茹馨便一直喚她“jiejie”,如今入了宮,兩人一人是皇后,一人是妃嬪已然身份有別,所以這樣的稱呼柳茹馨也只敢在私下里叫著。 溫映寒順著她指向的方向,望見了那個小宮女手中端著的紅漆托盤,里面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錦盒各色不一,只看外表便知其名貴。 溫映寒輕輕抿了抿唇,“這樣好的東西怕是來之不易,meimei還是自己留著吧,左右我的身子已經(jīng)無礙了。” 柳茹馨聞言眸光盈盈似有所動,“jiejie何須同我這般客氣,咱們都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這些東西也是家父尋來的,jiejie落水,家父在宮外聽聞也一直惦記著您呢?!?/br> 柳茹馨的父親溫映寒自然是見過的,眼瞧著對方是非要她將東西收下不可,她便也不再推脫了,“那便多謝meimei好意了。” 她回眸示意明夏將東西收了,轉(zhuǎn)而賜座,讓下人們奉了熱茶上來。 柳茹馨看著小宮女將沏好的碧螺春茶擺到小桌上,回眸絞了絞手中的鴛鴦絲帕,輕輕地開口“聽聞前些日子jiejie的湯藥出了差錯?” 那日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貴妃和宜嬪皆在場,當(dāng)時還有不少的宮人,事后皇上也出了面,想來后宮眾人都聽說了此事也不稀奇。 溫映寒輕斂了神色,淡淡開口道“嗯,是出了些問題,御藥司將宜嬪的一些藥材弄混了進(jìn)來,如今藥方早已經(jīng)更換,御醫(yī)也診治過了,說是無大礙?!?/br> 事情已過去了這么久,沒必要細(xì)說,途惹事端。 柳茹馨聞言卻拿帕子掩了掩唇,望向周圍的宮女,似是有話而不敢言。 溫映寒偏偏頭望了望身邊站著的蕓夏和明夏,剛剛奉茶的小宮女都已推了出去,如今正殿之上也只剩了她們這幾人,“meimei有話但說無妨,明夏和蕓夏是我的貼身宮女,無需避諱的。” 柳茹馨咬了咬唇,小聲開口“jiejie別怪我多事,meimei在這深宮里待得久了,總?cè)菀锥嘞胄eimei聽聞這次的事是御藥司新來的一個小太監(jiān)出了差錯,可這幾日我日思夜想,總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么簡單?!?/br> “哦?” 柳茹馨頓了頓,眼瞧著溫映寒似乎是對她的說辭感興趣的樣子,忙繼續(xù)開口“jiejie心善,失了憶可能更想不到這宮中的人心叵測。只是jiejie你想,宜嬪怎么會如此湊巧地跟jiejie一起生了病,按理說宜嬪也喝錯了藥可是怎未見她有一點(diǎn)嚴(yán)重的狀況出現(xiàn)?” 溫映寒不動聲色地輕抿了口熱茶,“許是宜嬪身體健壯些?!?/br> 柳茹馨嘴唇輕輕動了動,剛到口邊的話被咽了回去。簪子上的流蘇隨著她垂下視線的動作微微晃了晃,柳茹馨身子微微前傾,低聲開口道“jiejie有所不知,給宜嬪開藥方的那個御醫(yī)也姓劉,說不定是宜嬪的本家呢?!?/br> 溫映寒眉心微不可見地輕蹙了一下,柳茹馨所說的事情是真是假尚不得知。旁人避之不及的渾水,她卻主動來訪同她說這樣的事,而且事情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這樣久,她才再度提起,著實(shí)讓人不得不多想些。 若真是因著入宮前的姐妹情意,為何自事發(fā)起她就未來過一次德坤宮呢? 溫映寒?dāng)苛藬繉挻蟮男淇?,“meimei所言當(dāng)真?” 柳茹馨坐了回去,再抬眸時眼睛里盡是關(guān)切的神色,“jiejie可以去查,meimei人微力薄,只能打聽到那個御醫(yī)姓劉,其余的便只能靠猜測了。meimei也是擔(dān)心jiejie為人所害,并沒有其他的意思。貴妃娘娘先前掌管著六宮大權(quán),又同宜嬪一向交好……” 她話至此處便不再繼續(xù)了,明擺著是想告訴溫映寒貴妃有包庇宜嬪之意。 她前些日子刻意按兵不動觀察著各個宮里的動靜,眼瞧著事情自那日皇上處罰了貴妃之后便不了了之了。德坤宮里也沒半點(diǎn)聲響,柳茹馨便料定溫映寒定是沒有想那么多的。 她一貫心思單純些。 柳茹馨望向溫映寒,通過這幾次的接觸也未覺得她與失憶前有多大的變化,即便不記得這三年間的事,這人還是同以前一樣的。 她掩了眸中的狡黠,拿帕子掩著唇輕輕開口“聽聞jiejie近些日子總能見到皇上?” 他們這些宮嬪,除了闔宮夜宴的時候能見到,平日里著實(shí)沒有其他機(jī)會,從前皇上只在前朝忙政務(wù)根本不踏進(jìn)后宮,如今好不容易進(jìn)來了見得卻是德坤宮這位,外面那些眼紅的人已不知排了多少。 溫映寒淡淡道“不過屈指可數(shù)罷了,大多都是皇上召見的。念及我前一陣子身子弱,過問幾句罷了。” 柳茹馨眸子動了動,聲音嬌婉“不若jiejie將這些事說與皇上聽?想必皇上定會替jiejie做主的。” 溫映寒垂眸輕抿了一口熱茶,纖細(xì)的手指摩挲在茶盞的邊緣。 沈凌淵那日已經(jīng)下令剝奪了薛慕嫻的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如今她尚在禁足還不得出,柳茹馨的意思便是想借她之手,再推貴妃和宜嬪一把了。 柳茹馨見溫映寒遲遲不語,以為她是在擔(dān)心什么旁的事,她再度開口勸道“jiejie不必?fù)?dān)心,您貴為皇后,如今又重新恢復(fù)了掌管六宮之權(quán),下面的嬪妃們越不過您去,貴妃娘娘若是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您教導(dǎo)她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