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綠僵老實交代:“紫僵的。不用白不用?!?/br> “……” “讓他發揮余熱。” “……” “雖尸骨不留,但英靈長存!” “……” “啊!” 墓道深處的一聲慘叫驚動無數人。 潛行的楚曉海和孫飛揚身體都是一震。 孫飛揚道:“前面是什么玩意兒?”他回頭看了看。他和楚曉海還沒走遠,三撥人的距離都沒拉開,電筒光源處,張放、孫文雄等人俱在,中間兩個身影是楚焰和司馬誠懇。 四家的人都在,是誰慘遭毒手? 楚曉海道:“也許真的有同行在前面。” 孫飛揚歪頭想了想,道:“我一個人去前頭瞧瞧。” “好。”楚曉海道,“我在后面跟著?!?/br> 孫飛揚嘿嘿一笑,蹲身貼墻,以蹲姿向前跑,眨眼就跑出了五六米。 楚曉海知他有心賣弄,仍吃了一驚,暗道:孫飛揚不愧是孫家這一代最出色的繼承人,果然有獨到之處。他看著孫飛揚消失,嘴角揚起,小跑著跟上,慢慢拉近距離。 孫飛揚見他追上來,激發斗志,全蹲改為半蹲,速度提升近一倍。 楚曉海不甘示弱,緊隨其后。 不過眨眼的工夫,兩人已經甩開大部隊,跑到墓道岔口。 孫飛揚直起身,手指輕輕地按摩著腰腿,轉頭對著黑暗中的某個位置道:“楚哥好身手?!?/br> 楚曉海停下腳步,呼吸如常:“承讓?!?/br> 孫飛揚道:“我們等一會兒吧。” 楚曉海拿出手電筒四處照了照。 孫飛揚眸光閃了閃,背靠著墻壁,看著他旁若無人地探路。 楚曉海看到正面有門,用腳踢了踢,竟然開了。他從挎包里拿出七個灌了鉛的乒乓球,朝不同的方位一個個丟進去,直到所有的球都安安穩穩地停下來才抬腳往里走。進了墓室,他又將加了抗凝劑的黑狗血往四周噴了一圈。 孫飛揚這才跟上來,借光看清墓室的擺設,拿出打火機,將墻壁三面的油燈點亮。 室內大亮! 他們這才發現正對大門的墻竟然全部用黃金鑄成。不過這樣大的一面黃金既不容易卸下來也不容易帶走,心動也無用。 兩人一個朝左一個向右,極有默契地繞室一周,都在正中的白玉棺槨邊上停下。白玉棺槨質地上佳,邊上鑲嵌著翠玉。 孫飛揚戴著手套摸了摸棺槨四周,又敲了敲,拿出一根銀絲慢慢從縫隙里探進去,好半晌才拉出來,見顏色未變,才伸手將棺蓋推開。 楚曉海拿著槍,槍口死死地對準棺槨開合的縫隙。 棺蓋拉開一半,里外一點動靜都沒有。 孫飛揚打開棺槨,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座二十厘米長的黃金玲瓏寶塔孤零零地豎在里頭。塔分七層,珠寶玉石鑲嵌無數,一亮相就閃得兩人一陣眼花。不說珠寶玉石如何值錢,光是做工,就令后人汗顏。連孫飛揚和楚曉海這樣見慣了各式各樣寶貝的人看了也不禁怦然心動。 孫飛揚道:“給這東西估個價?” 楚曉海想了想,比兩根手指。 孫飛揚嘿嘿笑道:“我出一半,你讓給我?” 楚曉海笑道:“一個億?” 孫飛揚臉色一變。 楚曉海道:“我去叫人?!?/br> 孫飛揚呵呵笑道:“好?!?/br> 楚曉海剛轉身,孫飛揚就抬槍對準他的后腦勺。誰料楚曉海又回過身來,笑瞇瞇地盯著烏黑的槍口,問道:“孫哥做什么呢?” 孫飛揚面不改色道:“怕僵尸沖進來,給你做掩護呢?!彼馔乱慌?,發現楚曉海貼著胯骨的手也握著槍,槍口朝上,遙指自己的咽喉。 楚曉海道:“孫哥真是思慮周詳?!?/br> “你也不差。”孫飛揚還在笑,笑容里滿是殺氣。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談笑間負盡天下人,卻不容任何人負他,哪怕是自己先翻臉的也不行。 楚曉海道:“我看這里挺安全,沒有用槍的必要。我數一二三,我們同時把槍收起來?” 孫飛揚笑著點頭:“好啊?!?/br> “一?!?/br> “二?!?/br> “三。” 砰!一聲槍響,兩顆子彈。 楚曉海直挺挺地仰面倒在地上,兩條腿拱起,用力一送,身體借力送到墓室門口,就地一滾,在孫飛揚開第二槍之前起身沖進了墓道,借著暗色遁去蹤影。 孫飛揚握著槍,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被子彈擦出來的傷口,眼底寒光冷冽。 之前司馬誠懇聽老婆稱贊楚焰和楚曉海,對兩人又忌憚又好奇,尤其是楚焰,單槍匹馬地闖進令同行聞風喪膽的山西無名墓又毫發無傷地出來,這份本事和膽氣讓司馬誠懇甘拜下風。他平素最討厭動花花腸子,對張放、孫文雄這種耍手段的人最看不慣,像楚焰這種一聲不吭本領高強的人卻喜歡得很,很想搭訕,又不知從哪里搭起。 他撓著腦袋,暗罵自己正是應了媳婦兒的那句話——無心插柳口若懸河,有心栽花笨嘴笨舌。他糾結好半天想出一句:“你們義父為什么沒來???” 楚焰道:“有病?!?/br> 這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他義父? 可惜他們為免僵尸發覺,沒打燈,看不到對方臉色。司馬誠懇又道:“你說這些僵尸怎么這么聰明呢?又會放冷箭,又會逃跑,和我原先見的都不一樣。唉,楚老弟,我和你說一句掏心窩的話吧,其實我這次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總覺得我們這次可能……” 前方冷風襲來,輕如云絮,快如閃電,卻又無聲無息。 司馬誠懇有所警覺,下意識地讓了開去。 楚焰眼睛一瞇,放在褲袋里的右手搶在對方將刀子捅進自己小腹之前抓住了那只握刀的手。 對方手腕被扣住,故作驚慌地叫起:“哥?!” 司馬誠懇在那頭聽到聲音,松了口氣道:“原來是小楚啊,你走路怎么一點聲響都沒有啊!” 楚曉??嘈Φ溃骸拔疫@不是怕引起僵尸的注意嘛?!?/br> 楚焰冷笑,抓著楚曉海手腕的五指微微用力。 楚曉海痛得大叫道:“哥!你抓痛我了!” 黑暗中,司馬誠懇看不到兩人對峙的情景也察覺到不尋常,忙不迭地打開手電筒:“怎么了?你們這是怎么了?” 楚焰冷哼一聲,猛然松開楚曉海的手,兩人若無其事各站一邊。 楚曉海右手往身后藏了藏,不動聲色地收起匕首,甩甩手道:“飛揚讓我來通知大家,前面有個墓室?!?/br> 司馬誠懇道:“他人呢?” “就在前面的墓室里,一直往前,到頭就是?!?/br> 楚曉海話音剛落,司馬誠懇就急匆匆地往前跑。 燈光被司馬誠懇帶走,楚焰皺眉的表情一閃而逝。 楚曉海輕笑道:“哥是不是想提醒他注意孫飛揚這個瘋子?呵呵,孫飛揚在浙江流沙墓染上瘋病這件事道上還沒有多少人知道吧?孫家兩口子瞞得緊,可能連孫文雄都不知道,要不然絕不會帶他來。” 楚焰冷冷道:“發瘋的是你。” “是啊,我也差不多。”楚曉海收起笑容,“只可惜,哥的身手還是這么矯捷。” 楚焰道:“你的也不錯。” “不是沒刺中嘛?!背院J滞锵?。 楚焰道:“我是說,你找死的速度越來越快了?!?/br> 楚曉海道:“有人找死的速度更快,孫飛揚剛才想殺我?!?/br> 楚焰道:“替天行道,他是做好事?!?/br> “可是差點被我殺了。” “蒼生不幸。” “……”楚曉海還想說什么,就聽到司馬誠懇急促的小跑聲在黑暗中由遠而近:“兩個小楚,你們還在嗎?” 楚曉海出聲道:“我正和哥抱怨呢,他差一點就把我的手腕掰斷了?!?/br> 司馬誠懇在他們邊上停下,保持兩步距離。這個粗漢子到底有心細的地方:“你們先去吧,我去通知我媳婦。” 楚曉海滿口應承,等司馬誠懇走遠了才道:“這個人也不是真傻?!?/br> 楚焰道:“把全世界當傻瓜的人才是真傻?!?/br> 楚曉海大笑道:“那個人不是哥嗎?”笑聲包裹著黑暗,猙獰又寂寥,“你一向目下無塵,除了自己,把誰放在眼里?別以為你在義父面前裝模作樣別人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當兄弟這么多年,我很清楚你其實壓根就沒有把我當兄弟,更沒當義父是父親?!?/br> 楚焰譏嘲道:“你當我是兄弟?” “我是有樣學樣,你不當我是兄弟我為什么又要拿你當兄弟?” “其實……” 楚曉海認識楚焰這么久,還是頭一次聽他說話露出遲疑,只恨看不到表情,催促道:“其實什么?” “當個壞人也沒什么,你不用找這么多借口?!?/br> “……”楚曉海咬牙切齒道,“你才是壞人!” 楚焰道:“對,我是壞人?!?/br> 他承認得這么果斷,倒叫楚曉海有點吃驚。 楚焰道:“不是壞人,沒法和你一起長大。”